結局章

時間拉回學不繪去找素禾師尊問了個問題後落荒跑到海邊, 還沒有遇到昳麗的時候。

海浪無聲地起起伏伏著，水面盪漾著餘暉，波光粼粼, 這世界上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學不繪的周圍都很寂靜。

靜得她能騰出思緒再重新仔細地梳理一遍問題——爲什麼四大師尊會同時選她當弟子？

第一個是素禾師尊, 他的確是看到她的白卷才選了她, 理由是什麼先打個問號。

第二個是羨逸師尊, 他當時選她的時候也說了是爲了配合高樹宗的教學進度，而且他是素禾師尊的好友相信他的眼光，這個理由看起來並不像是謊話。

第三個是蕪折師尊, 他爲什麼會帶她進藏書閣，又爲什麼會選她確實是問題。

第四個是觴衍師尊, 是因爲她自己沒去拜師大會, 湊巧沒人敢選他, 他們纔在一起的，這個倒真的是巧合。

這樣看來, 問題主要就出在素禾師尊和蕪折師尊上。

素禾、蕪折？把他們兩個放在一起想總覺得好像有什麼發現，但她卻沒捉住腦裡一閃而過的那個發現。

等等，觴衍師尊的二人格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問了個問題——爲什麼素禾師尊和蕪折師尊沒有同時出現過。

當時她很單純地以爲是他們關係不好，但她現在想想，她從未聽過他們關係不好的八卦, 也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有什麼問題。

其實她一直覺得他們兩個挺像的, 無論是性格還是平時的習慣, 而且他們身上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都有淡淡山礬花的清冷味道。

想起蕪折師尊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奇怪的話, 他知道她喜歡高樹宗阿婆的糕點, 還說他們在藏書閣不是第一次見面……

腦子裡漸漸浮現出一個特別不像話的猜想，學不繪呆呆地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 遼闊的大海好像在告訴她一切皆有可能。

一旦開始懷疑了，所有的細節好像都能完美地對上，所能想到的事都在佐證著自己的猜想。

握緊手裡的玉石，她朝它吹了口氣，閉上眼在心底默唸了三遍羨逸師尊的名字。

無事發生。

感覺到手心浸出的絲絲冷汗，學不繪再次閉上眼，睫毛緊張地微動著。她深呼吸一口氣，心跳加速，默默唸了三遍蕪折師尊的名字。

蕪折、蕪折、蕪折。

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她身邊多了一個人，墨綠色的衣裳，她擡頭和蕪折對視上。

大海波浪翻涌的呼嘯聲突然變得明顯，學不繪安靜的世界這才恢復了聲音，心跳也趨於平和。

捏緊玉石她站起身來，試探著喊了聲“蕪折師尊？”

“又或者該叫你——素禾師尊？”

蕪折也沒有說什麼話，一揮袖變成了素禾師尊的模樣，嘴角微揚，語氣裡帶了絲釋然，“沒想到會被你發現。”

“第一個發現我秘密的人要對我負責的。”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說道，聲音低沉充滿磁性。

“嗯？”學不繪愣著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有些緊張的氣氛因爲他的一句話變得緩和。

看她當真了，素禾低頭輕聲笑了，“騙你的。”

沒想到嚴肅冷清的人還會跟自己開玩笑，學不繪也跟著笑了。她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看著他又不知道該先問哪個，又或者，她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素禾就是素禾，不管是什麼理由讓他收她爲徒，她都很感激。

感謝這個理由，讓他選了她，讓他們相遇。

她相信命運，相信緣分，相信運氣，相信命中註定。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素禾認真地看著她，“嗯……”他沉吟了會兒，看向遠處的大海，“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講起。”

“選四大宗師尊的時候，長老們對我們一幫弟子進行了很嚴厲的訓練，最後只剩下了我、羨逸還有觴衍。”

“人數不夠，所以龍翼長老就教了我□□易容術，讓我身兼兩宗師尊。”

“然後我就開始用兩個不同的身份忙碌地活著。”他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什麼最平常不過的事。

雖然他寥寥幾句就將這件事輕描淡寫地說過去了，但學不繪還是能想到他背後經歷了多少艱苦，平時又有多勞累。

說完他側過頭來看著旁邊的人，“關於我爲什麼要選你這個白卷——”

聽到他的話學不繪纔回過神來，她順著他的話開玩笑道：“是命運之神指引你看到了我。”

“對，”素禾點頭，“我之前也說過，就是碰巧看到你的白卷了，碰巧覺得有趣。”

“我突然想看看人生是不是有另一種可能。”

而你就是另一種可能。素禾在心底補完自己的話，看向學不繪的眸底藏著剋制的感情。

很難說這一切是不是命中註定，學不繪也不知道要是她當時不是白卷的話他們還能不能成爲師徒。

但他們遇上了，其他的設想都不算數，現在此刻纔是最真實的。

好想表白。她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然後忍住，然後揮手和他作別，學不繪踩著夕陽忍著內心的雀躍回去了。

一切都變得明朗，她心底的烏雲也一掃而盡。快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纔想起了飛昇大會的事，想著最近自己因爲情緒不好就沒好好修習，學不繪有些慚愧。

看到昳麗的時候心情就更加不美妙了，她沉默著聽完她的一番話。

最後學不繪的注意力也全停留在她說的魔鬼訓練上，心底泛著難受，心疼著素禾師尊的過去。

風吹起灰塵，她被沙子迷了眼，下意識伸手揉了揉眼睛，揉出了眼淚，朦朧中看到昳麗笑著離開了。

她當時一臉莫名其妙，昳麗說的話真的毫無邏輯。說她被他們壓迫著學習的，和之前他們遭受的魔鬼訓練比起來，她簡直不要太幸福。

更何況，她比誰都清楚他們讓她做那些是爲了打基礎，也正是因爲打好了基礎她現在才能學得那麼順暢。

至於大家傳的她和素禾師尊大吵了一架的事，他們真的只是因爲一道問題爭執了起來。

因爲觴衍師尊暴戾的二人格再次出現，羨逸師尊忙著去幫他處理魔電宗的事務所以沒時間教學不繪，最後一個月的課程全部由素禾負責。

爲了節省她往返的時間多學一點知識，素禾決定親自去她院子裡教她，日日夜夜地帶著她複習歸納。

畢竟他是真的神級修仙大佬，學不繪跟著他踏踏實實地複習著，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實力的提升。

不過，“師父，我們這場飛昇大會爲什麼要那麼認真地準備？不是隻有三成贏的概率嗎？”學不繪好奇地啓脣問道。

“現在有六成把握了，你再加把勁概率還能增加。”素禾淡淡地說。

點了點頭，學不繪繼續提筆做題，突然想到些什麼她又擡頭問，“我怎麼覺得你想讓我必須贏？”

“嗯，”素禾曲起手指彈了彈她的額，嘴角揚起一道弧度，“必須贏。”

“爲什麼？”她擡手摸了摸被他彈的額。

“你贏了就知道了。”他垂眸批著她的卷子，語氣淡淡的。

回憶到此結束，她贏了。

伴著大家不可置信的驚呼聲，學不繪不緊不慢地走上臺去領取仙牌。

每走一步心底就越堅定，她很清楚自己花了多大了力氣才走到這裡，她的努力配得上她的分數。從前無數個惡補基礎的日夜，還有一直以來的努力，最近一個月裡的拼命修習……

最重要的是，她有很好的老師，他們都傾盡所有教著她。

素禾站在臺上等著她，指尖不自覺地使勁握緊了手裡的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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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他面前站定，臉上揚起了好看的笑，用眼神無聲地告訴他“我做到了”。

“我宣佈，學不繪飛昇成仙，請素禾師尊贈與仙牌。”

跟著指示素禾把仙牌交到學不繪手裡，接過仙牌學不繪就開口問他們身後的衆長老：“我可以當大霧宗的師尊嗎？”

長老們一直都對素禾很虧欠，之後陸續飛昇的上仙他們也去聯繫了下，但無人願意當師尊，一則怕得罪蕪折師尊，二來也嫌麻煩。長老們也不好具體解釋情況，最後都無疾而終。

倒沒想過學不繪願意主動挺身而出，龍翼長老臉上帶著笑大聲宣告，“即日起，學不繪任大霧宗師尊。”

電系飛昇的上仙有這個實力任大霧宗的師尊，更何況長老直接答應了，大家也只是竊竊私語幾句。

學不繪伸開手擁抱著素禾，語氣認真，“從今以後你只用做素禾。”

她正打算瀟灑地鬆開手，下一秒卻被他的手環住抱緊。素禾把腦袋擱在她發頂，那些剋制的感情再也不用藏著，“學不繪，”他啞著嗓子喊了聲她的名字。

“你知道我現在想對你說什麼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學不繪聽著他加快的心跳聲，臉上的笑容變大，擡頭和他對視上，“我猜你想說的話和我想說的一樣。”

兩情相悅是能感覺到的，一個眼神、一陣心跳聲、一句簡單的話……

那天在海邊，學不繪忍住了想要告白的那份心情。她暗自告訴自己，再等等，等她能和他並肩了再說。

那天在海邊，素禾看著她伴著夕陽離去的背影，忍住了想拉住她的衝動。他暗自告訴自己，再等等，等她成功飛昇了再說。

從他喊了聲她的名字她呆滯著出現在他眼裡的那一刻起，素禾就知道這輩子他會和這個叫學不繪的姑娘糾纏在一起。

她有些傻，有些倔，有些真誠，有些純粹……她有些讓他在意。

喜歡是有理由的嗎？一向聰明的他難得有些困惑，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直到遇到了學不繪，

他才知道——答案就是她。

爲什麼喜歡她？

因爲碰巧遇到她，碰巧覺得有趣。

因爲是她，所以纔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