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哦, ”學不繪想起剛纔他們的對話,“之前你們說我曠了一週課的事我也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不是睡著了,而是被人下了迷藥纔會一週未醒?!彼穆曇羟宕? “我從來沒有偷懶刻意曠過課, 也沒有對師尊們不尊重過。”
“迷香和這次綁架我的人下的一樣。”
“說回我被綁架的事, ”學不繪接著繼續添道, “能證明我被關在昳府的證據還有地下藏書室頂我砸出的縫痕、被砸禿了的燭臺?!?
擡頭看了眼昳麗, 看她動了動脣想說什麼,學不繪勾著脣笑了,先開口堵住了她的話, “當然你也可以說雖然我的確是被關在了昳府的地下藏書閣,但不是你綁了我?!?
昳麗準備好的說辭被學不繪先說了, 冷著一張臉表情不好。其實這話要是從昳麗口裡說出來, 配著她的演技還有可能讓大家站在她那邊。
但是話從學不繪口裡說出來就多了幾分反諷的意味, 忍不住讓人覺得這理由站不住腳。人都被關在昳府了,就算不是昳麗親手綁的也和她脫不了關係。
“所以呢, 你要怎麼證明是我綁了你?”昳麗看到形勢不好,大家都開始懷疑她了,但還是在掙扎著反問。
她在賭,賭學不繪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就是她綁了人。雖然現在大家都知道學不繪是被關在昳府了,但只要沒有證據, 她完全可以隨便找一個替罪羊出去背黑鍋。
“昳麗, ”學不繪沒有直接說證據, 反而是沉默了會兒才突然擡頭看著她, 認真地又喊了聲她的名字。
“你知道你手上有痣嗎?”
無意識地把手藏在袖子裡, 昳麗移開視線沒有再看學不繪,垂下眼簾, 心底微沉。倒是昳麗身邊的姐妹嗤笑了聲,“昳麗的手白皙如玉,怎麼可能有痣?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昳麗咬著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學不繪沒想到還有神助攻,嘴角微彎,語氣帶了些玩味,“看來連你的好朋友都不知道啊……”
“那天綁匪拿布捂住我的時候,我看到她的食指的指甲下側有很小的一顆痣?!睂W不繪平靜地說著,視線淡淡地落在昳麗藏在袖子裡的手上。
“真的有嗎?我經常和昳麗師妹一起修習好像都沒有看到過?!?
“看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話,這要不然是學不繪瞎說的,要不然就是……昳麗真的綁了學不繪?!?
“不會吧,我真的記得昳麗手上沒有痣啊?!?
……
大家又開始鬧起來,有人大聲喊停,“你們都別說了,直接叫昳麗伸手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昳麗微低下頭,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突然又壓低聲音剋制隱忍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錯了……”她抽噎著說。
剛纔還在堅持“不是我做的事我絕對不會承認”的人現在突然哭成這樣,大家也覺得有些唏噓。
昳麗的肩膀微微顫抖,聲音斷斷續續的,“我……我就是鬼迷心竅了,不知道爲什麼就做出了這種事?!?
“你們那麼多人都在……我……我根本不敢承認……”
“我真的錯了,宗裡要怎麼責罰我都可以?!睍i麗抽了抽鼻子朝所有人深深地鞠著躬,“對不起信任我的大家,我躺平認嘲。”
“你們怎麼罵我我都接受,絕對不會反駁一句?!彼裆J真,態度誠懇地向所有人保證著。
不少人看昳麗的態度那麼認真,而且平日裡的她爲人也和善,還是不敢相信那麼溫柔可愛的人會做出綁架別人的事。
其實他們也談不上原諒不原諒,聽著她的哭聲,看她那麼誠摯的樣子只覺得昳麗有些可憐,心底還挺不是滋味的。
跟大家道完歉後昳麗快步走到學不繪身邊,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揚起頭哀求地看著學不繪,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張小臉楚楚可憐,“你原諒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
“我也只是把你關著,其餘的什麼也沒做?!睍i麗哭著解釋,“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傷害你的。”
“原諒我吧……”昳麗雙手使勁地握著學不繪的手,渾身都失去的力氣一般拽著她緩緩跌坐在了地上。
學不繪手心的傷口被扯開,疼得她眼淚都快出來了,鮮血也浸了出來,白色的紗布被染紅。
順著她蹲下身子,學不繪動了動手想扯出自己的手,倒吸著冷氣對昳麗說道:“好說好說,你先放手好嗎?”
昳麗臉上還掛著淚,眼底很快閃過一絲恨意,依舊哭著道歉,手卻抓得更緊了。
旁邊的人看昳麗哭得那麼傷心在道歉,但學不繪還冷著一張臉對她,忍不住還是出聲道:“學不繪你大人有大量,別太計較了吧?!?
“對啊,昳麗師妹都那麼誠摯地跟你道歉了?!?
不得不承認,剛纔看她哭得那麼慘,話也說得那麼真誠,學不繪真的有一瞬間心軟了,但是現在這個場景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見識。
怎麼會有人一邊哭著那麼誠摯地在道歉,手下卻死死抓著別人的傷口呢?她甚至懷疑要是有刀的話,昳麗能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扎。
學不繪的脾氣已經忍到了極點,傷口被她扯得疼,冷著臉甩開了昳麗的手。
這一刻昳麗又好像沒力氣了,很容易的就被學不繪甩倒在了地上,手還故意在地上蹭了蹭,破了皮鮮血浸了出來。
站直了身子學不繪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趴在地上哭,看著周圍不少人到昳麗身邊關心她安慰她,看著他們又反過臉來對自己指指點點地責備著她。
她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眼前的所有場景也只剩黑白色。
這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現在她才真正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非黑即白。
總有人能站在邊界線上,輕輕揮揮手就能改變顏色扭曲事實。
昳麗的演技很好,真的很好。她也很會抓住人心利用人心,學不繪根本玩不過她。
看到昳麗藏在眼底的得意學不繪也彎起了脣角,她淡淡地和她對視上,一雙眼底毫無波瀾,彷彿在看什麼可笑的表演。
是那種憐憫可憐不屑到深處的眼神。
昳麗突然就被她的眼神刺傷,扒拉開身邊的所有人徑直站起了身來。
“你憑什麼這麼看我?”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朝學不繪大吼道:“你憑什麼這麼看我?”
又尖著嗓子喊了好幾聲,昳麗冷著臉從手裡變出了一把刀直直地向學不繪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