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的“彩虹七色瘴”是升級版, 每隔半個時辰就會變換一個顏色:開始是紅色,那時候若是強運內力,就會出現胸悶氣短的現象;紅色過後是橙色, 中毒之人眼前會出現幻覺, 手腳痠軟無力;橙色之後是黃色, 中毒者身體會漸漸脫水, 手腳痙攣;到了綠色的時候, 中毒的人身體又會膨脹,像是一個被吹大的氣球;而當身體轉成青色,手腳會僵硬如鐵, 絲毫不能移動;最後便是紫色,受盡折磨的人, 全身肌肉都變得像骨頭一樣硬。
陸清當初也只是心血來潮, 想惡搞看看, 金庸的書裡出現古龍的□□會怎樣。但是製成之後,他卻從來沒有用過。因爲每變一個顏色, 中毒者所受到的痛楚並不是壹加壹這麼簡單,而是呈幾何倍數遞增。
這樣一種殘忍到極致的毒,以陸清的性格來說,他本不想使用。可是他太恨任我行了,若不是任我行, 自己不會中毒假死, 東方也不會自宮??梢哉f, 自己和東方現在的分離基本上都與任我行脫不了關係。
陸清對東方有多愛, 對任我行就有多恨!
這滔天的恨意終於讓他戰勝了自己的不忍。而且這毒裡面加入了一些“七星海棠”, 無色無味,早在陸清與任我行比拼劍法的時候。陸清劃破任我行衣裳下襬的瞬間, 就用了這□□。
不過這毒雖然霸道,但卻有一個極大的缺陷:不能見水,這毒唯一的解藥就是用最冷的水沐浴七七四十九次。
任我行知道陸清的毒術厲害,看到陸清嘴角的冷笑,他知道現在的陸清明顯是勝券在握。不願意坐以待斃,任我行趁現在毒發之初,積聚起最後的力量,高高躍起,如蒼鷹博兔般撲向陸清,想要與陸清同歸於盡。
在他躍向陸清的瞬間,“月魄”出動了,只見一線流光劃過,任我行嘴角泛出一絲冷笑,運起“吸星大法”,強大的吸力剎那間把小蟲子吸到了自己手上。這是小蟲子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反都沒反映過來,就被人捏住了要害。
陸清大急:“‘月魄’?!毙砘锟戳搜坳懬澹G眸裡滿是委屈。見陸清如此緊張小蟲,任我行眼珠一轉:“你若不想這小東西死,就交出解藥來?!标P心則亂,“月魄”陪伴陸清那麼久,在陸清心中,那簡直就是自己的孩子。
哪個父母見到孩子被人挾持還能保持冷靜的?
陸清心急之下,方寸大亂忙道:“好,你先放了它,我告訴你解法,你不要傷害它?!比挝倚械溃骸安恍校乙戎澜夥ā!标懬咫p手一攤:“你不幹算了?!比挝倚幸娝@樣,沒有辦法,只得放了小蟲?;氐疥懬迳磉?,小蟲子便如回到父母身邊的孩子,委屈地看著陸清,恨恨地瞪著任我行。
聽了陸清的方法,向問天點了龍套們和令狐沖的穴。睨了陸清一眼,找來一大桶冷水,可憐任我行,一大把年紀的老人了,還要在陸清面前表演真人X秀。
多年不見陽光的牢獄生涯,讓任我行的身體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他的身體也不再如從前那樣肌肉虯結,而是瘦削得連肋骨都看得一清二楚??粗@樣的任我行,陸清突然覺得有點迷茫。
任我行好歹也是一梟雄,當世之間也唯有他有這個能力與資格與黑木崖上那個孤高的紅衣男子爲敵。如果自己死了,那人無人陪伴。任我行再死了,那個人連對手都沒有。
那人將是怎樣一種寂寞如雪,獨坐在高高的黑木崖上?
想到這裡,陸清心如刀絞。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聞到一陣令人作嘔的臭氣。仔細一看,原來是任我行身上發出來的。
任我行中了“彩虹七色瘴”之後,按陸清的說法,在冷水裡沐浴。冷水一激,他只覺得心神一動,然後就看見自己的身體裡漸漸凝出一種深棕色的膏狀物,奇臭難當……
八個龍套嘔吐不止,令狐沖和陸清好點,他們離得較遠,鼻子上也塞上了。最可憐的是任我行,這臭氣薰得他腦袋發昏,恨不得立即死去。向問天也不好過,他必須得時時注意周圍的動向,還要替任我行換水。
他們做這些的時候,八個龍套各自起了心思。鮑大楚看著任我行,眼裡全是不加掩飾的殺意,當初他不過是分舵的一個小小的堂主,正是因爲擁立東方不敗,有了“從龍之功”,他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爬上長老的位置。這樣的人,是不會放棄任何可以“建功立業”的機會的,想到要是自己親手殺了任我行,那該是多大的功勞啊!
不過可惜的是,他們現在身體被制,無法出手。
人沒法動手,可是還有一樣東西可以動手。被臭氣薰得要死的衆人沒有發現,小“月魄”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任我行。
饒是任我行千算萬算,怎麼也料不到那隻小蟲這麼記仇。他並沒有注意到小蟲子已經靠近了,可憐任老頭現在全身只剩了一條褲衩,小蟲子下口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閃電般躍起,狠狠叮了任我行一口,“月魄”就以更快地速度飛了回來,躲在了陸清的袖子裡。
任我行只覺得身上一痛,知道不妙,但眼前卻陣陣發黑。他狂吼一聲:“陸清!”聲音裡飽含鋪天的恨意。
被臭氣薰得難過的陸清根本沒發現小蟲的“傑作”,有點茫然:“怎麼了?”及至看到任我行嘴角流淌的黑血和衣袖中小蟲洋洋得意地樣子??嘈σ宦暎骸啊缕恰阌终{皮了?!毙∠x子晃晃長長的觸角,衝著陸清:“啾啾”地叫。陸清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成也是你,敗也是你?!?
向問天奔進房門,卻只看見任我行嘴角涌出的黑血。他也跟著大叫一聲,眼裡幾乎要噴出火:“陸清,我跟你拼了!”激憤之下的向問天猛然間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灌滿內力後的黑色鞭子如同一根棍子般直直伸著,前端遙指陸清的雙眼。
陸清不敢小覷,忙凝神運氣,一時之間,氣氛異常緊張,場上衆人皆全神貫注地盯著一觸即發的二人。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衆人只覺得一陣清風拂面,身不由己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們都以爲又是陸清下毒,向問天破口大罵:“陸清,你TNN的縮頭烏龜,又下毒,有本事…”他話未完,卻發現陸清居然也軟軟地倒了下去。事實上,場上之人中,最驚駭莫名的就是陸清了。
因爲他知道,這“清風”根本就不是自己下的。
可是“清風”是他製出來的,可以說是他的獨家秘製,而且他很肯定,自己根本就沒有送過任何人,就算是東方不敗,也沒有。他四下看看,衆人臉上俱是驚疑不定之色,陸清忍不住出聲:“是誰?”
“呵呵?!币魂囆β晱奈萃鈧鱽恚骸澳銈兇虻每烧媸菬狒[呀。”伴隨笑聲,一個身著黃裳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走了進來:“都沒發現,我在門外看了半天了?!?
陸清細看:首先注意的是衣服,月光下,那男子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似乎發出微微瑩光;不高不矮,中等身材,身姿倒是異常挺拔;長方臉,寬額頭,脣上留有三寸黑色長鬚。他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樣一個男人,雖然這男人長相普通。不過那雙眼睛,陰鷙邪氣,看人的時候,簡直讓你內心發寒,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似地。
而且他身上的那種氣質,用陸清的話說,“簡直就像個高幹!”,分明是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俗稱“王八之氣”的東西,這東西在東方不敗的身上體現得最濃烈。來者雖然比不上東方不敗,可也讓人不容小覷。
就在陸清暗自思量來者何人的時候,向問天爲他解開了疑惑:“左冷禪,是你!”
陸清心下一驚:“居然是左冷禪!”左冷禪卻沒理會向問天,那雙毒蛇般的眼緊盯著陸清,陸清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甚至忘了問他怎麼會有“清風”的,小蟲子也不安地在他衣袖裡動了動。
左冷禪突兀地笑了笑:“你就是‘醫仙’陸清?”陸清看著他,沒回答。左冷禪也不介意,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碧色小瓶:“你可認得這東西?”陸清眼睛微瞇,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不過心下卻是大震。他當然認得,因爲那瓶子是他的,準確地說,五年前那瓶子是他的,裡面裝的就是“清風”。
“左師叔?!绷詈鼪_的穴道解開後,突然開口:“華山棄徒令狐沖拜見左師叔?!弊罄涠U看了眼臥倒在地的青衣少年:“你就是令狐沖?”令狐沖點頭:左冷禪笑笑:“嶽不羣還是這樣嫉賢妒能,不能容人。”令狐沖沉默片刻後對左冷禪道:“左師叔怎麼會來這裡?”
“你說呢?”左冷禪反問,看到地上喪失戰鬥力的衆人。心裡暗喜,臉上偏又帶著做作的正義凜然:“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本座忝爲五嶽盟主,更是要爲我白道那些無辜被魔教殺戮的兄弟們報仇!”
黃裳輕搖,他緩步走向任我行,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前日月神教扛把子,明明幸災樂禍卻偏偏故作悲天憫人狀:“想不到任教主你英明一世,如今卻像死狗一樣躺在這裡。”向問天大急:“你要幹什麼?”左冷禪頭也不回:“我看任教主太辛苦,發發慈悲,幫幫他!”說著手裡的長劍就刺進了任我行的身體,任我行頭一偏,半句臺詞都沒有,就這樣徹底成了過去。
陸清有點傻眼,任我行就這樣死了?他怎麼能這樣就死了?好歹也是笑傲裡面的一大配角。雖然是炮灰,可是也不能這樣死在一個比他還要炮灰的炮灰左冷禪手上吧?陸清凝視著任我行死不瞑目的眼睛,想要找出一點任老頭詐死的跡象。看了半天,陸清終於不得不承認,前日月神教扛把子,笑傲中女主角的老爸,任我行徹底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