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清攜著林平之趕向四川的時候,餘滄海也想到了對付陸清的辦法。這辦法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求救,向日月神教求救。那些在衡陽怒斥劉正風的人沒有想到,青城派私下裡其實已經跟魔教勾結上了,這樣說也不完全對,應該說是青城派掌門餘滄海和日月神教目前的代理人楊蓮亭勾結上了。
不過這種勾結原本只是餘滄海用重金賄賂楊蓮亭,從而明裡暗裡青城派的人多少都會得到日月神教的保護而已。餘滄海和楊蓮亭都不想讓雙方這種關係大白天下,但是現在是青城派生死存亡的時候,餘滄海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幾乎掏空了青城派的底子。並且暗示陸清的身份可能與任我行有關,畢竟他與陸清交過手,還被對方疑是“吸星大法”的神功重創過。楊大總管既收了人家的厚禮,又驚聞陸清身份可疑,對於這件事就特別上了心,只讓餘滄海回去等著,到時候他會親自去會會那個詭異的綠眸人。
餘滄海沒有辦法,只好先行回來,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絲毫消息。這眼看黑袍人所說的十五之期就要到了,望著漸漸變圓的月亮,他更是急得團團轉。
“師父。”正在餘滄海焦躁不安的時候,大弟子於人豪走了進來,餘滄海的眼裡頓時蹦出一股灼熱的光:“可是魔教…”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是楊大人他們到了?”
見到於人豪點頭,餘滄海大喜:“楊大人果然沒有食言。”他突然想起以楊蓮亭的武功在黑袍人手上可走不了半個回合,立刻又著急地問道:“與他同來的還有誰?”於人豪有點疑惑地道:“沒有別人了,除了一個戴著幃帽的紅衣人。”
“居然是他!”餘滄海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狂喜來形容了,那簡直是瘋狂:“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出面,這一下,我們青城派總算保住了!”於人豪有點不相信:“師父,他是誰?他真的能打過那個神秘的黑袍人嗎?”
放下心裡的大石,餘滄海笑道:“普天之下,放眼整個江湖,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於人豪還是不大肯信,嘟囔道:“說得這麼厲害,除非他是東方不敗!”發現師父眼裡的笑意,他突然驚叫:“真的是東方…”四下看看,他壓低聲音:“真的是他?”那個“他”咬得特別重,餘滄海但笑不語,只是吩咐他們要好生款待楊蓮亭一行,尤其不能得罪那個紅衣人。
餘滄海稍稍不滿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並沒有親眼看到過戴帷帽的某人,那人把自己關在了一個獨立的小院裡,每天除了楊蓮亭之外,並不曾見過任何人。他也向楊蓮亭打聽過是怎樣說服那個人出山的,楊蓮亭回答:“因爲那個人,他恨任我行啊!”餘滄海還想再問具體一點,卻見到楊蓮亭一臉不滿,遂不敢再問,又奉上些珍稀古玩給楊蓮亭,楊大總管方纔滿意。
一路曉行夜宿,陸清與林平之趕到青城派的時候,正是約定的十五之期。月色很好,清涼如水。春天的夜晚,涼風習習,這讓本來就秀雅絕倫的青城山更添幽致。
如斯美景,林平之看不見,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矇蔽了他清明的雙眼:“前輩,現在就去殺了餘滄海!滅了青城派!”陸清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責怪他的心急。若不是餘滄海屠了他全家,滅了他滿門,他知道這個少年其實是一個很乖巧的、善良的孩子。
“前輩。”見到黑袍人沒有其他舉動,只是在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林平之焦急又不解:“你怎麼還不動手啊?”陸清笑道:“我已經動手了。”制止了林平之的詢問,陸清示意他仔細聽周圍的聲音。林平之依言,靜下心來,果然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藉著月色,林平之看得很清楚,就是因爲這樣他才毛骨悚然:只見四面八方突然潮涌般爬出數不盡的毒物,五顏六色的蛇、蠍子、蜈蚣、蜘蛛……除了他們面前這塊地方之外,遍地都是奇形怪狀、大大小小的蟲子。
“前,前輩。”顫抖著,林平之走到黑袍人身後,抓住他的衣角:“怎麼會有這麼多毒蟲?”黑袍人從袖子中取出一物,舉到害怕的少年面前,笑道:“因爲有它啊!”林平之看見那是一隻蟾蜍般大小的蟲子,身體是淺碧色的,長著兩隻與黑袍人一模一樣的幽綠的眼眸,此時正趴在黑袍人手上,好奇地看著他,兩隻長長的觸角在空中揮舞著。
“月魄。”陸清摸了摸小蟲子的頭:“小心點,你去吧!”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小蟲蹭了蹭他的手,鳴叫一聲,高高躍起,率領身後的毒蟲大軍浩浩蕩蕩地奔向餘滄海所在的松風觀。直到毒潮退下去,林平之才驚魂未定,又好奇地問道:“前輩,那是什麼東西?”
陸清卻慢慢閉上了眼:“那是月魄,世上少有的靈物,萬毒之祖,能驅動天下間所有的毒物。”林平之還想再問什麼,黑袍人卻已經完全閉上了雙眼。無奈之下,少年也只好怔怔地望著月魄離去的方向,暗自祈禱,希望那隻小蟲真有那麼神奇。
此時的青城派一片混亂,餘滄海也沒有想到,黑袍人的影子沒有看見,卻來了一大堆毒物打頭陣。他雖然不懼這些尋常的毒蛇,奈何這些毒物實在是太多了,瞬間整個松風觀都被毒物淹沒了,可憐一些武功低下的弟子,心慌意亂之下,被毒物咬死咬傷的不在少數。
看到鋪天蓋地的毒物,楊蓮亭更是心裡發毛,他跑進小院子裡,大叫:“任我行來了!”卻見眼前紅影一閃,東方不敗怒視著他:“鬼叫什麼?任我行在哪裡?”吞吞口水,楊大總管指指外面:“任我行驅了很多的毒物,要殺人了。”
“殺人?”紅衣男子的聲音從幃帽下傳來,似乎有點疑惑:“他要殺誰?”像是演練了千百遍,楊蓮亭順口道:“殺陸清啊!”然後他發現,東方不敗果然如從前一樣大怒:“好大的膽子!任我行要殺陸清!”他把楊蓮亭安頓好,叮囑道:“陸清,你別到處跑,小心點!”轉身邁步出了院門。
他一出門,楊蓮亭坐在東方不敗的牀上,嘟囔:“又是這樣,哼!什麼‘天下第一’,不過是個瘋子!”諸位看官可知道他爲何這樣說?
沒錯,你們猜對了,東方不敗瘋了!
自從陸清假死,東方不敗自宮之後,關了任我行,奪了教主之位。他先前還雄心勃勃要勵精圖治,打算統一江湖。可是隨著神功大成,他只覺得什麼權利富貴,一切都不過是過眼煙雲。只有陸清!他把教務推給和陸清有幾分相似的楊蓮亭打理,在黑木崖上種了許多梨樹,還造了間與陸清在桃蹊村一模一樣的房子,每日裡不見外客,只是在梨樹林裡晃盪,思念著陸清!
也不知是走火入魔還是相思成狂,反正他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怪異,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漸漸的,除了楊蓮亭,他幾乎不見任何人。也是藉此機會,楊蓮亭慢慢總攬了神教大權,開始排擠童百熊等對神教真正的有功之人,對此,東方不敗卻不管不問。
第一個發現東方不敗的精神不正常的人是楊蓮亭。楊大總管發現東方不敗總是溫柔地叫他“陸清”,他知道陸清是什麼人,也知道他與東方不敗的關係。一開始他是驚懼不安的,後來發現東方不敗精神恍惚到自認爲自己是個女子,陸清是他的丈夫,認爲任盈盈是他與陸清的女兒……
楊蓮亭方纔確信——東方不敗確實瘋了!
不過就算是瘋了的東方不敗也還是東方不敗,他的武功還在。這一次東方不敗之所以到青城派,也是楊大總管告訴東方不敗,任我行要去殺人了,要殺掉陸清。其實東方不敗的精神並不是一直恍惚的,他有時候還是明白,楊蓮亭並不是陸清,可是潛意識裡總不能接受陸清已死的消息,就這樣一直自欺欺人的過了下去。
對於東方不敗,楊蓮亭還是非常信任的。見到他出門對付敵人,楊大總管總算放下心來,他躺在東方不敗的牀上,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摸著手上戴著的一枚玉扳指,那個正是餘滄海孝敬他的。突然間,他只覺得彷彿有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在盯著他,僵硬地轉過身,他恰好與一隻碧綠的小蟲撞了個正面。
他放下心來,又覺得自己被居然一隻蟲子嚇到了,不免有點羞怒:“哪裡滾來的蟲子。”他拾起一隻鞋擲過去:“打死你!”卻不料小蟲的身手居然異常靈活,大概是被激怒了,小蟲晃動著頭上的觸鬚,用那雙幽綠的眼眸狠狠盯著他。
然後,楊大總管的眼裡只有一線流光,還沒有感覺到疼痛,他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不過是見這人長得有幾分像主人,月魄才緊緊盯著他,偷偷跟他來到房間裡,誰知道他居然想打死自己。小蟲子委屈了,壞蛋,主人才不會打我,這個壞蛋,咬死他!
咬了壞蛋一口,見壞蛋死了,小蟲子還不解氣,又趴在他臉上,喚來一堆蛇蟲鼠蟻來咬壞蛋的身體,方纔心滿意足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