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來不及追問東方不敗是如何偷聽他們說話的,陸清皺眉:“爲什麼?難任由老頭被‘五毒教’的人追殺一輩子?”
高軒聽到“一輩子”的話,不由打個寒戰(zhàn),搖頭晃腦道:“那可不行!我老人家可不喜歡屁股後面長條討厭的尾巴。”
東方不敗含笑:“既然是‘五毒教’的重寶,高前輩必是很不容易纔得到的,要是輕易的把這些東西交還回去,想必前輩也不甘心吧!再說了,即使完璧歸趙,‘五毒教’也不一定就與你們化干戈爲玉帛。”
陸清不解地問道:“爲什麼?難道把東西還回去‘五毒教’還不會善罷甘休?”東方不敗一臉正色:“‘五毒教’丟失重寶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必將被武林中人恥笑,即使是爲了面子,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高前輩。”
看了老頭那假裝無辜的臉一眼,陸清問道:“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辦法?”東方不敗笑得胸有成竹:“把東西給還回去。”
高軒得意洋洋道:“說了半天,你這小子用的還是我老人家想出來的法子。”陸清盯著東方不敗,知道他必定還有下文,也不催促。東方不敗高深莫測地笑道:“雖然都是‘還’,不過這次要由我來‘還’。”
老頭好奇道:“爲什麼?你和‘五毒教’教主關(guān)係很好?”
東方不敗不屑道:“‘五毒教’雖然也算是嶺南一大教,不過跟我神教比起來卻不值一提。我乃堂堂神教教主,一個小小的‘五毒教’我還不放在眼裡。”
見紅衣男子一臉傲氣,陸清很想吐槽:“東方教主啊,你現(xiàn)在不過是個二把手,這麼早就暴露你的野心可不好。要想當上教主,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比如揮刀自宮修煉《葵花寶典》……”當然這些也只是在心裡想一想,陸清可沒有膽量說出來。
東方不敗也不理陸清,只是看著高軒:“不知‘鬼醫(yī)’前輩可信我?”我們知道高老頭從來就不是個靠譜的人,他去“五毒教”偷東西與其說是爲了梅若冰,不如說是他覺得很好玩。
但是在被人如跗骨之蛆的追了一個月,再好玩也煩了。看到東方不敗願意幫他解決這個問題,簡直是迫不及待:“信,信,小娃娃人品很好,你是他朋友,人品也應(yīng)該不壞。”
扔掉燙手山芋般的把盒子放到東方不敗手裡,高軒拍拍胸,長出了一口氣。東方不敗挑眉,老頭如此輕易就相信他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陸清卻是一臉的見怪不怪。
就在這時,高軒發(fā)現(xiàn)兩個苗女似乎正向這個方向趕過來。來不及跟陸清告別,老頭立馬跳開一步,撒腿奔了出去。陸清無奈地看著老頭遠去的背影,東方不敗拍拍他的肩道:“看起來你師父真的是被‘五毒教’的人追怕了!”
拂掉肩膀上不屬於自己的手,陸清問:“你打算何時把東西還回去?”指了指越來越近的人影:“這裡可是有兩個現(xiàn)成的人選。”東方不敗不答,只是掂量掂量手裡的盒子道:“這可是‘五毒教’的寶貝,哪能那麼輕易就歸還?”
陸清急道:“你不是想據(jù)爲己有吧?那老頭怎麼辦?”東方不敗佯怒道:“陸清,你看我像那種人嗎?”
陸清看了看臉厚心黑的某紅衣男子,腹誹:“你不是像那種人,你根本就是那種人!”東方不敗哪裡知道自己在陸清心中是如此形象?頓了頓解釋道:“你先不要急,高前輩一時半會是不會有事的,這些東西當然要還,不過還之前還是可以留下點什麼的……”
陸清不解:“留下什麼?”東方不敗指了指大盒子,貌似歉疚地笑著說道:“‘醫(yī)仙’大人,接下來就要辛苦你了!”
當扔掉手中的毛筆,倒在“聚賢樓”鬆軟舒適的牀上的時候,陸清終於明白東方不敗臉上的愧疚是從何而來的。他幾乎是不眠不休地用了整整三天時間硬是把整部《天下至毒》給一字不漏的抄了下來,還包括一些插圖。
在這期間他一有偷懶的苗頭,教主大人就慢悠悠地道:“想想高前輩,年紀那麼大了,還被人追著跑,要是一個不小心…”
於是陸清只能咬牙切齒地瞪了眼不良上司,埋頭繼續(xù)無奈的扮演複印機的角色。如今總算大功告成,卻沒看見東方不敗的影子,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迷迷糊糊的想著這個問題,陸清沉沉睡去。
教主大人去哪裡了?事實上他哪裡也沒去,就在這個客棧天字四號房內(nèi)。
而他的面前赫然坐著兩個苗人打扮的女子,要是陸清看見,定然能夠認出那兩個苗女正是追高軒的那兩個人。
此時,坐在左邊那位皮膚微黑,稍顯稚嫩的苗女正激動道:“你這樣做是趁火打劫,中原人果然狡猾,哼,我哥…我們教主是不會同意的。”
比起來另外一位女子就沉穩(wěn)多了,不過現(xiàn)在她也皺眉道:“我五仙教雖地處偏僻,日月神教和任教主的大名我們還是知道的。東方教主既然是日月神教的副教主,你說東西在你手中,我們當然相信你。可是這等大事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待我回去稟明教主,讓他和各位長老定奪,你看怎麼樣?”
微黑皮膚的苗女突然站起來:“教主纔不會答應(yīng)他,姐姐,這些中原人好不要臉,讓我來教訓(xùn)教訓(xùn)他…”剛說到“他”,一條金光燦燦的鞭子就向東方不敗抽來。不料對方說打就打,東方不敗頗爲狼狽地一閃身,才躲過鞭子的攻擊。
“阿朵兒,退下!”另外一個女子大聲喝道,見女子真的發(fā)怒了,名叫“阿朵兒”的苗女不甘地把鞭子收回懷裡,還不忘狠狠瞪了眼東方不敗。
“阿朵兒年幼不懂事,希望東方教主不要跟她小孩子一般見識。”東方不敗摸摸鼻子道:“小姑娘天真爛漫,武藝高強,我是喜歡也來不及,哪裡會跟她計較!”聽了東方不敗的話,阿朵兒俏臉微紅,秀眉一揚:“算你識相!”又偷眼看了看另外的一個苗女,見到對方不贊同的表情,怏怏地退下不提。
“東方教主果然胸襟寬廣,你所提議的事,我會如實稟告教主,由他裁定。”東方不敗點頭:“那好,嗯,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把他送出房門後,阿朵兒還是忿忿不平:“姐姐,你幹嘛不讓我抽他兩鞭子?”被稱爲姐姐的苗女嚴肅地說道:“阿朵兒,那個人既然是日月神教的副教主,必然不簡單。雖然他的武藝我看不出來深淺,不過你最好離這人遠點,否則連你哥哥都保不了你!”阿朵兒嘟著嘴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嘛!沒那麼嚴重吧!哥哥可是‘五仙教’教主啊!”
原來這“阿朵兒”竟然是“五毒教”教主的妹妹,而另外一個被她稱爲姐姐的苗女正是她的嫂嫂,現(xiàn)任“五毒教”教主的妻子。她們兩人武功毒術(shù)都不是教內(nèi)最好的,由她們二人來追蹤高軒,可見“五毒教”教主隱瞞了丟失重寶的消息。
事實上,東方不敗早就得知二人的身份,對“五毒教”的現(xiàn)狀也瞭如指掌:現(xiàn)任教主被左右護法架空,並無實權(quán)在手;教內(nèi)幾大長老也是勾心鬥角爭權(quán)奪利之輩,各自爲政。若不是這樣,以高軒的身手要拿到毒經(jīng)和種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日月神教早有把“五毒教”收歸麾下的計劃,不過是找不到機會而已。藉著這次手裡握有“五毒教”重寶,東方不敗就想到要以此爲依仗,把其納入自己的版圖。而兩個苗女聽完他的條件,覺得茲事體大,不敢擅自決定,阿朵兒更是氣憤得要拿鞭子抽他,這纔有了上面的一幕。
自得意滿地回到房間,看著桌子上抄好的毒經(jīng),東方不敗發(fā)現(xiàn)陸清已經(jīng)睡下了:淡淡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給青灰色的地板鋪上了一層銀霜;白衣的男子枕在繡著荷花的枕頭上,青絲散落一被,月光讓他的臉顯得比白天還要清俊,竟然泛著玉石般的瑩潤。
東方不敗忽然覺得心裡一動,忍不住傾身上前,在白衣男子的左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朦朦朧朧睜開眼,陸清看見是東方不敗,把身體往裡挪了挪,含糊不清地說:“唔,回來了,睡吧!”見他這種反應(yīng),東方不敗知道熟睡的某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剛剛做了什麼。輕笑一聲,忽然覺得這樣的陸清很可愛,東方不敗脫下外袍,側(cè)身躺下,聞著熟悉的氣息也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不等陸清詢問他昨晚的去向,東方不敗就笑瞇瞇地說:“現(xiàn)在你可以放心了,五毒教的人也不會再追殺你師父了。”原來是他發(fā)現(xiàn)一大早兩個苗女就退了房,看樣子是要立刻回嶺南。“你把東西還回去了?”
陸清問道,東方不敗含糊答道:“你別管,反正現(xiàn)在高前輩沒有危險了。”對於東方不敗的話,陸清還是很相信的,他既然這樣說,陸清也就把老頭的事告一段落,按照原定計劃與東方不敗一同返回日月神教。
本來已經(jīng)耽擱了幾天,東方不敗卻偏偏似乎沒有意識到時間問題,這一路上都慢悠悠的晃,比遊山玩水還要遊山玩水,陸清忍不住問看起來心情很好的紅衣男子:“你難道不急著回去處理教務(wù)嗎?”
東方不敗盯著陸清調(diào)笑道:“教務(wù)雖然重要,但陪我的‘男寵’遊玩也是件大事啊!”陸清老臉微紅:“有病吧你!”教主大人身體健康,吃嘛嘛香,上山能打虎,下海可捉龍,哪裡有病?他心情之所以這麼好不過是因爲成功算計了“五毒教”。
話說當初他對兩個苗女說出了自己日月神教副教主的身份,也道出她們想要的東西在自己手上,若是想要拿回去,可以,只要率領(lǐng)教衆(zhòng)向日月神教投誠就行。當然相應(yīng)的,日月神教也會幫助五毒教主奪回權(quán)力。
他這樣做可以說是頗爲陰險:五毒教主要是同意了,日月神教獲利自然大,作爲這一切的策劃人他東方不敗的聲望將會更高;要是不同意,他就把“五毒教”寶貝在自己手上的消息傳出去。消息一旦傳入“五毒教”,勢必引起一場大大的風波,教內(nèi)的權(quán)力鬥爭將會空前激烈,那樣以後日月神教要想吞併“五毒教”將更加容易,無論怎樣看,這都是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越想越得意,東方不敗轉(zhuǎn)頭看向白衣男子道:“陸清,聽說你以前是個教書的先生?吟首詩來聽聽。”陸清聞言,忽然詭異地笑了,問道:“詩沒有,詞要不要?”
見到東方不敗點頭,陸清慢慢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性德的這首詞是陸清最喜歡的一首,但是用在這裡顯然不合適。果然東方不敗皺眉:“詞是好詞,不過太悲涼了點。”陸清白他一眼:“我願意,就是看不慣你那囂張的樣子,故意膈應(yīng)膈應(yīng)你。”東方不敗大笑:“看來我們的‘醫(yī)仙’大人歸心似箭,既然這樣,那就坐穩(wěn)了!”
他輕夾馬腹,雪青馬早已不耐如此悠閒的步伐,得到主人的暗示,立馬飛奔起來,陸清不得不再次感嘆:“果然是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