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範大夫正站在院子前跟蓮姨說著什麼,臉上還帶著焦灼的神色,範大夫?鈴鐺?我記得小芬說過她自己的自己死之前聽到一陣鈴鐺的聲音,難道殺小芬的人是範大夫?
可是,範大夫爲什麼要殺小芬?小芬只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
蓮姨和範大夫談過話之後便跪在那兩口血缸前朝拜著,用力的磕頭,那磕頭聲我都能聽的清清楚楚的。
我們大家都一臉緊張的站著看著蓮姨在外面朝拜,王成仔細的看著四周低聲在我的耳邊說:“銘揚,現在就這個老女人在這裡,不如我們趁機下手吧,把這老女人抓了,威脅那些人放了我們。”
王成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拽著我過去,我發現院子裡有一股黑色的霧氣,好像是籠罩在銘宅的上空一般。
一隻稚嫩的手拉住了我,我低頭一看是道長。
“別去,她已經在施黑蠱術了。”道長面色凝重。
雖然不知道這黑蠱術是什麼,但是道長臉色這麼難看,應該是厲害的法術。
“黑蠱術是專門召喚厲鬼的法術,他們用黑烏鴉的血就是爲了加重宅子的陰氣,現在我們根本就無法走出這個門。”道長說著便伸出手在那黑色的霧氣前一晃。
王成和我立刻瞪大了眼睛,因爲道長的指甲已經變得了黑色的,就好像是中毒了一樣。
王成迅速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整個人都好像是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原本只是爲了來破案的,但是按照現在的情形看,他或許就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在這裡了。
“王成,你沒事吧?”我看著王成一副崩潰的模樣,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王成。
要說無辜,他應該是最無辜的,至少我們這些人都是有目的的,只有他單純的只是爲了破案而已。
“銘揚,這個給你。”王成將他脖子上的項鍊給摘了下來,項鍊上圓形的墜子裡是王成和樑婉瑩抱在一起親暱的照片。
王成紅著眼眶看著我說:“銘揚,你知道麼,我答應婉瑩今年一定要升職,明年就會娶她,如果我熬不過今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婉瑩,就說我對不起她。”
王成這話說的我心裡面就更酸澀了,但是今天我纔是最危險的,溫佩如是衝著我來的,我能活下來的機會比他們要小許多,可爲了安慰王成我還是點頭答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的天色變得越來越暗,夜幕降臨,山裡的夜晚變得寂靜寒冷。一股陰風灌入大廳,我們大家都縮在角落裡,就好像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一般。
“滴哩滴哩噠啦啦啦,滴哩滴哩噠啦啦啦。”
一陣嗩吶聲傳來,這聲音就是農村結婚的時候會吹奏的那種喜慶的曲子,不過因爲這曲子太過於單薄,在這黑漆漆的夜裡聽來也尤爲刺耳。
我們都屏住呼吸,不知道這羣人又能整出什麼幺蛾子。
“溫主子,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還請您快快顯靈,溫主子!”蓮姨就好像是鬼魂附體一般身體誇張的擺動著。
惠萍站在兩個大血缸的面前不斷的撒紙錢,口中也念念有詞。
“轟隆隆!”
天上發出一聲悶雷,閃電照亮了天際,雨水忽然落了下來,將惠萍和蓮姨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打溼了。
此刻傻大個和範大夫便擡著花轎走進了院子,範大夫看著這場面,眉頭擰成了一團。
菲菲朝著我的身上靠了過來,口中低聲對我說道:“銘揚,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這詭異的場面別說菲菲害怕了,就連我看了也心裡毛毛的很是難受。
劉媚兒跟在最後面,剛剛的嗩吶聲是她吹出來的,她緩緩的扭動著腰肢走到了蓮姨的身邊跪了下來,跟著磕頭。
“師父,他們在幹什麼?”我看著蓮姨她們跪成一排,好奇的問道長。
道長掐指算了算,便對我說,他們是在請厲鬼,不過現在時間還沒有到,今晚極陰的時辰是今夜的子時,那時候也是厲鬼的煞氣最重的時候。
煞氣最重的時候,那我們豈不是就死定了?
“我,我,我還有事,我必須先走了。”範大夫看著這些人奇怪的舉動有些嚇壞了,身體不由自主的朝著一邊退,想要離開這裡。
傻大個笑著站起身來:“你怕什麼?現在夜已經深了,你怎麼能不留下來呢?”
範大夫尷尬的笑了笑:“我,我女兒體弱多病,我要回去照顧她。”
“範大夫,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吧?要是惹我生氣了,後果是什麼你猜一猜?”劉媚兒將那柳葉眉揚的高高的,從我這角度看過去她就好像是一隻狐貍。
劉媚兒這麼一說,範大夫便只有乖乖的站在原地。
時間好像一下子凝固了,大廳裡的我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子時也悄悄的來臨。
“呼呼呼。”
一陣大風灌入大廳,將大廳裡的符咒全部都吹了起來,我伸手想要去關門,結果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剛剛狂風大作之際,傻大個他們已經將紅色的花轎擡到了大廳裡,這些紅線和符咒對他們果真沒有作用。
嗩吶聲再次響起,傻大個看著我不陰不陽的說:“孫少爺,還不快踢轎門把新娘背下來?”
踢轎門?我呆呆的站在轎門前,回頭看著道長,道長站在離我不到一米的位置,我相信溫佩如一出現道長就一定可以立刻將她制服。
我擡起腳用力的踢了踢轎門,惠萍趕緊掀開了轎簾,裡面果真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金絲繡邊的喜袍,頭上蓋著紅蓋頭,腳上穿著一雙鴛鴦戲水的紅色繡花鞋。
這是一雙小腳,以前管這叫三寸金蓮。
“孫少爺?”惠萍低聲叫道。
我回過神來,便超前走了兩步,蹲下身,轎子裡的女人便趴在了我的後背上,我吸了一口氣用力的站起身來,結果卻發現我背上的女人沒有一點重量。
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她的手就好像是冰塊一樣摟著我的脖子。
我不斷的朝著道長使眼色,而道長只是靜靜的看著,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我有些懵了,現在不動手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讓我一個人對付她?可是我絕對不是這溫佩如的對手。
“新郎新娘拜天地!”蓮姨高聲唱道,我便放下背上的溫佩如,她由惠萍扶著站在我的身邊。
我們面對著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就是那紅布蓋著的方形的東西。
傻大個伸出手用力的將紅布一拉,我這才發現那紅布低下居然是一張畫,一張畫的極爲傳神的油畫。
畫中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一左一右的坐著,女人含情脈脈的看著男人,男人的目光卻看向一旁貌合神離。
而那男人就是我,女人便是我之前看到過的溫佩如的模樣。
“一拜天地!”蓮姨喊道。
我僵硬的轉過身子,發現孫子王成還有菲菲的臉上都帶著驚愕,菲菲還顫抖著嘴脣戰戰兢兢的說:“鬼,真的,真的有鬼啊。”
“放肆,我們溫主子不是鬼是仙人。”
惠萍瞪了一眼菲菲喝道,菲菲嚇的縮著腦袋躲到了王成的身後,孫子的瞳孔張的大大的,好像已經驚呆了。
我機械的和溫佩如拜著天地,心中期待著道長在下一秒就動手,而道長卻遲遲沒有下手,目光反而不斷的看著院子外面。
我已經心急如焚,緊接著便聽到蓮姨說了一句:“禮成,送入洞房。”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中立刻顫抖了一下,向道長髮出了求救的信號,道長卻衝著我微微點頭。
這是幾個意思?難道是讓我和這女鬼?我的天哪,不會吧,我要是和她進去了,她肯定是要把我千刀萬剮的。
見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傻大個便動手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身體一個踉蹌便超前走了兩步。
惠萍扶著溫佩如走在我的前面,我被傻大個連拉帶拽的朝著後院走去,那後院不是老太婆住的地方麼?現在怎麼?
後院的門上也貼上了喜慶的對聯,我幾乎是被傻大個給推進了這可怕的“洞房”。
每一次來這裡我都覺得自己的心是被揪著的,今天更是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惠萍將溫佩如扶到牀邊坐著,便給我們倒了兩杯酒又笑嘻嘻的離開了。
我見惠萍要關門立刻衝了過去,用力的抓著門框:“惠萍,你們別傷害王成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惠萍冷笑著用力的將門關上。
我的身後傳來一股可怕的寒氣,我不敢回頭,深怕一回頭便發現溫佩如站在我的身後。
“你不打算給我掀蓋頭麼?”那聲音幽幽的,她應該還坐在牀邊,我用力的拽了幾下門把發現根本就出不去。
“你別做無謂的抵抗了,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來,我等你很久,很久了。”溫佩如的聲音很溫柔,但是我聽了仍舊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現在也沒有別的選擇,我只能按照溫佩如說的去做。
每走一步,我就朝著四周看著,心中想有沒有什麼可以自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