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東海原本是有一聲每一聲的哼哼著,但是喝了那頭髮水之後,便開始陷入了昏睡之中,一直到天亮,他才睜開了眼眸。
原本乾裂的嘴脣,奇蹟一般的變得紅潤了,臉色也好轉了,那如青蛙一般圓鼓鼓的肚子,慢慢的乾癟了下來。
“銘揚,我餓了。”夏東海開口說的居然不是渴了而是餓了?
我和師父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笑容,師父起身去給東海拿吃的,我扶著夏東海坐了起來。
夏東海用力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肚皮,他的肚皮上那些黑點已經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銘揚,你該不會是?”夏東海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我,以爲我是拿了青青的內丹救他:“我夏東海就算死,也絕對不要欠你這樣的人情。”
夏東海有些激動的看著我,我苦笑解釋,說他是吃了柳長鳴的頭髮才解開了詛咒。
他一臉的嫌棄,摳了摳自己的喉嚨一副要吐出來的表情。
“幹什麼啊?”我拽著夏東海的手。
“那個柳長鳴是百鬼集成的怪物,我吃他的頭髮,想想就噁心。”夏東海皺著眉頭。
師父拿著乾糧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疼惜的笑容,將那些熱騰騰的饅頭遞給了我和夏東海。
夏東海看了一眼師父,我想他們父子間應該可以藉著這次的機會破冰了。
“小海?”師父張著嘴叫著,下一句話便讓夏東海有些惱了:“你明天就做班車回去吧,留著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是不是嫌棄我拉你後腿了?”夏東海沉臉看著師父,手中拿起的饅頭又放下了。
師父也毫不退讓,說這一次如果不是我想盡辦法救他,那麼他早就已經死了。
夏東海的一張臉氣的鐵青,但是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他看向了我:“銘揚,你說,你是不是需要我留下來幫你?”
夏東海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師父的手在我的後背上輕輕的拍了拍,我知道,師父是在爲夏東海著想。
就如我現在看到的,柳長鳴深不可測,就連師父都不是他的對手,留下來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條。
如果是這樣,那麼我也寧願不連累夏東海。
“銘揚,你難道忘記了麼?我的功夫完全可以保護你的,還有那個叫慕青青的,她救了我一命,我夏東海也是有恩報恩的人。”夏東海望向我,極力想要留下來。
我猶豫的皺著眉:“東海,我覺得師父說的沒錯,你還是先回去吧,這裡你本就不該跟著我來。”
“銘揚!”夏東海大聲的喝道。
我起身從房裡走了出去,不打算跟夏東海再探討這個問題。
“就是這,就是這,*師說了,這是一個妖宅!我們今天就給它拆了。”我站在走廊裡,正望著陰沉沉的天空發呆,門外突然傳來了聲音。
不一會兒便有五個人扛著錘子便進來了,看到我他們先是一震,緊接著便往後退了好幾步,那眼神就跟看到鬼是一樣的。
“你是銘家的少爺?”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一時間把我認作是我的父親。
“不,我是銘家的孫少爺,各位鄉親你們這是?”我看著他們手中的鐵錘問道。
他們聽到我這麼問,臉上露出了難色。
“那個,那個,銘孫少爺,我們,我們本以爲您不會再回來了,所以想把這宅子給拆了,而且您的舅舅,副鎮長已經答應了,所以?”那些村民誠惶誠恐,看來銘家對他們還是有威懾力的。
我看著他們淡淡的點了點頭,這個銘家老宅子確實應該拆了,只不過不是現在。
“大家可以寬限一些日子麼?我還想在這住幾天。”我問道。
那些人立刻點頭,臉上已經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並且邀我去他們家吃飯,照常理我絕對會一口拒絕。
但是屋內的師父突然走了出來,幫我答應了,並且讓我帶上他和夏東海一起下山。
“你憑什麼給我做決定啊?我們已經沒關係了!”夏東海在廂房裡大叫著。
師父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我點了點頭,進屋小心翼翼的將夏東海給扶了起來,這小子身上的詛咒去除了,力氣也大了不少,還牴觸的將我的手推開。
“你要一個人留在這裡麼?我和銘揚都是要下山的。”師父冷著一張臉。
夏東海看了看這陰森的房間,這才起身。
索性這些老鄉是坐著牛車上來的,我不用揹著夏東海下山也算是節省了體力,老鄉們的家就在上腳下。
他們很是熱情,一到家就讓人給我們準備吃的喝的。
夏東海一手一個雞腿,大快朵頤的吃著。
“這是銘家的孫少爺?”一個老婦人走到我的面前,仔細的看了又看:“恩,跟銘少爺很像呢?”
“啊?”我感覺到那老婦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樣。
“哦,以前我是銘家的奶孃,你爸爸就是喝我的奶水長大的。”那老婦人看著瞇著眼睛笑著。
我不由得一愣,沒有想到是碰上老熟人了,也難怪這些人一看到我,就一眼認出了我來。
“少爺怎麼樣了?”老婦人半瞇著眼眸,關心的問道。
我把父親的死訊告訴了她,她聽了之後連連搖頭:“看來終究是躲不過的。”
“躲不過什麼?”父親的死,我知道原因,這老婦人的嘴裡說的到底又是什麼?
老婦人的目光一沉:“你們銘家被女鬼詛咒的事?”
“媽!您看您,又說什麼呢?孫少爺這不是好好的麼?什麼詛咒都是假的。”這些人嘴裡這麼說,但是眼神卻很不對勁。
大家心照不宣,吃過中飯,他們下地幹活,家裡就只有那個老婦人留下了。
師父在他們的屋裡休息,估計是累壞了,所以一碰到牀邊呼呼大睡。
夏東海跟我一起坐在門前幫著拿老婦人剝玉米,老婦人笑著看著我:“看來我是真的老了,就連你都這麼大了,我還記得吃滿月酒的時候,你還如小貓一般蜷在少爺的懷裡。”
老婦人說起過去的事,眼眸便微微上揚,臉上充滿了開心的笑容。
“老奶奶,您剛剛說的詛咒的事是怎麼回事?”我趁著這個機會詢問道。
老婦人一聽臉色驟變:“沒事,沒事,你看看,你平安長大,那些詛咒一定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那就說說看?我還真的挺感興趣的。”我衝著老奶奶笑著說。
她嘆了一口氣:“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但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見我點頭她便將關於詛咒的事情告訴了我。
原來銘宅從老太爺那一代開始就流傳著一個詛咒,是關於女鬼慕青青的,聽聞慕青青會害死銘家後嗣。
我的爺爺不到三十就去世了,我的奶奶獨自一人帶著三個孩子,最後真的長大娶妻的只有我的父親。
還有兩個在七八歲的時候就紛紛夭折,老婦人說著便不由得搖頭,說如果我的父親不是取了杜家的女兒,說不定銘家就不會沒落。
“這跟我的母親又有什麼關係?”我很是不解。
老婦人將玉米棒一放,看著我說:“孫少爺啊,我說了你也別不高興,這些都是實話,當時算命的都說你母親是剋夫,克子的命,可你的父親說什麼都要娶她,結果呢?”
“銘家原本是一個近百人的大宗族,自從少爺取了親之後,宗族裡的人一個個的離奇死亡。最後你的母親也瘋了,被你舅舅接走,而父親爲了躲咒帶著你遠走他鄉。現在,這銘家的產業都是你舅舅的了。”老婦人一邊說,一邊搖頭:“二狗子以後也算是有福了。”
“就算產業都變成我舅舅的,這跟什麼二狗子又有什麼關係?”我和夏東海都一頭霧水的看著那老婦人。
老婦人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嘴:“你們看看我,這張嘴也?”
“二狗子是誰?”我盯著老婦人問道。
“這個,我?”老婦人很是猶豫。
“老奶奶,您告訴我們,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我保證。”我伸出手就要發誓。
老婦人一看,立刻用她那粗糙的手拽住了我的手,說也沒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這件事應該是公開的秘密了,二狗子村頭李二家的孩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家的漂亮媳婦和我的舅舅是有特殊的關係。
而且,二狗子跟我的舅舅杜有福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大家都懷疑二狗子就是杜有福的孩子。
我聽了便不由得一愣,杜有福也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如果那個什麼二狗子真的是他的兒子,那以後就是他財產的唯一繼承人,唯一的希望。
他把我的母親給藏起來,那麼,我也不必客氣,將他的寶貝兒子給抓走,不知道他會不會急的到處找。
夏東海發現了我的臉色不對,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著,已經猜到了我想要做什麼。
他將我拽到了一邊:“銘揚,我知道,你想找到你媽,可是人家也就這麼一說,萬一那個什麼二狗子根本就不是你舅舅的孩子呢?那我們豈不是抓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