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裡的吳大郎一下被圍住了,各方恭賀的人紛紛上門,他不招待,也要打聲招呼,若願意的,就歡迎他們來參加婚宴。
田氏也過來,來接胭脂回孃家,商量聘禮的事兒,結果卻得知胭脂從縣城裡出嫁,頓時大怒,“那個死丫頭!她不從孃家出嫁,從縣城裡頭出嫁,就主貴了是吧!?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當孃的!?還把我們爹孃放在哪裡!?這主意是誰出的?”
吳大郎拱手,“二舅母,這主意是胭脂的大哥,馮家大少爺出的。”
田氏臉色頓時僵住了,“啥馮家大少爺的?她正經的大哥是靖林,哪裡還弄來個馮家大少爺的!”
“二舅母不知道,馮家大少爺認了胭脂爲妹,這是去年的事兒了。不然馮老爺也不會指點我做學問了。”吳大郎笑。
田氏和淡亞軍的臉變了幾變。
淡亞軍走近一步,“這麼說那死丫頭以後就成馮家的小姐不成?!”
“那些下人也的確也稱呼胭脂爲小姐。”吳大郎點頭。
幾人倒吸一口氣,胭脂竟然成了馮家的小姐!?
村裡的人也忍不住震驚了下,他們只知道馮仁來作坊吃過飯,只知道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坐著馬車,穿戴華貴。原來胭脂成了那大少爺的妹妹,成了大戶人家,馮家的小姐!?“原來如此!”崔氏終於明白過來。吳大郎就算再聰明,唸書時日短,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考中功名了。考中功名還叫住那馮大少爺,當衆下跪求娶胭脂。原來胭脂認了馮家大少爺做哥,有了這個關係,吳大郎找馮老爺幫忙,那考中功名也就不是難事兒了!
有了馮家的關係,胭脂成了馮家的小姐,別說吳大郎考中秀才,就算他當了官,也不會輕怠胭脂的!
曾氏雖然心裡嫉恨難忍,但看田氏臉色十分難看,又幸災樂禍,“還親閨女呢!人家攀了高枝兒了,去當馮家的小姐去了,哪還看得上鄉下的窮爹孃!這爹孃還是把她賣了的狠心爹孃!”吳子春看著衆人忙活,聽村裡的羨慕議論胭脂成馮家小姐的事兒,陰著臉勾起嘴角,“哥哥妹妹?怕是情哥哥情妹妹吧!”那馮仁是有名的惡霸,見長得好看的女娃兒就調戲,就弄回家裡玩弄。胭脂那個小賤人憑啥沒被玩弄,還成了馮仁的妹妹!?哼!
看吳大郎幾乎忙的腳不沾地,子胭拉著王迎春到作坊轉悠,羨慕又妒忌的慌。有這麼大新宅子住,吳大郎又考中秀才成了秀才老爺,胭脂以後就是太太了。還從縣城裡出嫁,還認了大戶人家的少爺做大哥,成了小姐,胭脂真是好命!
村裡人幫忙的同時,看著新宅門頭上空著,就議論要掛門匾的事兒。
這新宅的名字,都猜著吳大郎如今是姓吳的,考上功名的也是姓吳的名字,新宅那邊肯定是像孫家大院一樣,掛個吳家大院。
打好的傢俱送過來,一塊門匾也隨著一塊送過來,只有兩個字:清園。沒有姓吳,也沒有姓別的。
吳大郎說對著清湖,清湖又是小清河流過來的,不是官,又不能稱爲府,院子也不算大,多少人的院子連綿一整條街那才當之不愧是大院,新宅就取名叫清圓。
東邊一里多遠的地方,荒地山坡全部都種上了竹子,等竹子長起來,成了竹林,一片青翠,又在清湖旁,叫清園也貼合。都說吳大郎唸了書不一樣了,取的名字都好。里正說是雅緻。邱氏也沒有再去賣魚,讓吳子春去跑,她留在家裡幫忙。看著清園兩個字,她不識字,但知道那兩個字都不是吳。吳大郎不用吳做府名,讓她心裡很是不安,又發涼。終究還是又隔閡?疏遠了?
楊石頭和吳山根,吳保根一衆人就要求休假,吳大郎成親,他們要幫忙。吳子曉看著也請假,幫著跑腿幫忙。
吳貴芝一家也早早趕過來幫忙,作坊裡只有吳大郎住,清園這邊都還沒有住人,自然是不能讓他們先住進去,他們家裡也不能沒人,就白天幫忙,晚上再回去。
李大郎兄弟也趕過來幫忙,他們置辦了驢車,來回也方便,還能幫著拉東西。
三天時間很緊,吳大郎忙的吃飯的空都沒有,胭脂卻很清閒的過去了,別院的佈置都是下人們在做,裡裡外外的事兒有馮仁指派人跑腿兒辦事兒,馮府的下人調用過來大半,也用不著她。她就給馮仁做些好吃的,做些吃食給馮老爺送去。
馮仁的乳孃是個挺嚴肅的老婆婆,馮仁嫌她刻板又管著他,之前把她趕走了。要嫁胭脂,他還真找不著啥懂的人來幫忙,呂嬤嬤又是京城長大的,就又把她招過來了。
呂嬤嬤一來,就先謝了胭脂,謝她救了馮仁,教她了不少禮儀規矩,看她給馮仁做吃的,也管著他不讓多吃,對胭脂倒升起兩分滿意。
終於到了正日子,雖然吳大郎迎親來不早,但胭脂還是天不亮就被呂嬤嬤從牀上薅起來了。沐浴淨身,光洗澡就洗了兩遍,新嫁娘不準吃東西,馮仁這吃貨卻是不會餓的,擺了手,還要拉胭脂一塊吃。
今兒個要折騰一整天,胭脂也不想餓著。
呂嬤嬤皺皺眉,看馮仁對待雲朵,雖然態度不好,卻捨得東西捨得忙活,也就不說話了。胭脂估計她是吃的最多的新娘子了。實在是有些緊張,看馮仁吃的歡,她也不自覺的跟著吃多了。
看著她打嗝,呂嬤嬤忍不住面上抽了抽。
全福人是齊太太,她爹孃公婆俱在,兒女雙全,齊掌櫃一薦,馮仁就把瘦猴他娘給踢了,嫌瘦猴的娘身份不夠。雖然這齊太太他也看不上眼,不過比瘦猴他娘好多了。
看時辰差不多了,呂嬤嬤咳嗽了一聲,示意胭脂先去官房解決一下。
胭脂不好意思的忙去了一趟茅房,回來又盥洗了,坐在屋裡由齊太太幾個擺佈著梳頭,換上嫁衣。
吳大郎不是官身,胭脂更沒有誥命,馮仁表示他可以弄來一套鳳冠霞帔讓他妹子打扮風光的出嫁,被吳大郎婉拒了,讓他以後少幹莽撞事兒。給胭脂打了一套花冠戴。就像他在她生辰時編的那個花環一樣。
胭脂頭髮少,成親的首飾又多又重,即使用了假髮也會掉,更會不舒服。那花冠是個環形,且是空心的,直接戴在頭上,不會掉,也不會太壓脖子。
齊太太笑著拿了花冠給胭脂戴上,“這花冠一整個,看著省事兒,卻樣式新奇,別緻,可隨意鑲珠或者別的,不是鳳冠,卻也很貴重了。以後只怕要被人學去,都打這樣的花冠戴著成親了。”
胭脂滿臉通紅,那花環一樣的頭飾,她一看就知道出自吳大郎的手。他什麼時候,竟然準備了這麼多,她一點都沒有察覺。
陳媽媽和陳管事也過來了,吳大郎考中了秀才功名,要大娶胭脂,還跟馮仁認了兄妹,他們怎麼也要來恭賀。陳媽媽過來看胭脂。
見她已經打扮好了,眉眼都描畫了,顯的兩個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如黑曜石般閃著光,趁著粉白精緻的小臉,紅紅的小嘴,異常的漂亮。
陳媽媽納罕的誇了又誇,說唐老夫人和太太都惦記她成親的事兒,特意派了她過來送嫁,拿出兩個荷包。一個是老夫人賞的一對赤銀纏絲雙扣鐲,十兩銀子。一個是太太賞的一串銀錁子都是花生模樣串聯起來,八兩銀子。
胭脂忙起身謝過,雙手接過。
陳媽媽又笑著拿出一支堆花銀釵,“這個是我送給你的,算是給你添箱的。”
胭脂又笑著給她道謝,請她坐下。
呂嬤嬤把雲朵收的東西都裝到一個雕花盒子裡鎖上,交給一個圓臉的婆子。
馮仁過來,“都準備好了吧?吉時快到了,妹夫他已經到城門口了!”
他今兒個穿了一身深紅色繡步步高昇團花錦緞直裰,白胖胖的臉上帶著紅光,彷彿成親的是他一樣,就是來回走動招呼人有
些熱,出了一頭汗,手裡拿著摺扇對著臉不停扇。
“都準備好了!”呂嬤嬤回話。
馮仁看著一身大紅嫁衣,妝容精緻的胭脂愣了愣,不住的點頭,“不愧是爺我的妹子!打扮起來就是漂亮!”
屋子裡的人都笑起來。
胭脂有些無語的看他,任何時候都不忘了自誇自戀!
外面響起鞭炮聲,迎親的來了。
馮仁既是兄長,馮老爺不是父,他也在這邊坐鎮,胭脂理所當然都得拜別一下,先到正廳拜了馮老爺。
馮老爺說了幾句讓她相夫教子的話,給了一個巴掌大的玉如意。
胭脂遲疑了下,她沒有嫁妝,吳大郎說山坡是她的私產,也給她準備了陪嫁。但她在別院住了三四天,馮仁讓擡了好幾箱的東西,都是給她的。馮老爺之前也給她一百兩銀子壓箱底,這又給她個玉如意。
“拿著吧!我雖不是你父親,仁兒卻是你的兄長。大郎也算是我的學生,給你你就拿著吧!”馮老爺笑著示意她。
胭脂這才謝了接過來。再不接,估計馮仁的眼要抽筋兒了。
大紅鴛鴦戲水的蓋頭蒙上來,胭脂頓時緊張的手心出汗。
吳大郎一身大紅的喜服,神情喜悅的踩著吉時進來,再次拜謝了馮老爺。
吉時到了,司儀唱了禮,馮仁過來背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