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冷嗤,“噁心你們?第三個者是噁心你們。那說出去話收不回來,同樣,拉出去的屎,你們要是再能吃回付出,我算你們達(dá)成條件。”
不少人都噴人了,這屙出來的屎誰會再吃回去?除了小娃,沒人管,自己拉了,不知道,伸手抓著糊到自己身上了。謝婆子和謝代念都是大人,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再把自己拉的屎吃回去的。
謝婆子咧開大嘴就要哭鬧。
吳子川緩步過來,從袖子中抽出一張欠條,“我們正忙著沒時間上門討債,既然你們來了,那就把我大姐胭紅的嫁妝的帳算一下,把欠的銀子還上吧。”
人羣有人聽這話,頓時就罵,“貪兒媳婦的嫁妝的老賤貨,真是不要臉。”
雖然貪兒媳婦嫁妝的婆家不少,但都是私底下,悄悄的,擺到明面上就是被罵的份兒了。
已經(jīng)貪到自己手裡的,謝婆子是絕對不會還出去的,況且是早就用沒影了,不過被她和孫子蓋舊的被褥,倒是被胭脂拉過來兩條,給胭紅鋪炕上了。
母子倆人打著好算盤,是來要二虎的,以後好用二虎來牽制胭脂和胭紅,沒想到人連見都沒見到,先被胭脂噁心了一頓,又被吳子川討債。
謝婆子張嘴就狡辯,可欠條也是她和謝代念簽字按的手印,王里正作證,想抵賴都抵賴不了。
看兩人臉色都綠了,胭脂怒哼一聲,“馬上給我滾!再敢來我們村,我們村裡少了啥東西,你們可賠不起。”
吳子川差點(diǎn)就對她笑起來。
偏生村裡突然有個賺錢的活兒幹,胭脂對人又好,發(fā)工錢還會發(fā)點(diǎn)心吃,立馬就有起鬨道,“剛纔我家丟了只雞,是不是你們偷了?”
“哎呀,他們剛纔從我家那邊來的,我也得趕緊回家看看,有沒有丟啥東西了。”話說的響亮,人卻站著一步也沒動。
衆(zhòng)人都應(yīng)和起來,看謝婆子和謝代念發(fā)綠的臉,都莫名的有欺負(fù)人的快感,尤其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代念氣的幾乎發(fā)抖,怒指著吳子川和胭脂,“你們給我等著。”
吳子川揮揮手裡的欠條,小聲跟胭脂道,“欠債不還,可以直接告他們?nèi)パ瞄T。”胭紅的嫁妝雖然不多,但謝婆子吃下的東西,絕對不會吐。
胭脂眼神一亮,怪不得吳子川那會不要銀子,不要東西,非得要這個欠條。她還以爲(wèi)是擔(dān)心逼得太緊,謝婆子他們不願意籤和離文書,不放大姐和二虎離開。原來這欠條是這麼個用處。
謝婆子和謝代念無功而返,衆(zhòng)人開始紛紛議論潮罵謝代念和謝婆子的種種劣跡。連哪天趕集白吃吳家賣的魚都翻出來,諷刺說罵一通。
胭紅嚇得抱住二虎,她真的害怕二虎被搶走。她的和離就像一場夢,可即便在夢中,她無所謂,她不希望兒子再跳進(jìn)那個火坑裡去。
吳子川和胭脂進(jìn)來,好好安撫了她和二虎一通,“和離文書都簽字了,不僅僅大姐,二虎也在上面呢。文書上還有王里正的簽字和印章,謝家想抵賴也抵賴不了。更別提把二虎要回去了。”
“胭脂,他們要是來搶咋辦?”胭紅還是害怕,她嫁到謝家?guī)啄辏钋宄x婆子的品行了。
“二虎從此不叫二虎!他再也不是謝家人。”胭脂沉吟著,想給二虎改個名字。又一想,她走了,淡家那邊是靠不上的,大姐和二虎也就只能自己動手,靠吳子川多看顧點(diǎn),她就扭頭看向吳子川。有他幫著二虎取個新名字,有這樣的情分在,即便她走了,他每叫二虎的新名字,也會有一分感觸,多幫大姐一點(diǎn),不會看著大姐再陷入之前的慘境。
吳子川明白她的心思,“那就改成淡恩豪吧。願他長大後懂得感恩,豪氣直爽。”
“淡恩豪,這名字好。”胭脂一聽就笑起來,扭頭問胭紅,“大姐,你覺得咋樣?”
胭紅點(diǎn)點(diǎn)頭,也說好。
胭脂就抱著二虎親了親,“以後二虎這個名字再也不叫了。我們改名叫淡恩豪。豪豪!小名也可以是恩豪的別音櫻桃,不錯,不錯,櫻桃,紅紅的,小小的。我們不求啥大富大貴,只求你以後的日子都是開心快樂的。”
新鮮出爐的淡恩豪小娃兒還有些不太明白,不過他喜歡櫻桃這個名字,大姨就常常叫他cherry。
土根嫂子幾個都湊趣,櫻桃、櫻桃的叫,小櫻桃終於確認(rèn),二虎不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恩豪,大家叫豪豪,是在叫他。怯生生的看著衆(zhòng)人,郝然的笑。
胭紅看著兒子拿著點(diǎn)心,在胭脂懷裡笑的模樣,轉(zhuǎn)過臉,抹了下眼睛。二妹妹對他和兒子這麼好,他以後要多幹活兒,多幫二妹妹才行。
吳子川重新回去唸書,胭脂看著胭紅給小櫻桃做新棉衣。
晌午飯,胭脂熬了大骨湯,用骨頭湯煮的燴麪,炒的白菜,肉末姜豆。胭紅執(zhí)意和小櫻桃到家裡吃飯。
胭紅做針線活兒很愉,她在家裡就常常做針線活兒,做好了謝婆子拿去賣,賣的錢雖然一個沒見著,胭紅的女紅的手藝卻是越練越好。
一天的功夫,櫻桃的棉褲已經(jīng)做好了,棉襖也縫好了身子,只要兒個把袖子和領(lǐng)子縫上就行了。
胭脂一看不行,胭紅這麼快就做好了,等手裡沒話兒,閒下來,她肯定要下炕做糕點(diǎn)幹活兒。
次日吃了飯,就和吳子川搭牛車去了鎮(zhèn)上。
扯了很多布回來,有好的不好的,棉絮,背面,還買了兩張上好的羊皮和幾張兔子皮。連同針線,一塊拿回來。
胭紅做好了櫻桃的棉衣,做自己的棉衣。等自己的棉衣做好,胭脂就讓她做了一條新棉被,然後做棉靴,給她自己和櫻桃,連同她的一塊做。做完再把皮子拿過來,給胭脂做皮襖。櫻桃還小,營養(yǎng)跟上會長的很快,胭紅不讓給他做,他自己有了新棉衣說啥都不要,最後落在胭脂身上。胭脂還要求繡點(diǎn)花兒上去,最好做的精緻一些。
吳氏被打了一頓,在炕上躺了三天,天天都能把胭脂罵上百八十遍。三天後,她的臉才消腫下去,腰也不像斷了一樣的疼了,可胸前還是隱隱悶疼,一大塊的青紫的痕跡消不下去。她揉了些紅花葯油,也沒見多大效果。
偏偏土根媳婦是個嘴快的,把外面發(fā)生的事兒往吳氏跟前說。啥啥謝代念和謝婆子來要孫子,被胭脂罵回去了,吳子川還要跟謝家要債。小恩豪改名,再也不叫二虎,改姓淡了。啥啥胭脂買了多少東西,棉被衣裳給胭紅和小恩豪換成新的。做了多少好吃的,連劉婆婆都沾了不少光,在作坊裡幹活兒的也沾光得了新點(diǎn)心。
吳氏越聽越氣憤,越氣恨,越覺得胸口悶疼悶疼的,都要把胭脂上上下下罵個幾遍。
土根媳婦不相信胭脂打她打的起不來炕,她就扒著衣裳,叫土根媳婦幾個看胸前的青紫傷痕。
吳氏老孃崔氏聽到吳氏被打的消息後連夜從外地回來,冷沉著臉,“你自己心裡作孽,別以爲(wèi)沒人知道,再不給我消停,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土根媳婦就拉著曾氏說話,“要我說,你跟你小姑還是分開過得了。哥哥嫂嫂,小姑子,還有侄女,侄女女婿擠在一起,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吵吵鬧鬧的,日子都過不好。”
曾氏連忙搖頭,“婆婆都在這裡,不能分開過。”
土根媳婦有些不悅,“你咋那麼傻呢。這吳氏可把胭脂和吳子川得罪不輕,到時候連你這個婆婆也冷淡。”既然胭脂厭惡吳氏,就該把吳氏分開,省得礙眼礙事。
“那不能的。”曾氏嘴上說著,心下卻有些不安。
土根媳婦兒恨鐵不成鍋,拉著她壓低聲音,”那不可能,你是沒出去過門不知道,吳子川那親爹親孃,本來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他那個爹生病花錢哪來的銀子?還是吳子川和胭脂出的。他們家還賣雜肉菜。天天進(jìn)帳不少錢呢。看著可比你們家的魚強(qiáng)多了。”
這事兒曾氏還真不知道,她有些愣神,吶吶道,“他們畢竟是吳子川的親爹孃,他們家有難,子川幫一把也是應(yīng)該的。”
“應(yīng)該個啥。吳子川可是你養(yǎng)大的,當(dāng)初撿回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的,還是襁褓。他能長這麼大可都是你養(yǎng)大的。他生痌,也是你們借錢採藥給他治病,他才能活到現(xiàn)在。”土根媳婦極力的勸說曾氏。
曾氏臉色微變,搖頭,訕訕的道,“子川幫他們是應(yīng)該的。撿來的子川,他也爲(wèi)吳家引來了妹妹,是對吳家有恩的人。”
土根媳婦看她說不通,有些生氣,“不是親爹孃,這情分到底沒有親爹孃情分深。胭脂厭煩你和大哥,可他們現(xiàn)在厭煩的是你小姑子。這小姑子打的啥主意,你難道看不出來?她認(rèn)爲(wèi)吳子川和胭脂掙的錢都應(yīng)該歸她呢。你纔是吳子川的娘,胭脂的婆婆。關(guān)她啥事?就是因爲(wèi)沒有分開,她纔有銀子的想法。分開了,沒了關(guān)係,她想佔這個便宜也沒門了。”真他媽的蠢貨一個,要是她早就把吳氏趕走,就算不能把吳子川接回來,也要把他們籠好了,把銀子哄過來了。
曾氏看著土根媳婦不知道該咋迴應(yīng)她。
看不聽勸,土根媳婦又道,“這些天胭脂和吳子川雞肉蛋可沒斷過,天天做好吃的,可給你們送過一點(diǎn)?沒送。他們心裡可氣呢。”
曾氏身子一緊,還是沒說啥。
土根媳婦氣的不再說了。
從吳家老宅出來,土根媳婦兒就轉(zhuǎn)悠到劉婆婆家附近來,看有人聚在一起說話兒,她就湊上去,宣揚(yáng)一下吳氏在家如何罵胭脂和吳子川的,讓村裡的人更加鄙視吳氏。
胭脂拿著新做好的棉靴出來,準(zhǔn)備回家做飯。
土根媳婦兒看到眼神一亮,哎呦一聲,快步上前,“胭脂這是做的新棉靴啊。是你大姐給你做的吧。快給我瞧瞧。這顏色真是鮮亮。”嘴上說客氣,手上卻不客氣的伸手拿了胭脂的新棉靴,左右打量著。
棉靴是深紫色的緞面,繡了朵朵的雪花。本來胭紅想繡梅花或者菊花或者別的,外面正下著小雪,胭脂非得讓她給她繡成雪花兒,這下可難住胭紅,她折騰了一天也不知道雪花咋繡。胭脂這纔拿一塊剛落了一層薄薄的雪花的石頭給她看雪花的樣子。胭紅在碎布上練了下,纔敢給她往棉靴上繡。
“哎呦!這棉靴真是漂亮啊。還是緞面的,這上面繡的啥花啊?”土根媳婦兒看到那棉靴愛不釋手,當(dāng)真是掙了錢,連棉靴都做緞面了。
一個知道的媳婦就笑著道,“這是雪花兒。”然後誇胭脂,“心思真是靈巧,能想到把雪花兒繡到棉靴上。怪不得手巧,把魚做點(diǎn)心都好。”
“要不人家咋都來找胭脂做魚,做點(diǎn)心。那紅薯丸子,我前天給兒子炸了,不緊我兒子喜歡吃,我公婆都喜歡的不行。紅薯那賤東西,不費(fèi)啥錢,就用點(diǎn)油,不撒白糖都甜糯的很。”
“我家醃胡蘿蔔絲已經(jīng)能吃了,飯桌頓頓都要擺一碗,醬豆子都沒人吃了。”
爲(wèi)了給胭紅和櫻桃提升營養(yǎng),胭脂天天磨豆?jié){,沒有蔬菜,就買了好些蔓菁,苤藍(lán),土豆,連紅薯有時候都被她拿來做菜。前幾天又買了很蘿蔔,白菜和胡羅卜。醃了蘿蔔絲,辣白菜。幾個媳婦兒看見曬蘿蔔絲,一聽就要跟著學(xué)。
冬天裡沒啥菜各異,吃來吃去就那幾樣。胭脂就教給她們醃鹹菜,幾個人回家試了各自喜歡的,都快要醃成了。
“你家胡蘿蔔絲都開始吃了?那我家的辣白菜也該能吃了。”另一個年輕的媳婦說著,忙招呼一聲,要回家看看去。
幾個人都笑起來。
胭脂也笑著拿過鞋子。
土根媳婦就笑呵呵的問胭脂,“這麼早回家,今兒個準(zhǔn)備做啥飯啊?”
“回家煮麪條呢。”胭脂拿著棉靴招呼了一地質(zhì)局,往家走。
幾個說的媳婦,又說起刀削麪和扯燴麪,只要她們都是吃燴麪,刀削的又不夠薄,太浪費(fèi)面,扯燴麪不是白麪也扯不起來,又商量晌午吃啥飯。
胭脂回到家,卻沒有煮麪條,而是做了米飯,做了土豆燒排骨,一碗辣白菜和羅卜絲鹹菜,一鍋西紅柿蛋湯。
胭紅早早過來準(zhǔn)備幫著打下手,飯已經(jīng)好了,看著桌上一盆子土豆燒排骨,又看看吳子川,欲言又止。天天這麼吃,花的都是錢,吳子川現(xiàn)在對二妹妹不錯,以後生氣吵架,這就是把柄。
吃了飯,胭紅又小聲勸胭紅,“我的身子已經(jīng)好了,這排骨你以爲(wèi)別買了。就算要吃,也買一點(diǎn)給吳子川吃就行了。還有這米飯,煮點(diǎn)粥就行了,這麼吃得多少米啊。”
“大姐,我們也要吃肉的。這人不吃肉,還不成和尚尼姑了。”現(xiàn)代的和尚尼姑也都改吃葷了。
胭紅嘆口氣,二妹妹的脾氣咋變得這麼固執(zhí),說不聽勸不進(jìn)了。錢這麼花,像流水一樣,就算掙著錢,也不能這麼花啊。
鍋還沒刷完,土根媳婦拿著高粱面饃饃轉(zhuǎn)悠了過來,“喲,你們吃飯還真夠快的。”才這麼快點(diǎn)功夫,就做好吃完了。
飯是吳子川做的,胭脂回來的時候就快做好了,胭紅帶櫻桃過來就開飯了,當(dāng)然快。
聞著屋子裡的肉味兒,土根媳婦兒呵呵笑,滿臉羨慕,“你們分家之後的日子是越過越好,天天肉不熂,真是比里正家的日子過的都好,真叫人羨慕。”
可惜排骨不多,四個人正好分著吃完,桌上還剩下半碗辣白菜和蘿蔔絲。
“只要努力幹,誰家的日子都會過好的。”胭脂眼神也落在鹹菜碗上。
土根媳婦心裡別提羨慕成啥樣了,哎呦一聲,“我們有本事的可就你一個,誰家再努力,可也是沒好日子過。就說我們家吧,別說吃肉,連菜都緊張。”然後走上前來,“這就是你們醃的鹹菜啊,我嚐嚐。”伸手就捏了一把。
蘿蔔絲是先曬成半乾醃的,辣白菜又辣味兒十足的,土根媳婦也不嫌辣,就著她的饃饃,把剩下的小半碗都吃了,吸著嘴,“胭脂你醃的這鹹菜真是好吃,真叫人吃了又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