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胭氣恨的兩眼噴火,惱的渾身發抖,咬著牙嚷罵,“你纔是個好吃懶做的死婆娘!你是個潑婦!你還罵我,你都沒有幹過活兒!你長個嘴才就是爲了吃呢!你…”
“住嘴!”邱氏大聲怒喝。
吳子胭兩眼憋鼓著淚水,聲音尖銳道,“憑啥我說的時候就叫我住嘴!?憑啥她就能罵我!?她不是我娘,不是我爹!她憑啥罵我!?她自己都不幹,她憑啥罵我!?”
邱氏怒的心裡冒火,抖著手怒指著她,“是你爹你娘沒有教好你,連我都敢頂撞了!她是你嬸,她罵你是她不對,自有我去管她,卻不該是你去還嘴罵人!不懂一點屁事兒!沒有一點教養!”
謝氏臉色很是難堪,“娘…”又叫吳子胭,“蘭兒……快跪下!快給你奶奶賠不是!”
“我就不跪!憑啥叫我跪!我不懂事兒,我沒教養,她就有教養了!?她那嘴就是吃屎的嘴,誰都罵!叔早就該找小妾了!她這樣的死八婆就該被休了!”吳子胭尖聲叫喊。
“跪下!”謝氏怒喝。
吳子胭淚突突的往外冒,死死的憋著,咬著牙關,握著拳頭,“我就不跪!憑啥就叫我跪!”叫喊完,轉身就跑出去。
“呦!還走了!?走了有種就別回來!”曾氏冷笑的哼道。
吳天來伸手狠狠甩她個巴掌,“賤人!給我閉上你的嘴!滾回你孃家去!”
曾氏被打的臉都偏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傳來,捂著臉,等著她,厲聲道,“你又打我!?我給你生了兒子,給你幹活兒養孩子,你敢打我!?她一個欠教訓的丫頭片子,我說她兩句還說錯了!?”
他伸手又給她一耳巴子。
曾氏也惱火了,剛想咧著嘴就鬧,看邱氏冷幽的眼神看著她,讓她心裡生生起了一層寒意,沒敢鬧,不服道,“大郎和胭脂都看不上她!連沖喜都不要她!她頂撞大哥大嫂,人家可厭煩死她了!”
“你的媳婦兒你自己管著,以後我不會再給你管了。”邱氏目光幽冷的看著吳天來。
吳天來心裡發顫,連忙保證,“娘!我以後肯定管好她!不讓她亂說話!”
“娘!蘭兒她還小,不懂事兒,您別生氣,我這就去把她叫回來,給娘賠罪!”謝氏道了歉,急忙忙的出門追吳子胭。
吳子胭滿腔怒火的跑出來,卻不知道往哪去,看作坊那邊有人,她就拐彎,朝吳三郎那去。今兒個下雪了,吳三郎不上工。聽到叫門聲,吳三郎過來開了門。
“哥!”吳子胭拉著吳三郎哇哇大哭。
“你這是咋了?出啥事兒了?”吳三郎嚇了一跳,忙問她。
吳子胭哭著進了屋。
王迎春正在家裡做針線,看她大哭痛哭的過來,有些疑惑,“沖喜的事兒不是聽差了嗎?這又是哭啥呢?”
“是不是家裡出事兒了?”吳三郎有點擔心。
吳子胭哭著搖頭,坐在凳子上盡情的哭了一通,把家裡這兩天的事兒跟吳三郎說了,“……啥事兒都怨我!都罵我!根本就不是我的錯!”
王迎春沒聽完眉毛就皺了起來,看著她抿了嘴。本來就不懂事兒,說話還刻薄。在家裡說,到胭脂和吳大郎跟前還這樣。人家現在一個舉人老爺,一個少奶奶,大院子住著,下人伺候著,她跑過去在人家跟前刻薄,真是蠢貨一個!
吳三郎皺著眉,不贊同的看著她,“你是當妹妹的,咋能對大哥大嫂不敬!?頂撞二嬸也不對!她要是不好,奶奶肯定會說她!你是晚輩,就該尊敬長輩!”
王迎春聽他迂腐的話,垂了眼。
吳子胭停住了哭,看著吳三郎,不忿道,“你也覺得怨我了!?我哪個地方說錯了!?”“你不是說錯沒說錯,是就不應該說!就拿大哥大嫂來說,就算大哥要回家,那是他親爹孃家,我們也不能說啥!也管不著大哥的!大嫂還給你衣裳料子,讓你做衣裳做鞋,雲英姐還給了你個首飾,你對大嫂就該尊敬點!不能說話沒大沒小!”吳三郎不贊同的說教她。吳子胭臉色很是難看,氣的起來就走。
崔氏站在家門口玩,看到她,訝異道,“吳子胭這是咋了?”
吳子胭不想跟她說,昨兒個就是她勸家裡要讓她去沖喜,說啥沖喜有多少多少好處!只想自己的好處,卻不管她的死活!
崔氏看她不理,直接走了,抿著嘴笑了下,看到吳三郎出來,跟她打招呼,留問他,“子胭咋了?哭著出來,我問她一句,也沒吭聲,直接走了。”
吳三郎臉色不好,大哥說的對,吳子胭是太不懂事兒了,不尊敬大哥大嫂,頂撞嬸,連三嬸主動問她話都不理人。跟崔氏說了對不住,沒好意思說吳子胭頂撞曾氏被罵的事兒,快步去了老宅。
謝氏看吳三郎過來,吳天來讓她回孃家,正磨蹭著不走,見吳三郎,就哼道,“這是來出氣來了?那該死的賤丫頭頂撞了我,頂撞你奶奶,可真有能耐呢!”
吳三郎神色僵住,頂撞奶奶?
“還不快給我滾!”吳天來怒喝一聲。
“都快吃飯了!”曾氏不想走,這大冷的天,雖然小雪停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下大啊!“你滾不滾!?”吳天來瞪著眼出來,要打她。
曾氏看他那架勢,是真的要打,罵了他兩聲,連忙就往外跑。
他一直把她攆出村子。讓曾氏本想去女婿家的想法也打破了,只得罵罵咧咧的回了孃家。回到家裡,他就笑著跟吳三郎道,“你二嬸她就是那爛嘴,說話沒把門。你奶奶罵了,我也打了,把她攆回孃家了!”
吳三郎皺著眉,朝他拱拱手,“這事兒本來就是子昀不對……我先去找她!”
吳子胭想去河灣村,想想吳貴芝都是偏著胭脂和吳大郎,怕是到了那裡又要被說教一頓。吳大郎之前也說讓她去河灣村,跟馬菊香學學規矩做人。看了眼清湖,她直淡家溝。外婆是向著他們的!肯定也是向著她的!
萬淼悄悄把她的臉色看了個仔細,回去稟報給羅媽媽,“我去村裡玩兒會!”
不用打聽,羅媽媽也能猜到是啥事兒,不過還是擺手讓他去了。
巨石村,郭家。
萬廣領著濟世堂的老牌大夫過來給郭樹根看診。
村裡的人看著還是馬車拉過來的,又都覺得吳大郎心裡還是有親爹孃的。
而郭樹根的病情也如大郎說的,“…看著嚴重,卻不兇險,只要吃了藥,好好調理,就沒事兒了。”
不過大夫心裡倒是好奇,萬廣讓他帶的藥材正好都用到。
,抿著嘴,笑道,“這是縣裡醫術很高明的大夫,一手銀針使的好,開的藥方也都是好方子,藥到病除。只要你們謹遵大夫的叮囑,一定會瞧好的!”
大夫給郭樹根紮了針,把藥配好,直接配了十天的。
萬廣又領著大夫上了馬車,看了眼大門口外圍著的人,回頭跟送出來郭大郎幾個人道,“大夫是少爺讓請的。但昨兒個馮少爺吩咐了,讓請最好的,診費和藥錢總共七兩八錢,馮少爺替你們出了!還恭祝郭老爺早日康復!”
拱拱手,坐上馬車,趕車出了村。
村裡的人看著郭家一陣羨慕,要是他們得了那麼重的病,就只能的大夫,花七八兩銀子買藥!?郭樹根家真是走大運!一個送人的兒子,有了大出息!兒子打小送出去,人家給他們養大了,現在成了舉人老爺,發了家,還是跟親爹孃好!要是他們的兒子也這樣,那就走大運了!
郭二郎看著村裡的人議論紛紛,張張嘴,又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現在還不能說。
馬氏卻直接跟交好的小媳婦兒說了,“那吳家的人罵著我們是要佔三房的便宜!攔著不讓三弟他們回來!三弟是他們吳家養大的,他人正派,又是讀書人,吳家死死咬著,三弟也不會硬著來。誰也不是爲了要佔他們的便宜啊!說到佔便宜,他們聶家才真是佔盡了便宜,還經常不斷的要東西找事兒。我公公現在病的那麼厲害,就想著家裡的人都齊齊全全的。這要是他們認祖歸宗回來,那作坊搬到村裡來,也能村裡的人跟著幹活兒掙點錢了!他們吳家村的人幹是幹,咱自己人幹還不是照樣!?”
“聽說那吳家村的人,一年都掙幾十兩銀子!每年過年的時候,還有分紅!家家戶戶都有!三弟和三弟妹宅心仁厚,自己掙的銀子,白白的拿出來發給村裡!這要是咱們去幹活兒,那不是咱們村的人掙了?沒白的讓別人掙了!”
這樣的話,很快就在吳家村傳來了。他們紛紛都想著吳大郎和胭脂回村的種種好處,然後說話就帶出來,讓吳大郎回村裡的意願,對吳家話裡話外都沒有善意。
馬氏抿嘴笑了,反正說的又不是吳大郎他們,說的是吳家。
到時候所有人都在說,吳家也不敢跳出來大鬧。吳大郎和胭脂那邊,多勸勸,再找別的人去勸勸,就不信他們不回來!
清園這邊,等著大夫從巨石村忙完過來,已經快下晌了。
吃了晌午飯,章大夫就跟吳大郎詢問醫術,那些讓他帶來的藥材,有一兩樣沒用上的,其餘也都用上了。
吳大郎笑道,“我也是病了十多年,算是久病成醫。我這還有很多疑惑的,想請章大夫解惑呢!”
章大夫頓時來了興趣,兩人說起醫術來。
胭脂實在困,他們說的也有些聽不懂,就回屋睡了。
等晚飯的時候,吳大郎和章大夫就一副相交好友一樣。
天上下起了雪,章大夫乾脆不走,住下幾天。反正坐堂的大夫好幾個,不差他一個,他又是被馮大少爺請來的,晚兩天回去也沒人敢說啥。這麼好的機會,來了清園,還不趁機品嚐一下舉人娘子的精湛廚藝!?意外之喜又遇到聶舉人竟然懂得醫術,很多見解和他不謀而合,又有不少能解開他疑惑很久的問題。
兩人相見甚歡,很是投緣。
馮龐仁看著倆人說的一堆完全聽不懂的啥醫學醫道,《黃帝內經》和《神農本草經》他就聽不懂了,還有啥《金匱要略》…。完全不懂。
胭脂看吳大郎對醫術那麼感興趣,把幾本醫書都找了出來。章大夫也沒有藏私,吳大郎問的問題都告訴了他,就下廚做了幾個菜,請章大夫吃。
章大夫吃的心滿意足,又覺得吳大郎用自己親身病情經歷對醫術的理解和領悟都快到了一定高度,很是喜歡,兩人差著幾十歲,卻如忘年之交一般。
崔氏把棉靴做好,拿過來送給胭脂,“我這天天在家就是針線活兒,也給你做雙棉靴穿,繡活兒不如羅平家的,你湊合穿穿!”
胭脂看那棉靴是用厚實緞子繡的花兒,看著挺精美,笑著道謝。
“我沒你的鞋樣子,看著做的,試試看能不能穿?”崔氏見她笑著收了,臉上笑意濃濃。胭脂試了下,又一點點大,但鞋後跟做的兜,穿著不掉,“穿雙厚襪子,正好能穿!”
“那就好!能穿我就放心了!”崔氏笑著鬆口氣,她之前還怕做小了,給個小鞋穿,那就不討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