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翻身上了屋頂,在屋脊上躺下,她枕著後腦,卻不像往常那般肆意地翹起腳。
系統(tǒng)深夜上線,不由出聲,“宿主,你怎麼了?”
酒月翻了個白眼兒。
系統(tǒng)語氣弱弱,“人家也是關(guān)心你……你是不是還在想認(rèn)親的事情?”
酒月嘁了一聲,不搭理它。
系統(tǒng)自顧自地說,“哎呀,現(xiàn)在咱們正按劇情走著呢,你不用擔(dān)心啦!”
酒月翻了個身,不由問道,“按照原劇情,原主也是這樣跟傅家認(rèn)親的嗎?”
“差不多吧。”系統(tǒng)噼裡啪啦地調(diào)出數(shù)據(jù),說,“原主若是沒有覺醒意識,她會在看到平王身邊出現(xiàn)慕靈的時候,就離開天齊,回到大燕,那會兒傅老爺子還沒去莊子上住,傅晏安也沒有四處求醫(yī)。”
“原主也是誤打誤撞跟老爺子碰了面,再憑簪子認(rèn)下親人……跟咱們現(xiàn)在,殊途同歸嘛!”系統(tǒng)還挺樂呵。
酒月:“……你就不能把原劇情全部發(fā)給我看一遍?”
系統(tǒng)卻拒絕了,“不是我不發(fā),是目前宿主你只能看到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部分,比如原主與平王的經(jīng)歷,得知師父帶走你的真相,以及現(xiàn)在的認(rèn)親。”
“再往後的原劇情,比如和親的經(jīng)過、最後的結(jié)局,宿主都沒有權(quán)限查看。”
酒月卻不依,“我偏要看呢?”
系統(tǒng):“……那我發(fā)你好了。”
酒月冷哼一聲,然後就看到腦子裡多了一串亂碼。
酒月:“……”
系統(tǒng)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聽酒月冷靜的聲音響起,“不用說了,我知道,又是你們那個傻逼主系統(tǒng)搞的吧。”
系統(tǒng):“……咳咳,嗯呢。”
酒月擺擺手,接受了這個事實。
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反正原劇情也崩了,事已至此,酒月相信,後面的發(fā)展絕對不會是像原劇情那樣狗血。
認(rèn)親一事就此結(jié)束,只不過老太太那番話,還是讓酒月有些震撼。
她是當(dāng)真沒有想到,唐醫(yī)說她師父心慈手軟,她師父會軟到這個程度——
那年師父接了寧妃的單子去掐死剛出生的原主,可皇后拼死相護(hù),師父就動了惻隱之心,沒下得去手。
早產(chǎn)的原主在宮裡根本就不用多費心,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害死,皇后深知自己時日不多,躲得了今日也還有明日,她沒那個能力護(hù)女兒平安……於是皇后索性心一狠,將原主託付給了師父。
師父也可恥地被奶爸身份所吸引,還周到地去尋了個死嬰回來替代原主。
以防意外,師父帶著她離開了大燕。
而皇后也一直死守著這個秘密,直到病逝,她連皇帝也沒告訴,只告訴了自己的父母。
臨終前,皇后只對傅老太太說了一句話:“如果她過得好,就不要把她捲進(jìn)這宮裡的渾水裡來。”
對此,酒月倒是很難不贊同。
這深宮簡直像是個慾望囚牢,無形中就吞了一條又一條的人命……可是,這趟渾水,她終究是躲不過的。
這該死的主系統(tǒng)!酒月決定以後每天都要咒罵它一百遍!!!
腦子裡閃過寧妃二字,酒月心裡不由一沉。
這人可不簡單。
十幾年前就能不動聲色對皇后長女下手,讓皇后忌憚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還沒留下半點證據(jù),亦能請動她師父這樣的高手,寧妃背後,肯定有人。
隱入雲(yún)層的月亮鑽了出來,隨之曝光的,是她眸底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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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劇情的無形推動下,認(rèn)親簡直是超音速。
隔天傅老爺子和傅老太太就帶著酒月回了傅府,至於孟丹若和喇叭,就被留在了莊子。
丹若之前是慕靈宮裡的婢女,若是進(jìn)宮,寧妃發(fā)現(xiàn)了是絕對會滅口的。
在摸清寧妃底牌之前,酒月不敢拿她的命開玩笑,所以丹若暫時就留在了傅家的莊子裡。
回到傅府當(dāng)晚,酒月就主動找到了傅晏安。
儘管身份已經(jīng)說開,但兩人顯然沒有多深厚的兄妹情誼,傅晏安還有些詫異,“表妹尋我,有何貴幹?”
酒月直截了當(dāng),“表哥助我!幹倒寧妃!”
傅晏安:“……”
傅晏安面無表情地起身關(guān)窗,正襟危坐地在她對面坐下,看她的眼神很不贊同。
“幸好這會兒沒什麼下人,表妹日後說話,當(dāng)慎言。”傅晏安說著一頓,又問,“你想怎麼做?”
酒月挑眉,“你這是,同意了?”
傅晏安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我知道慕靈的事情有寧妃的手筆,但我找不到證據(jù),如果你有更好的法子,我自然會助你,兄妹一場,我豈會讓慕靈枉死。”
“表哥大義!”酒月抱了個拳,“明日外祖父外祖母就會帶我進(jìn)宮,往後我在明,你在暗。”
傅晏安挑眉看了她一眼,“你常在江湖上混,沒想到也懂朝堂這一套。”
酒月:“……”
無他,唯經(jīng)歷過罷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傅晏安問。
酒月臉色變得深沉,“我尚且不知寧妃爲(wèi)何要對慕靈下手,等日後我再聯(lián)繫你吧。”
傅晏安點點頭,“那就祝表妹一路順風(fēng)。”
……
隔天。
許久沒有上過朝的傅太傅,來上朝了。
龍椅之上,燕皇關(guān)切道,“太傅身體尚未痊癒,應(yīng)當(dāng)在家歇著纔是。”
傅太傅出列,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之禮。
“謝陛下關(guān)心。”
燕皇忙擺手,“太傅這是做什麼?朕不是已經(jīng)免了你的跪拜之禮了麼……”
身邊的公公連忙要去扶,傅太傅卻拒絕了。
他擡起頭,直視著燕皇,中氣十足地說:“老臣今日,有萬分重要的事要向陛下稟報!”
燕皇也知道他的性子,便揮揮手示意旁邊的公公退下,他支著下巴問,“太傅有何要事?”
傅太傅沉聲道,“老臣找到了公主的下落。”
此話一出,衆(zhòng)臣譁然。
公主的下落——
還能是哪個公主?大燕丟了的,就只有那位慕靈公主啊!
燕皇此刻也坐直了身子,眼神很是熱切,“此話當(dāng)真?太傅竟尋到了慕靈,她如今在哪兒?”
傅太傅卻仍跪在地上,他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老臣找到的,並非是慕靈公主。”
衆(zhòng)臣瞬間噤聲。
燕皇臉上的喜悅也淡了幾分,“太傅莫不是病糊塗了。”
傅太傅定定地望著他,說:“陛下,您忘記皇后娘娘生下的第一個孩子了嗎?”
燕皇“騰”地一下直接站了起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大臣們都知道,燕皇這是不高興了。
大臣之中不知是誰冒了個聲音出來,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太傅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誰不知道皇后娘娘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是個死胎,你如今舊事重提,這不是揭陛下的傷疤,還往上面撒鹽麼……”
“死胎?”傅晏安卻站了出來,淡淡一笑,“那若是當(dāng)年那死胎,是被人掉包的呢?”
“掉包?你說得那麼容易,小傅大人這是查案子查出癔癥了吧!”
“誒,這位大人好奇怪啊,怎麼,皇后娘娘生下的第一個孩子還活著,你就這麼不高興?”傅晏安好奇地往聲源處望去。
那人卻是不敢再說話。
誰人不知已故皇后是燕皇的逆鱗?敢在燕皇面前說皇后的難聽話,那跟找死有什麼區(qū)別?
燕皇神色幾變,最後又重新坐了回去,他語氣也沉了下來。
“既然傅太傅如此肯定,何不直接把人帶出來呢?”
傅太傅彎腰,“老妻已經(jīng)帶著公主在外等候多時了。”
燕皇擡眼,身邊的太監(jiān)立馬去喊。
“宣——”
外頭的傅老太太聽到了,轉(zhuǎn)頭看向酒月。
今日面聖,傅老太太穿上自己的誥命服,打扮得很隆重,而一旁的酒月就相對偏素,她頭上只佩戴了那一支銀簪子。
“別怕,外祖母在呢。”傅老太太握緊酒月的手,目視前方,“走,外祖母帶你去見你父皇。”
酒月深呼出一口氣,同樣目光如炬。
“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