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就這麼進了,輕輕鬆鬆。
啞女回了一趟客棧,把兩人的行李和狗帶了過來。
同樣選擇暫住傅府的醫(yī)者還有不少,但醫(yī)女除了酒月之外,另外只有一位。
兩人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各自住一個廂房。
這位室友沒什麼毛病,整日也不出門,酒月偶爾能聽到那個房裡傳出的翻書聲和碎碎念聲……夢迴應(yīng)試教育那些年!
酒月?lián)u搖頭,不敢去打擾對方,免得影響對方發(fā)揮……但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找上門來。
她也不進屋,就支支吾吾站在門口,面露糾結(jié)。
在室內(nèi),酒月便摘了帷帽,她不由出聲,“姑娘有話可以直說,大家都是一個院子的,互相體諒也是應(yīng)該的。”
聽她這麼說,那醫(yī)女便有了開口的勇氣。
然後酒月就見她指著屋裡正在撒歡的狗,略帶崩潰地說:“姑娘……實在不是我想生事,我自小被狗咬過,之後就對狗有些陰影。”
“我知道姑娘的狗乖巧可愛也不亂叫……但昨日看到你帶它在院子裡閒逛,我還是控制不住地心生恐懼,難以專心!”
醫(yī)女扣著手指頭,艱難地說出自己的請求,“接下來這兩天,可以請姑娘把狗關(guān)在屋子裡嗎?”
酒月:“……”
酒月偏頭,狗似乎聽懂了人話,此刻已經(jīng)翻過身來,無辜地看著她。
原來是養(yǎng)寵矛盾。
酒月表示理解,“你且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再碰上它的。”
醫(yī)女鬆了一大口氣,大概也知道自己讓對方爲(wèi)難了,她面露歉意,又飛快跑回自己屋子,送來了許多小零嘴兒。
“這、這是我自己做的,同爲(wèi)醫(yī)者,相信你也能看出來這是何物。”醫(yī)女又抱歉地朝她點點頭,趕緊跑回屋子了。
看得出來,她大概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纔開了這個口。
酒月?lián)u搖頭,關(guān)上房門,回頭便抱著狗一頓揉。
“放心好了,我?guī)闳e的地方玩兒。”酒月笑瞇瞇地說。
狗子歡快地搖了搖尾巴,卻也懂事地沒叫。
酒月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狗長大了不少。
撿回來時一個手就能揣住,但現(xiàn)在狗身長都超過她小臂了,酒月指尖繞著它的尾巴,忽然說,“那以後就叫你喇叭了!”
這麼久了,也該有個名字了。
“喇叭,喇叭,快樂的喇叭~”酒月舉著喇叭狗轉(zhuǎn)圈圈,“等以後日子好了,你就再也不用憋著你的汪汪叫了。”
身後的啞女剛喝完最後一副藥,此刻連碗也沒放下,就帶著笑看著莫名有些孩子氣的酒月。
若是一切順利……這小狗日後定能跟著公主吃香喝辣的。
啞女看了看,又見酒月已經(jīng)盤腿坐在地上,一人一狗已經(jīng)享用著剛剛那醫(yī)女送來的零嘴兒了。
剛一靠近,啞女就聞到一股藥香,她有些好奇,這些零嘴兒是一些肉乾酥餅……但硬度偏大。
啞女扭頭,看著酒月半天沒咬斷一口肉乾,而懷裡的狗卻嚼得嘎嘣香……心情詭異了幾分。
“公主……這好像是專門做給狗吃的……”
酒月:“……”
……
這些小零嘴兒確實是做給狗吃的。
裡面還加了藥材,酒月沒想到自己這麼早就過上了人不如狗的生活。
心情複雜幾分,她卻也高興……但沒能高興太久。
喇叭狗的神色肉眼可見地不對勁起來,兩條後腿顫顫巍巍,尾巴也夾起來了,酒月心裡一個咯噔,順手一抱就衝出房門。
啞女一愣,在門口看到酒月三兩下就跑沒了影子,而就在此時,同院的醫(yī)女卻又推開房門走了過來。
“忘記跟你們說了,那些藥材的劑量我有意加大過,最好不要一次性給狗吃太多……”醫(yī)女說著,小心翼翼地往屋裡看,卻沒看到狗,也沒看到那位白衣女子。
“誒,她去哪兒了?”醫(yī)女一愣。
啞女複雜地回:“……遛狗去了。”
……
彼時,酒月已經(jīng)找到小廝問了路,正帶著喇叭來到了一處隱蔽的草叢中。
她放下幾片樹葉,喇叭立馬鑽了進去。
沒過多久,喇叭就神清氣爽地鑽了出來,還非常有素質(zhì)地在草地上蹭了蹭屁股。
酒月:“……”
酒月覺得沒眼看,屏息進去包起樹葉挖坑埋掉後,她才鬆了口氣。
結(jié)果氣沒鬆完,剛走兩步的喇叭就趴在地上喘粗氣,不肯再走了。
酒月一頓,逮著狗頭仔細瞧了瞧後……發(fā)現(xiàn)這狗子眼睛一閉就開始打盹兒了。
酒月:“???”
拉個屎的功夫還能把自己拉累了!酒月覺得有夠離譜的。
外層衣服剛剛也粘了土,此刻酒月索性直接將外衣脫了下來,把喇叭包裹著抱起來,像是抱一個孩子似的。
酒月慢悠悠地往回走,同時也不忘注意著府上地形……純職業(yè)病。
然而走了沒多久,身後卻傳來幾道女子的說笑聲。
酒月回頭,看到一行人穿過院牆正往這邊來。
對視片刻,對面一名丫鬟已經(jīng)站了出來,“你是什麼人?”
酒月還沒說話,爲(wèi)首那名婦人卻已經(jīng)笑著上前,“蘭兒,不得無禮……瞧姑娘這身打扮,應(yīng)該是新到府上的醫(yī)女吧。”
那婦人看她的眼神有些驚奇,多了幾分打量。
酒月佯做沒有注意,客氣地衝著幾人點了點頭,“無意闖入,我這就離開。”
“且慢。”爲(wèi)首的婦人卻又出聲,她臉上帶笑,語氣很溫和,“看姑娘也抱著孩子,想必是孩子難哄,這纔不留神走到這裡來吧。”
酒月一懵:“……啊?”
她恍惚低頭,看著熟睡的狗……怎麼不算是個孩子呢???
一聽到孩子,那婦人的身側(cè),同樣抱著個襁褓的年輕婦人便有了幾分好奇。
“我家孩子也難哄,我與母親哄了一路剛剛纔勉強睡下……”大概是來自寶媽的母性,那年輕婦人將襁褓交給自己母親後,自告奮勇地朝著酒月走近。
“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可替你……”
剩下的話卻陡然被堵在嗓子眼兒——
因爲(wèi)年輕婦人已經(jīng)看到了酒月懷中抱著的“孩子”。
狗、狗臉?!
酒月壓根兒沒想到對方這麼熱情,此刻擡頭,她就看到對方隱約翻著白眼,好像隨時都能暈過去一樣。
她眼皮一跳,趕緊騰出手來抓住對方的胳膊,免得對方脫力倒地,正要出聲喊丫鬟過來扶著,一道身影卻從天而降。
“放開她!”那人一聲厲喝,出手就是一個手刀劈在酒月手肘處。
酒月卻先他一步鬆了手,同時回擊了對方一腿,那人被逼得退後,連搭把手的空都沒有。
酒月輕笑一聲,伸出手去,再次將那被嚇到的婦人穩(wěn)穩(wěn)接住。
手臂微微用力,那婦人便順著她的力道靠在了她肩膀上。
左抱右摟,酒月這才擡頭,看向?qū)γ婺悄凶樱Φ脽o害:“我放開了,你卻沒本事接住啊。”
男子:“……”
他有些沉默。
這人好像沒惡意。
但怎麼這麼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