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跟酒月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她甚至有些茫然。
扭頭看向丹若……她已經跟老太太抱頭痛哭了。
酒月:“……”
顯得她一個人在這個屋子裡很格格不入。
不是,她明明覺得自己纔是那個掌握全局、把握節奏的人啊!怎麼在這屋裡,她跟個門外漢一樣!
酒月陷入了某種迷茫之中。
身邊傅老爺子說,“她們有些話要聊……餓了吧,外祖父帶你去釣魚,中午讓廚房給你補補身子,看你這小身板兒瘦的。”
酒月:“……”
行吧。
她也想靜靜。
……
屋內,孟丹若已經跪在地上,哽咽出聲。
“奴婢丹若,愧對於老夫人。”
“起來說話。”早在昨晚傅老爺子回來時,她就被提前打了預防針了,此刻老太太也多半猜到了結果,無聲落淚間,她伸手去拉孟丹若。
“這不怪你,我相信你的難過不比我們少。”老夫人拍著丹若的後背。
丹若眼淚更加洶涌。
她從小就跟在慕靈身邊伺候,慕靈對丹若而言,是主子,也是姐妹。
老夫人替她擦了擦臉,“快與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老夫人的話,那晚公主得知和親的消息後……”
丹若仔仔細細地把那晚的場景描述了一遍,之後便是他們一路跑到了天齊的事情。
在說到齊修遠時,丹若已經咬牙切齒了,“那個畜生怕是一早就發現公主的身份不簡單,故而將公主綁在身邊。”
“天齊的平王?”老夫人冷哼一聲,“這筆賬,必須找天齊算清楚了!”
丹若重重點頭,低頭擦淚間,她將衣襟裡的銀簪子拿了出來。
僅僅是瞧上一眼,傅老太太眼前便又模糊一片。
丹若吸了吸鼻子,想起正事來。
“老夫人,那位酒月姑娘……”
“酒月?”老夫人喃喃重複了一聲,眼角尚且溼潤,她不由露出個笑,“也是個好聽的名字。”
丹若一愣。
老夫人卻擦乾淨臉,看著外面池塘邊的爺孫倆,她渾濁的眼睛都清明瞭幾分。
“慕靈的仇,她姐姐會替她報的。”她說。
丹若恍恍惚惚地朝著窗外看去。
池塘邊上,傅老太爺手握一魚竿兒,眼神卻一直落在他旁邊託著腮幫的酒月身上,好像挺稀罕的。
而身邊的老太太,看向酒月的眼神也是心疼混雜著欣慰。
丹若:“……”
丹若:“?”
啊……不是說老太爺他們會懷疑嗎?
這也不像是懷疑的樣子啊!
丹若也沉默了。
……
酒月也是同樣納悶。
她心裡也憋不住事兒,在傅老太爺看過來的時候,酒月就主動問出口了,“你們真的相信我是你們的外孫女?”
傅老爺子呵呵一笑,“這還能有假?”
“……”酒月表情古怪地拔下頭上的簪子,“不會就憑這一支簪子吧?”
傅老太爺笑瞇瞇地點頭。
酒月:“……”
酒月盯著簪子開始發呆。
這麼簡單……那她的人證算什麼?她跟丹若串通的說辭又算什麼?
算她閒得沒事幹嗎???
酒月還是沒忍住皺眉,語氣很是嚴肅,“你們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要是這簪子落入他人手裡,你們也同樣這麼輕易地就認別人當外孫女了嗎?”
傅老太爺有些驚訝,“怎麼了,我們認你,你還不高興了?”
酒月:“……”
傅老太爺又笑,“年輕人就是活力旺盛,腦子也想得多,你跟你表哥一個德行。”
酒月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外面的人啊,心臟的很。”
也是拜司馬青和平王所賜,現在自己的心都不那麼純粹了!
酒月痛心疾首地拍了拍胸口。
傅老太爺:“……”
傅老太爺遞給她一隻魚竿兒,“來比比。”
酒月覷他一眼,自覺搖頭,“不比,我輸不起。”
傅老太爺被她逗笑,“沒事兒,外祖父讓著你。”
酒月撇撇嘴,有些無聊地接過魚竿兒,大腦也跟著放空了一會兒。
冷不丁地想起來之前在系統那兒問到的,如果原主沒有覺醒意識,那麼按照原劇情發展的話,原主會在大燕誤打誤撞地與傅家認親……
酒月表情變得懷疑。
誤打誤撞……
不會指的是昨晚在傅府跟傅老爺子那誤打誤撞的碰面吧?!
“就是哦,認親沒有難度噠。”系統這會兒脫離了學習的苦海,聲音又變得活潑起來,“而且傅家也一直在尋找你。”
酒月一愣。
一直到晚上吃過飯後,她才得知更多細節——
“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傅老太太慈愛地摸著她的發,眼眶一直溼潤著,“幸好你一直戴著你娘留給你的簪子,否則不知又要等到何時,我們才能團聚了。”
酒月有些見不得人哭,眼前的老太太還是這身體的親人,酒月默默地給她擦掉眼淚,露出個大大的笑。
“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團聚不是好事嗎?”她語調輕快,聲音也清脆。
老太太拉下她的手,破涕爲笑,“你說得對,團聚是好事兒,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你的眼睛,與你母親簡直一樣。”老太太笑著擦乾淨臉,“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她說著便取出來取出了今日丹若交給她的那支銀簪。
酒月一頓,也自覺地摘下了自己的那支遞了過去。
老太太將兩支簪子放在一起,指腹慢慢撫過簪子一端,她緩緩出聲,“除了我和你外祖父外,也就你父母知道這簪子是一對的了。”
酒月一頓。
怪不得,連丹若在看到她挖出兩支簪子的時候都那麼震驚。
視線落在老太太手裡的兩支簪子上,一左一右,正反兩面是雕刻出來龍鳳紋路,而簪子正面則是龍首與鳳首相纏在一起,其上方只鑲嵌了一顆尋常寶石。
看著很平平無奇,甚至這款式在燕都能找出五六個類似的。
在傅府與傅晏安打了幾次照面,他也沒什麼反應,頂多是多看了兩眼她腦袋上……她這支簪子,與慕靈的那支,是相反的。
若單憑簪子認人,似乎聽上去太草率了……可前提卻是隻有極個別人知道這簪子是一對的。
“當初你母親生你時,是早產,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她生下的是個死胎。”老太太抓著她的手,擡眸看著她。
酒月有些疑惑。
她出生時應該是被她師父擄走了……怎麼還會有個死胎替代著?
“所有人都是這麼以爲的。”老太太嘆息了一聲,“直到你母親病逝前夕,她才告訴我你的下落。”
……
酒月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間。
丹若習慣性地來看看她,卻發現她屋裡燈都沒點,她不由怔愣,轉頭就發現酒月趴在窗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丹若擔憂地走過去,不由出聲,“姑娘,是不是住得不習慣?”
酒月搖了搖頭,她忽然說,“我上屋頂待會兒,你不用等我,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