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有些雲裡霧裡的。
但是聽到司馬青剛剛所說的話,她倒是又想起來,之前南宮潯說過,司馬青跟他爹關係不錯。
等等——
那她要怎麼解釋自己跟南宮潯認識?
酒月呆了呆,略有些機械地扭頭,正好對上司馬青似笑非笑的眼神。
“沒想到殿下與天齊的江湖人士關係這般好。”他拿起筷子,開始給酒月夾菜,“說起來,本王倒是從未聽殿下說起過從前的事情。”
酒月:“……哈哈,沒什麼好說的。”
她硬著頭皮迎上他的視線,“回大燕前,我在你們天齊當乞丐來著。”
司馬青:“……”
這個話題可經不起細聊,酒月趕緊給他佈菜,生硬地岔開話題,“你上次不是說這個好吃麼?今日我特意吩咐他們多做了些,你快多吃點!”
垂眸看著碗中精美的菜餚,司馬青也如她的願,沒再追問太多。
酒月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這種被動處境實在不爽。
系統老神在在地出聲,“對呀,你總不可能戴一輩子面具吧?宿主怕什麼!”
酒月陷入沉思。
其實也不是怕……她也很難形容,但此刻也莫名覺得自己矯情了幾分。
心情變得古怪幾分,酒月擡頭,看著安靜用飯的司馬青。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吧?
司馬青跟她的和親,是基於兩國之間的,就算他知道了以前的酒月還活著,可以前的酒月是現在的燕昭寧,他就算敢告訴天齊皇帝,那天齊皇帝也不敢拿她怎樣啊!
她的背後可是大燕!
況且,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酒月發現司馬青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疲憊感。
他大概也不想在扯出這些紛爭來了吧?
這般想著,酒月忽然覺得他們可以好好談談。
於是她放下了筷子,終於鼓起勇氣要跟他開口——
但司馬青卻也在此刻擡頭看向她。
酒月一愣,快到嘴邊的話被他平靜的眼神逼了回去。
“怎、怎麼了?”她乾巴巴地問。
“殿下。”司馬青卻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側夫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酒月:“……”
酒月瞳孔一震,看著他的眼神很是驚恐,“我什麼時候想過側夫的事情了?”
“沒有最好。”司馬青卻只垂眸,“殿下應該也有所耳聞,本王就剩不到四五年的光陰了,還望殿下看在兩國的份兒上,讓本王死能瞑目。”
酒月:“……”
也就是說,如果她真的有側夫了,這人直接死不瞑目嗎???
那真的很慘了。
酒月看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憐憫,然後拍著胸口打包票,“你且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多謝殿下。”他擡眸對她一笑。
分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眼神,酒月卻被他看得忽然不自在起來……見鬼,司馬青那隻會嘲諷戲謔的眼睛,竟然還能有這麼動情的眼神?!
酒月如遭雷擊,面無表情地找了個藉口下樓了一趟。
冷風一吹,酒月清醒了些,不由搖了搖頭。
四五年光陰……說不定她還會比司馬青先離開這個世界呢!
這樣想著,酒月便翻出了腦子裡的進度條,猛地一看,發現進度條已經從之前的53%上漲到了65%!
怎麼漲得芥末快?!
她感覺自己完全沒有做什麼呀!
這指標比她想得要容易多了。
酒月心情好了幾分,但看著看著就注意到了進度條裡不同的色塊。
上次好像沒有這些顏色標註啊……
酒月有些納悶,直接將系統喊了出來,“這些色塊是什麼意思?表示程度?”
“是表示你們兩個各自的虐戀值……”話說一半,系統卻忽然驚訝道,“宿主,你能看到了?”
酒月也是一愣,“上次還看不到,剛剛一看就注意到了。”
系統原本也很奇怪,可在發現最新上漲的1%是小小的淡紫色後,它便恍然過來。
“哦,沒什麼。”系統輕飄飄道,“是宿主剛剛對攝政王心動了一下,所以進度條上漲了1%的戀,現在宿主的虐戀指標都不是0了,所以宿主也能看到進度條的明細了。”
“原來只是心動了一下,我還以爲這進度條壞……”話卻戛然而止。
心、心動了一下?!
酒月驚恐地捂著胸口,忍不住問,“弄錯了吧?”
她剛剛哪裡心動了!她剛剛是心驚膽戰啊!
系統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
**
大婚在即,酒月便沒再待在公主府……這也正合她意。
她暫時不想看到司馬青。
也終於能摘下面具了。
明明每天也沒做什麼苦活累活,酒月卻深感疲憊,她搖了搖頭,暫時不再想這事。
正掛在房樑上盪來盪去放空大腦時,連翹卻忽然跑進來稟報,“殿下,六皇子來了。”
酒月一愣,翻身落地,下一瞬便看到燕舟衡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
“見過太女殿下。”燕舟衡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酒月挑眉看著這故作嚴肅的小孩兒,隨手拋了個果子到他懷裡,自己也啃了一個,“找我什麼事?”
燕舟衡被忽然出現在懷裡的果子嚇了一跳,擡頭便看到酒月東倒西歪地靠在軟榻上……
這是母妃口中的坐沒坐相。
到底是年紀小,藏不住事,見他眸底一閃而過的羨慕,酒月忽然起身,帶他往後院走。
“你阿姐走前,可有跟你說什麼話?”她邊走邊問。
燕舟衡跟在她身後,搖了搖頭,“阿姐只讓我好好讀書,不要辜負父皇母妃和太傅的栽培。”
酒月看了他一眼。
燕舟衡確實是按照太子標準來培養的,而且資質很好,連外祖都多次誇獎他的文章。
“那你喜歡他們對你的栽培麼?”酒月忽然問。
燕舟衡一愣,兩眼有片刻的茫然,隨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酒月便換了個問法,“那你討厭嗎?”
燕舟衡也搖搖頭,“並不。”
酒月莞爾一笑,卻並未再說什麼。
“你的貓在那兒,自己去玩兒吧。”她領著人到了後院的一角,乾淨的木架上放著一張軟墊,那隻貓崽正在上面趴著打盹兒。
燕舟衡抿了抿脣,壓住笑意,想向酒月道謝,結果回頭就看到酒月已經掛在鞦韆架子上去了。
燕舟衡:“……”
阿姐不是說大皇姐是個沉穩的人嗎?
燕舟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