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正在跟司馬青蛐蛐一會兒去給越凌套麻袋的事情。
“這傢伙就得吃點虧才能長記性。”她撇撇嘴。
司馬青點頭贊同。
然後沒一會兒後,他聽到酒月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這傢伙跑得有沒有阿寶快。”
司馬青:“……”
司馬青沉默地扶著她的臉看了看。
眼神好像不太清明瞭。
酒月被他忽然轉過來臉,還有些奇怪,但並不糾結,她順勢拍了拍司馬青的臉,然後眼睛一亮!
“對了!我好像說過要帶你去兜風的!阿寶現在可乖了!”
她說著就拉著司馬青起身,興沖沖地要去騎馬。
司馬青:“……”
司馬青將她扶住,還被她掙開了。
“你老拉我做什麼?一會兒上馬了也別拉我胳膊,不然阿寶會跑得亂七八糟的。”酒月不悅地教育他。
司馬青站在原地不動了。
酒月走了兩步後發現人沒跟上來,又返回來拽他,“你怎麼不走了?”
司馬青便直接抓住了她手腕兒,語氣有些無奈,“殿下,你醉了,明日再去兜風吧。”
酒月又不樂意了,非要“酒駕”。
“你就是不想去。”
司馬青:“……”
司馬青面無表情地問,“非要去?”
酒月重重點頭。
“好。”司馬青便拉著她往營地後方走,“那就去兜風。”
酒月又高興起來,但有些疑惑地指著另一個方向,“阿寶好像在那邊。”
“沒有。”司馬青一本正經道,“你記錯了。”
視野偶爾天旋地轉,酒月漸漸地也分不清方向了,稀裡糊塗地跟著司馬青走了。
沒多久,前方視野便開闊起來,這是一處平緩的山坡,周圍都沒什麼樹木,還算安全。
酒月還執著地在找馬,“阿寶呢?”
“什麼阿寶?”司馬青詫異地看著她,“你不是要來找螢火蟲的嗎?”
酒月一愣:“……我嗎?”
司馬青嚴肅地點點頭。
酒月……酒月撓撓頭,左右轉了轉,然後嫌累,直接躺下了。
“可能是吧……”她有些懷疑地嘀咕了一句,又打了個哈欠,漸漸地多了幾分懶洋洋。
司馬青無形中鬆了口氣。
“你擋著我看螢火蟲了。”酒月伸手指著天上,又順勢將他也拉著躺下。
漫天繁星被她當成螢火蟲,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司馬青耐心地等酒月精力耗盡。
但眼看她就快睡下之際,竟當真有一隻螢火蟲出現在她眼前。
“哇!”酒月一個激靈便翻過身來,目光追逐著那微弱的光亮,還伸手去推司馬青,“你快看它屁股!”
司馬青:“……”
司馬青睜眼,發現周圍竟然還有不少星星點點的光亮。
片刻功夫,那隻螢火蟲飛到了他面前,司馬青正欲伸手去接,卻不曾想酒月也跟著那螢火蟲湊了過來。
她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胸膛上。
伸出的手頓在半空中,兩人都能看到彼此被螢火蟲照亮的眼睛。
對視了不知道多久,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酒月似是不滿足地又往上挪了挪,四目相對間,雙方眼神裡都多了幾分曖昧的侵略性。
她的注意力早已從螢火蟲轉移到他身上。
“司馬青……”說話間,她的溫熱氣息毫無保留地落在他脖頸處。
頓在半空的手不知不覺地落在她後腰處,以防她身子歪倒。
“怎麼了?”他目光一遍一遍地描摹她的眉眼,接著又下移,看向她的脣。
酒月還無意識地舔了舔有些發乾的脣瓣。
司馬青眸色發暗,喉結滾動間,他有些主動地朝她靠近。
“我好像……”酒月卻“砰”地一下砸在他頸窩處,微微拱了拱,“有點困死了。”
耳邊傳來她一下又一下的呼吸聲,司馬青不死心地晃她,酒月睡得忘乎所以,不知天地爲何物。
司馬青:“……”
困得可真是時候。
他嘆息一聲,又失笑片刻,將她摟緊後,側臉便貼著她的額頭。
擡頭看著飛來飛去的螢火蟲,司馬青靜靜地感受著這難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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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大會落幕,各國使臣也踏上了回國的路。
越凌走前還在質問是不是烏婭悄悄讓她王兄半夜把他揍了,烏婭翻了個白眼罵他有病,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燕凌霜在回去之前,則去了一趟地牢,還帶上了燕舟衡。
原則上來說,燕皇不允許任何人去探視寧妃……但耐不住酒月在其中周旋。
最後姐弟二人得到了一刻鐘的探視機會。
燕凌霜率先進來。
原本寧妃最近就被酒月折磨得都快神志不清了,但此刻看清來人不是發癲的酒月後,她眼神觸動,竟難得流露出幾分柔和。
“凌霜,你……”
“我來看看你。”燕凌霜臉上沒什麼表情,“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情。”
寧妃一愣,聽到她淡淡說道,“我已經有八成把握,替我的孩子解毒了。”
燕凌霜看著她,丟下六個字。
“你真的很失敗。”
無論是煉毒,還是爲人母。
一直到她離開牢房,寧妃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當初我就不該留你一命!你個白眼兒狼!沒有我,你算什麼東西!”她破口大罵,但很快燕舟衡又走了進來。
寧妃嘴臉瞬間就變得溫和。
對她來說,她只有燕舟衡這一個孩子。
“母……”燕舟衡看著她渾身血污的模樣,囁喏著喊了一句,“母親。”
“衡兒!”寧妃有些激動,眼裡有淚光閃過,“衡兒,快想辦法救救母妃!”
燕舟衡一頓。
寧妃情緒激烈地說,“等母妃出去了東山再起,到時候這大燕,還是你的!還是咱們母子的!”
燕舟衡錯愕地睜大眼,心情變得複雜。
儘管知道寧妃犯下的是死罪,但在燕舟衡近十二年的生命中,寧妃一直是個有愛的母親。
人無完人,雖然她掌控欲強,對他很嚴厲,但也不失疼愛。
所以燕舟衡在楓山時一直跟酒月走得很近……他知道,只有酒月能幫他跟父皇求情開口,讓他能進來探望母妃,哪怕一面也好。
但現在……看著面目猙獰的寧妃,燕舟衡沉默了很久,纔出聲。
“母親。”他閉了閉眼,“別執迷不悟了。”
寧妃瞳孔猛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她驟然大笑起來,狀若瘋癲一般又哭又笑。
“我執迷不悟?我都是爲了誰!燕舟衡!你怎麼能對我說這種話?你是最沒資格的!”
“你享盡榮華富貴,都是誰的功勞?還不是我替你爭來的嗎?!”
“我給了你最好的一切,如今你竟然高高在上地指責起我來了?”
寧妃瘋狂地掙扎了起來,“一定是燕凌霜攛掇你的!賤人!白眼兒狼!我要殺了她!殺了她啊啊啊……”
燕舟衡怔愣地看著她。
昔日寧妃已不在……只剩死犯寧清影。
外面聽到動靜的燕凌霜忍不住冷笑,她摸著肚子,一步步走進來,將燕舟衡拉到自己身後。
“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爲了他,還是爲了你自己,你比誰都清楚。”
“他的榮華富貴是你爭的嗎?”燕凌霜好笑,“這話好像說反了吧?沒有他,你能當得上這妃位?”
“他的一切跟你沒關係,都是父皇給的……你自詡對阿衡好,可他連只貓都不敢養,這就是你所謂的好?”
“高高在上的,從來都是你。”
寧妃表情一點一點崩裂,又忽然慌張地去看燕舟衡。
“衡兒!你別聽她胡說!”
她有些焦急地想要反駁。
但燕凌霜沒給她機會。
“好自爲之吧。”她轉過身去,拉著燕舟衡離開。
“不要……衡兒!衡兒!”寧妃失聲尖叫,不斷大喊,“衡兒救我啊衡兒……”
無人迴應。
直到日光重新灑落在身上,燕舟衡才擡頭看向燕凌霜。
“阿姐……”
燕凌霜看著他微紅的眼眶,一點一點將他眼角的溼潤擦乾。
燕舟衡苦笑一聲。
“好了。”
燕凌霜擡起他下巴,姐弟二人都迎著那耀眼的日光。
“振作些。”她說,“阿姐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