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凌撲進了自己的隨從懷裡,不願面對這個令人絕望的世界。
而阿寶還在原地嚼著另外一匹馬的馬尾,似乎不願意再配合。
酒月則去換了一匹馬,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越凌帶著隨從在場上哄阿寶,她走過去問,“要不要給你換一匹馬?”
越凌瞬間警惕,“不行!你說了要把阿寶讓給我的!”
要是讓她騎著阿寶跟自己比試……那還比個屁啊!
越凌眼珠子轉了轉,又戰術咳嗽一聲,理直氣壯道,“殿下,看來如今阿寶只聽你的話了,以防一會兒比試途中發生什麼意外,不如現在麻煩你馴馴阿寶,讓它主動配合點。”
酒月:“……”
酒月裝作沒聽到,轉身要走。
越凌瞬間急了,下意識出聲道,“我加錢!”
腳尖一轉,酒月又轉了回來,喜出望外,“沒想到大皇子竟然這麼有誠意,能願意再付五百兩黃金……好說好說,大家都是朋友,不過是跟阿寶聊聊天而已,我當然樂意了。”
越凌:“……啊?”
酒月笑瞇瞇地走到阿寶身邊,伸手拽出了它嘴裡的東西,兩巴掌扇在阿寶嘴巴上。
“聽話。”她只陰惻惻地說了兩個字。
阿寶腦袋甩了甩,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甩甩尾巴自己走了。
越凌:“……”
越凌盯著那疑似發脾氣的阿寶,心情有些詭異:“要不然……我還是換匹馬吧?”
他不敢賭啊!
只不過他還是嚴謹地補充了一句,“殿下也不能用阿寶。”
兩人都用馬場裡的馬,公平地比試一場!
酒月微微一笑,“沒問題。”
很快兩人又重新開始比試,從騎射到馬球,又各來了一次。
很多侍衛都沒看到之前酒月與越凌比試騎射的場景,如今兩位當事人都馬不停蹄地又開始比試,侍衛們樂得圍觀,歡呼聲反而更大了。
燕皇也擠在前排。
從剛剛親眼看到昭寧將馬球直接擊飛了半個場地後,他就有些沉默。
現在又沉默地看完了酒月在馬背上輕輕鬆鬆射中所有的射擊目標,騎著馬場內尋常的馬也能同越凌拉開距離……
燕皇:“……”
燕皇忽然想起了之前酒月向自己說的那話——
“我武功天下第一。”
原、原來是真的嗎?
一連又看了兩場,燕皇都明顯感覺到兩場馬球比試中,越凌的狀態有所下降,可酒月仍舊是使不完的勁兒,最後一擊馬球甚至比之前射出的距離都要遠!
場上頓時響起了越凌崩潰的大喊。
看著越凌跪著捶地的場景,燕皇嘴角都忍不住一抽。
他心情複雜地退出了人羣,沒有驚動酒月。
伍兩立馬跟上,還有些疑惑地撓撓頭,“陛下不見見殿下麼?”
燕皇搖搖頭,輕笑了一聲,“讓她玩兒吧。”
說罷,他又扭頭問伍兩,“上次你陪著殿下從草原回來時遇刺,那些刺客的身手都在你之上?”
伍兩有些慚愧,點了點頭。
燕皇上次只顧著關注酒月中毒了,也以爲老可汗那事伍兩在裡面起了很大的作用,甚至都沒細問,如今回想起來,他才意識到……他的昭寧有多厲害。
燕皇回頭,遠遠地看了眼馬場裡縱馬馳騁的那抹身影,忽然覺得安心了些。
甚好。
“走吧。”燕皇甩了甩袖子,如來時一般低調地離開了。
**
馬場上,越凌的怒吼聲響徹了一整天。
他有不服,酒月就繼續陪他比。
反正一場五百黃金,若是有要求馴阿寶,那就一千一場。
黃昏時分,司馬青同傅晏安一起來到馬場。
侍衛們也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剛開始看了兩場過癮的後,剩下的場次只有離場地近的侍衛們守著看了。
兩人來時,圍在欄桿旁的人已經不多了。
輕鬆來到前排,入目的便是酒月拎著球杖一把攔下越凌球杖的畫面。
馬球就在兩人中間,越凌想要搶到馬球,結果剛伸手出去,球杖就被酒月打飛了出去。
越凌喘著粗氣,擡眸就看著酒月輕飄飄地將馬球擊進球門……甚至比上午還要輕鬆。
越凌:“……”
越凌快累成狗了,這一球徹底將他最後的信念擊垮,他疲憊地往前一趴,悲傷地抓了抓阿寶的馬鬃。
“我們爲什麼要來到這裡,爲什麼要跟這個女人比試,爲什麼嗚嗚……”
酒月照樣騎著馬在場上撒歡了一陣兒,然而在路過圍欄邊時就發現了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司馬青和表哥。
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拽了拽繮繩後便停了下來。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她拉著馬,此刻終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司馬青朝她招了招手。
酒月一愣,卻也配合地走了過去。
兩人就隔著一個圍欄。
本以爲他有話要說,卻見他從衣襟裡掏出一方手帕,像昨日那樣仔仔細細地替自己擦了擦臉。
酒月一頓,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轉腳尖,又聽他問,“玩了一天?”
“嗯嗯!”注意力被轉移,酒月彎了彎眼,伸手比了個五,“賺了五千兩呢!”
她嚴謹地補充道,“黃金!”
司馬青擡眸,看了眼試圖拉著阿寶離開的越凌,又垂眸,看她的眼神帶著笑意。
“不愧是殿下啊。”
酒月得意地叉起腰,嘰嘰喳喳地說著今日比試的事情。
一旁的傅晏安看了眼場上快要被黑馬甩下來的越凌,又看了眼旁若無人顯擺賺錢的兩口子,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出聲打斷。
“我說兩位。”傅晏安指著場上鬼哭狼嚎的越凌,爲他出聲,“可不可以先救一下人呢?”
畢竟是東越國的大皇子啊。
“那我晚上回去再跟你細說!”
司馬青點頭。
酒月便去了場上,救下了失魂落魄的越凌。
阿寶不是無緣無故地發脾氣,酒月看著它無精打采垂著的馬尾,又看著它很是不滿的眼睛,合理猜測它應該是累了。
越凌是個不輕易言敗的人,從比試後開始,除了中途挑馬和佈置場地之外,兩人基本上就沒停下來過。
酒月除了第一場是跟阿寶一起上的,其他場次都是從馬場裡挑馬。
畢竟場地上增加了障礙,馬鞍上還有負重,所以每結束一場,酒月就會換一匹馬,免得把馬累著了。
但越凌後面幾場就都是帶著阿寶參與的……
所以酒月合理懷疑,阿寶現在是累得發脾氣了。
她有些好笑,又安撫地摸了摸阿寶的腦袋,率先牽著阿寶回了馬廄。
阿寶甩了甩蹄子,甚至都不用提醒,草料一加上就立刻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酒月靠著柱子陪了它一會兒,這才折返回去。
然後聽到了越凌不可置信的爆鳴聲。
“多、多少?!”他抓著隨從的領子搖晃,“你說多少?五千兩?!”
隨從苦哈哈地點頭。
他也想攔啊,但奈何根本攔不住啊!
遠遠地看著朝這邊走來的酒月,越凌如遭雷擊。
也就是說……
今日,他不僅一支箭沒射出去、一顆馬球也沒擊中,還倒欠了大燕太女五千兩黃金!黃金!!
同時還把自己累成了這個狗樣子?!
他圖什麼啊?!
心裡爆發出痛苦的吶喊,越凌開始同情自己。
他不過是想要跟她吃頓飯而已,爲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對!他還早早地在千味樓訂下了今晚的飯!
越凌:“……”
越凌閉了閉眼,希望一切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