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燕都後,酒月又戴上了她的面具。
她偶爾會潛入皇宮,看看慕靈近況,順便觀察那個叫寧妃的人。
寧妃的背後有羅剎幫,但慕靈的背後有她。
一開始慕靈見到酒月的頻率還算高。
對她來說,要管住嘴巴保守姐姐回來的消息,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喜悅!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
但後面酒月了看她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那份隱秘的喜悅被沖淡,燕慕靈逐漸變得提心吊膽……直到某次,她發(fā)現(xiàn)酒月胳膊上足有半米長的傷口!
“阿……阿姐……”燕慕靈當(dāng)場就哭了。
儘管丹若已經(jīng)帶著宮人全部退下,可燕慕靈仍記得酒月的叮囑,現(xiàn)在哭都不敢哭大聲。
瞧著她隱忍地咬著下脣,嘩啦啦流淚的樣子,酒月嘆息一聲,撩起她的袖子給她擦乾淨(jìng)臉。
“我專程回來,可不是爲(wèi)了看你哭的。”
燕慕靈頂著荷包蛋眼看著她,哽咽地問,“你會不會死掉?”
酒月:“……傻子。”
她將受傷的胳膊伸過去,又從衣襟裡摸出個藥瓶遞給她。
“你若能替我上藥,想必是不會的。”
燕慕靈立刻化身勤勞的小蜜蜂,親力親爲(wèi)地給酒月仔細(xì)處理了傷口,又小心地包紮好。
“是不是很可怕?”
燕慕靈點頭。
酒月擡起她下巴,說,“所以,我不在的時候,要保護(hù)好自己。”
燕慕靈重重點頭!
酒月難得露出個笑,“再給我點時間。”
那些威脅,她將親手鏟除!
……
羅剎幫最近撞鬼了。
“三護(hù)法!”小嘍囉驚恐地稟報,“這個月已經(jīng)有十個人失蹤了!”
“五護(hù)法!”另一人同樣驚惶,“七護(hù)法也一直聯(lián)繫不上。”
“大護(hù)法!昨晚出去的七個人裡,只回來了三個!”
“……”
護(hù)法們面面相覷,看到了彼此臉上的同款懵逼。
“這事兒要告訴傳信給幫主嗎?”大護(hù)法皺眉。
三護(hù)法沉吟,“我們先查查看什麼情況吧。”
有人附和,“也是,昨天不是還回來了三個麼……先問問,再告訴幫主也不遲。”
於是幾個護(hù)法召來了昨日回到幫派的三人。
“說說你們出去遇上了什麼。”大護(hù)法疑惑出聲。
三人依次回答,然而前兩個都是一問三不知,就說出去走著走著身邊的同伴就不見了。
護(hù)法們:“……”總不能真是撞鬼了吧?!
第三個人支支吾吾說,“我好像看到一個男人……”
三護(hù)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有些走神,聽到這人開口,他不由多看了那人一眼……然後眼皮一跳。
“那街上到處都是男人!”他似乎不悅地開口,打斷了那人。
那人跪在中間,垂眸也沒看他。
但三護(hù)法似乎沒了耐心,“算了算了,再下去找找看,能找到人是最好的!”
幾個護(hù)法也懶得再聽廢話,紛紛起身離開。
那人也退了出去,開始在這山上閒逛,而後便感覺到什麼,他定定地轉(zhuǎn)身,語氣淡淡。
“出來吧。”再開口卻是一道女聲。
暗處的三護(hù)法:“……”
此人正是潛入羅剎幫的酒月。
本以爲(wèi)這個三護(hù)法識破了自己的僞裝,可他一沒有揭露,二沒有殺意,酒月半瞇著眼,問他,“有事?”
三護(hù)法將她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問,“你是誰?”
酒月吐出兩個字,“刀玉。”
三護(hù)法:“……”
三護(hù)法驀地笑出聲來,“你是來替你師父報仇的?”
酒月眼神意味不明,“你想攔我?”
“不。”三護(hù)法說,“我來助你。”
**
裡應(yīng)外合,酒月花了兩年半讓羅剎幫易主。
金戈甚至連死都沒見過酒月真實的模樣。
只聽到一句話。
“你欠刀玉的,我來拿了。”
他欠刀玉什麼?
一條命啊。
爲(wèi)了拿下金戈,酒月也險些沒了命,在山裡養(yǎng)了大半年的傷才又出現(xiàn)。
三護(hù)法邀請她成爲(wèi)羅剎幫的幫主,酒月拒絕了,三護(hù)法又邀請她留下來,酒月也拒絕了。
“我還有事情要做。”她丟下一句話,走得很乾脆。
這次回去,酒月在宮裡待了很久,她扮成慕靈宮中的宮女,白天陪在慕靈身邊,晚上又神出鬼沒,不知道會出現(xiàn)在皇宮的哪個角落。
而慕靈十八歲的生辰也快到了。
“阿姐。”燕慕靈躺在她懷裡,像個大懶貓一樣瞇著眼,“我今天又聽到父皇和寧妃娘娘在商量,說給我選駙馬的事情……我要是成親了,阿姐是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公主府住了!”
燕慕靈覺得酒月不願意認(rèn)親,大概是因爲(wèi)住不慣規(guī)矩多的皇宮吧。
酒月卻問,“那你有心儀之人嗎?”
燕慕靈有些茫然地?fù)u頭,“但父皇挑了兩個人,讓我試著接觸下。”
說著,她又撇撇嘴,“不過我肯定都不喜歡。”
酒月問,“你見過了?”
“沒有。”燕慕靈滿眼睿智,“那兩人也是寧妃娘娘挑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酒月:“……”
酒月笑了一聲,“無妨,你喜歡最重要。”
至於寧妃,她很快也要去下地獄了。
……
沒了金戈相護(hù),要弄死寧妃對酒月而言,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金戈消失了很久,寧妃也有所察覺,但酒月來得比她想象中更快。
“原來是個用毒高手啊。”酒月掐著她的脖子,目光掃過這間密室,笑得有些瘮人,“怪不得能讓皇后那麼輕易地病逝。”
寧妃漲紅著臉,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很快,她四肢無力地下垂,再沒了氣息。
酒月咳嗽一聲,將那些瓶瓶罐罐全部灌進(jìn)了寧妃的嘴裡。
幾息的功夫,她的皮膚就變得青紫,漸漸地開始潰爛。
酒月將她踹開,這才扭頭,看著另一邊的石牀上躺著的女子。
她渾身赤裸,只蓋了一層紗。
從自己闖入,到寧妃身亡,那人連眼皮都沒動過,安靜得像是死了一般。
酒月踱步到她身邊,也沒看她,伸手就扯過她身上的那層紗將人裹成個蛹扛在肩上。
然後放火走人。
她眼中倒映出身後的熊熊火光,終於願意開口。
“你中毒了。”她說的第一句話。
酒月“嗯”了一聲,很不在意。
“我能幫你。”那人又道。
酒月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燕凌霜。”
**
宮中走水,寧妃娘娘與凌霜公主葬身大火。
房屋和屍體都燒成了渣,大理寺什麼也沒查出來。
慕靈宮中,又多了個丫鬟。
同年秋天,慕靈開始相看駙馬。
她對那位慕容家的少年郎一見鍾情,文武雙全,看著斯文,卻又給人安全感。
酒月和凌霜暗中操心。
凌霜四處蒐集信息,酒月則去試探那人的人品……結(jié)果那人跟有病似的,開始纏上她。
酒月真想給他一刀。
慕靈得知後,第一時間找到了那人。
那人還想爲(wèi)自己開脫。
“公主,是你的婢女先勾引我的……!”
酒月:“……”
凌霜:“……”
慕靈:“……”
慕靈怒火中燒,頭一次丟了淑女的氣質(zhì),擼起袖子就朝著那人的臉揍去。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詆譭她?看本公主今日打不死你!”
酒月過去勸架,“算了,讓阿凌毒死他算了。”
那人:“……”
那人從此不敢出現(xiàn)在燕都。
次年春天,燕皇做主,將慕靈許給了新科狀元裴聿。
裴聿,燕都裴家長子,傅晏安都十分看好的後起之秀,人如其名,這是位真君子。
就是性格內(nèi)斂了些,瞧著似乎很不解風(fēng)情。
酒月時常懷疑慕靈跟他在一起,滿腔的話沒人接,能憋死。
但凌霜卻看得透徹,讓她放心。
直到大婚當(dāng)晚,裴聿醉酒,一改平日那內(nèi)斂斯文的模樣,嘰嘰喳喳跟個大喇叭一樣見了人就問,“公主呢?我的慕靈呢?”
酒月:“……”
酒月看向凌霜,凌霜面無表情,深藏功與名。
這個冬天,慕靈的孩子出生了。
雪下得很大。
裴聿不斷吻她,問她,“孩子乳名想好了嗎?”
慕靈看著窗外,笑了笑。
“叫小雪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