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酒月本以爲自己會回到現代去……可是入目的仍是司馬青閉眼的模樣。
她還在大燕的東宮裡。
怔愣一瞬,她又回想起小七那句“有人在等你”,酒月忽然有些緊張,捧著司馬青的臉晃了晃。
毫無動靜。
他的身體甚至都已經冰涼,心裡一沉,她沉默地將人抱到牀上去,可是起身的一瞬她被桌子絆了一下,踉蹌間,司馬青的袖子被她撩動,他皮膚已然青紫。
“系統!系統!!”酒月瘋狂召喚系統,可腦子裡再無那道機械音迴應。
騙子……
都是騙子!
酒月無助地撲在司馬青身上,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可哭著哭著,她卻忽然發現自己慢慢漂浮起來。
下方的“酒月”則站了起來。
酒月猛地頓住,心中悲愴更加。
什麼意思?是新來的靈魂成了新的酒月麼……
但下一刻,下方的“酒月”沒由來地仰頭,目光好似能落在她身上。
她似乎也怔愣了一瞬,但很快露出個安撫的笑,對她說,“別哭。”
酒月飄在她上方,看著她理智又妥善地處理了司馬青的後事。
她是一個很稱職的大燕太女。
四處遊蕩的無影派成了她在民間的眼睛,一年之內,大燕那些魚肉百姓的大小貪官被她以雷霆手段一一拔除,提拔上來的全是一心爲民的父母官。
第二年,她在農事上提出了大棚種植。
大燕國土面積雖大,但因爲地形氣候等原因,農作方面處於劣勢,與天齊的商品貿易往來中,進口糧食會佔一大半。
大棚第一個試點便是燕舟衡所在的沙洲,次年年底,沙洲百姓過上了第一個吃飽穿暖的年。
第三年,燕皇退居太上皇,太女燕昭寧即位,成爲大燕史上第一位女性皇帝。
她並未停歇,甚至親自去軍營待了兩個月,整頓了不少歪風俗氣,還改革了徵兵制度、升職制度。
下半年,科舉制度有了變動,官場、朝堂上的女性身影越來越多。
有人不滿,有人贊同,有人抗議,有人歡呼。
但她都沒理會,而是帶著新發現的水利人才全國巡視,對那些大型工程進行評估、維修、或是重建。
時間似乎一晃而過。
酒月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體弱多病,明明還不到三十歲,可她大半青絲都成了白髮,那病弱模樣瞧著竟然比太上皇還要恐怖。
也是在這一年,她親自定下了太子。
是從新一代皇室血脈中挑出來的孩子,年僅八歲,名叫長鈺。
長鈺並不害怕陛下,因爲陛下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抱著他,很溫柔地說,“以後,你就叫燕長鈺了。”
燕長鈺最崇拜的人,就是燕昭寧。
她花了近十年的時間,將大燕國力往上拉了一個檔次。
兵力、民生、人才培養,遠遠趕超周邊幾國,像草原老可汗那種輕視大燕的想法,想必未來十年不會再有。
又過了兩年,她一路提拔的女官爬到了高位。
“臣,朱海棠,定不辱使命!”她跪地叩拜,擡眼對上龍椅那人朝她投來的欣慰目光……朱海棠瞳孔一顫,腦子裡塵封的記憶浮現,她激動得渾身發抖。
一代女相就此大展宏圖。
她死在了三十五歲那年。
太上皇和燕長鈺親自替她蓋棺,燕凌霜和燕舟衡也不遠千里地趕了回來。
那日也下著雪。
訃告發布那日,百姓們在雪地中長跪不起。
時間真的好快。
酒月飄在天地間,被漫天大雪晃得睜不開眼……
系統的聲音久違地傳來。
“滴滴滴——連接成功!宿主!有人等你很久啦!”
酒月一愣。
**
這次是真的回到現代了。
酒月睜眼就是車禍現場前一分鐘。
她甚至腦子都沒反應過來,手已經飛快地鬆開小電驢,撒丫子往馬路邊上跑了。
一分鐘後,一輛大卡車急馳而過,將她的小電驢碾得稀巴爛。
酒月:“……”
要不要這麼刺激!
她但凡反應慢點,一切就白乾了!
酒月罵罵咧咧地報了警,很快有人過來處理醉駕司機和事故。
她盯著手機上的時間,正在確認時間,卻又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讓她去領獎。
“……我嗎?”
“是的女士,您中了頭獎,五個億。”
“……”
這樣的電話,酒月一天之內接了二十個。
酒月:“……”不是,能不能有更低調且不費腿的方式?
連續跑了五天,跨越了七個省份,酒月才把這天降的橫財處理好。
忙完的當晚,她買了深夜的機票,連夜飛回家。
夜深人靜,這是最容易被情緒吞沒的時間。
忙碌停下,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感受爭先恐後地涌了出來,酒月望著窗外發了很久的呆。
她就不應該跟主系統講道理的……可是她也揍不了它。
騙子。
爲什麼,每次跟司馬青有關的事情,她都這麼無力。
還說回來之後會忘記……她也沒忘啊。
酒月吸了吸鼻子,垂眸安靜片刻,她若無其事地擦了擦臉……然後旁邊的男大就遞過來一張紙巾。
“……謝謝啊。”她往眼睛上一抹,“但是你能不能過去點,好像擠到我了。”
男大沒動,反而還往她這邊貼得更近了些。
還沒適應暴富所以習慣性買了經濟艙的酒月:“……”
酒月本來就煩,這會兒一個失控下,她將紙團扔到那人身上,宣泄似的罵罵咧咧。
“敢佔老孃便宜,你是不是找……”
話音卻戛然而止。
那人拉下口罩,整個人直接吻了過來。
“別哭。”他嗓音帶著笑。
她眼睛還紅著,被他按在椅子裡親了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酒月覺得自己現在可能不是在坐飛機,應該是在做夢。
直到下了飛機,被他帶到了酒店,厚厚的外套脫掉,那張熟悉的臉徹底露出來……酒月還是不敢相信。
“我靠?!”她站在門口,完全不敢進去,“你誰啊?!”
司馬青:“……”
司馬青伸手將她硬拽了進屋,房門關上,她被壓在門後。
“剛剛還那麼傷心,現在就裝忘記了。”他低低地笑,“酒月,是不是有點晚了?”
厚外套也被他剝掉,臉頰被髮絲的靜電電得生疼,酒月不可置信地捧著他的臉,“你真是司馬青?”
迴應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吻。
“不然呢?”
酒月掙扎,“可是你……你怎麼這麼年輕了?!”
男大誒!我靠!這麼青春麼?!
司馬青饜足地從她脣上離開,又緊緊地抱著她,感受著她溫熱的氣息。
“我也不知道,神說他湊了個滿減。”
“……什麼?”
“滿三十,減十二。”他蹭著她的鼻尖,“好像還有個附帶的什麼……”
酒月卻一把推開他,很凝重地抱著兩人的衣服撲在牀上,然後翻出了他的身份證。
司馬青,現在十八歲零五個月。
酒月:“……”
我靠?!
還能這樣湊?
她沉默地看著他身份證上的照片,只看模樣好像也沒年輕到哪裡去,但就是撲面而來一股大小夥子的陽氣……額,精神氣!
但身後卻覆上一人,伸手撥開了她手裡的東西,抱著她就起身。
“看畫像做什麼?”司馬青捏著她下巴,眼神黏在她身上,“看我。”
然而真正看著他的時候,酒月忽然就又想哭了。
“我還以爲你……”
那沒來得及發出的嗚咽聲被他堵住。
“一會兒再哭。”他親得很放縱。
“……等等,你做什麼?”
“沐浴。”
“那我先出……”
“你也一起。”
“等等,我不……”
“我們是夫妻。”
“你等一下……”
“不等。”
“……”
酒月都懵了,不是,這人年輕的時候就這麼霸道了麼?力氣大了不起啊!能不能像扛著半扇豬一樣扛著她?
“輕點輕點!我自己洗!你轉過去!”滿腔悲傷被一股緊張強勢地擠開。
“……”
一通兵荒馬亂地洗漱完,酒月拉過被子躺得闆闆正正,身側微微凹陷,他又黏了過來。
酒月乾巴巴地出聲,“哈哈,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
話沒說完,她又被他攬進了懷裡,以一種完全佔有、無法掙開的姿勢,她心跳一慢,擡頭看到他吻了下來。
“酒月。”
“我很想你。”
緊張又被思念取而代之。
四目相對間,酒月眼眶發酸,遵從內心的驅使迴應他。
“我也是。”
“以後,要繼續在一起,很多很多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