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蹙眉,又忍不住嘆息一聲,“……你不用對不起,我還是相信你的,都怪齊明川?!?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善良人,不會錯怪無辜的。
司馬青卻又笑出聲。
“你又騙我?!彼畔戮票?,擡頭看著酒月拎著酒壺豪飲數口。
“瞎說?!本圃绿蛄颂蛎嫿?,支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你就是說錯了,你並不相信我?!彼抉R青也撐著臉,靜靜地看著她,說,“否則你也不會鋌而走險,藉著暗衛的刀親手捅向自己了。”
酒月揉了揉眼睛,狐疑地看著他。
司馬青沉浸地自言自語:“你是不相信我能替你處理好,擔心皇帝不會放過你,所以你寧願挨那一刀,痛快地將所有人騙過去,無後顧之憂地遠走高飛……對嗎?”
“你有沒有發現……”酒月忽然出聲。
司馬青反應慢半拍地看向她。
酒月悶悶地打了個酒嗝,又給兩人的酒杯倒滿,然後美滋滋地舉起酒杯,說,“這酒一點也不辣,還挺好喝的。”
司馬青的注意力就這麼被扯回酒上。
他忽然站了起來,一手撐在酒月身側,另一手端起酒杯,很是卑微地詢問,“那現在,是不是能喝合巹酒了?”
“對對對……”酒月拍了拍腦袋,後知後覺道,“差點忘記了,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啊?!?
司馬青似乎有些委屈,伸出手勾住她的手臂,又順著她的力度微微俯身。
無形中就將酒月圈在了懷裡。
他有些幽怨地點點頭,“對啊?!?
“沒事,咱們吵架歸吵架,酒還是要喝的?!本圃伦谧郎希m然位置低了點,但她仍舊霸氣,伸手拍了拍司馬青的腦袋安撫道,“一碼歸一碼嘛!”
司馬青微微一笑,“那就好?!?
兩人都很滿意,仰頭一飲而盡。
合巹酒的執念終於完成了。
司馬青酒杯一放,整個人就暈乎乎地往後一倒。
這酒的後勁,好像大得過分了……他恍恍惚惚地閉上眼。
酒月卻還拎著酒壺又灌了幾口,等到酒喝完了纔有些遺憾地扔開酒壺,目光落在司馬青身上,她又跳到他身邊。
“別睡啊,這裡不讓睡覺?!本圃吕?,堅持要他起來。
司馬青就搖搖晃晃地被拉起來。
酒月攬住他肩膀,帶著人往屏風後面的牀榻走去,“那邊纔是睡覺的地方?!?
司馬青揉了揉眉心,意識已經變得不清醒了,他索性靠在她肩膀上,任由她帶著他往牀上一躺。
等到再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了。
司馬青按著有些發脹的額頭坐起來,記憶緩緩回籠,他怔愣一瞬,扭頭就看到縮在角落裡的酒月。
兩人身上的婚服甚至都沒換下來。
夜深人靜,他瞧了她一會兒,起身又去弄了水。
一點一點將酒月的髮飾頭冠摘下來,他輕手輕腳地替她淨了面,又給她擦了腳丫,最後還給酒月餵了點水。
再躺下時,已經快要寅時了,司馬青側著身子,目光描摹著酒月安靜的眉眼。
她睡得很沉,不然以她的警覺性,在他靠近的時候就該醒來了……看來以後不能讓她碰酒。
今晚他們把話都說開了,往後也能相敬如賓吧?
司馬青的要求不高,他並不祈求酒月對他有多深的感情,但求二人之間沒有隔閡誤會,像從前那樣相處……陪他幾年就好了。
……
酒月醒過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這一覺是她穿過來後睡得最沉的一覺……沉得跟死了一樣。
眼皮還有些重,酒月也沒急著睜眼,腦子像是被攪拌機攪拌過一樣,她不由伸手捏了捏眉心,同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情況?
酒月還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然後又趕緊閉上了。
見鬼。
司馬青怎麼躺在她牀上!
酒月不信邪地再次睜眼,眼前這放大的俊臉是那個陰陽師沒錯——她甚至覺得下一秒這人睜開眼睛就要諷刺她了!
溫熱呼吸就落在她臉側,酒月終於意識到什麼,她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低頭一看,婚服還在。
再看司馬青,他也穿著婚服。
婚服……對,昨天結婚來著,她剛把司馬青娶回來。
然後呢?然後吃了宮宴,表哥還嘲笑她一定要盯著司馬青洗澡……她又不是變態!壞表哥!
之後司馬青就先回來了,她去了一趟父皇那兒……父皇語重心長地讓她玩玩就好,千萬不要走心。
接著就是晚上了,她決定要跟司馬青把事情說開——
酒月猛地睜大眼!
她想起來了!
司馬青這小子也在騙她!
他早就猜到自己死遁了!
然後她就很生氣了,那他在公主府裝什麼小白菜?他大可以質問她!
他就是存心戲弄她的,看她內心煎熬還要硬著頭皮跟他待在一起的掙扎!這個狗東西!
再然後呢?再然後就沒了,她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目光掃過地上的酒壺酒杯,酒月恍然,肯定是這個黑心肝兒的給她灌酒了,然後趁她醉了就把她抗上了牀!
詭計多端的司馬青!
酒月憤怒地瞪著還沒醒的司馬青,越想越氣,最後還是沒忍住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剛闔上眼沒多久的司馬青:“……”
後背某處鈍痛傳來,他遲鈍地扭頭,看到酒月指著他咆哮:“我不會原諒你的!”
司馬青:“……”
司馬青:“???”
司馬青爬起來,坐在地上,看著酒月怒氣衝衝地離開,表情一點一點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