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舟衡在琉璃宮待了一下午,回自己宮時,臉蛋都是紅撲撲的。
不知是被冷風吹的,還是盪鞦韆蕩的。
但總歸是雀躍的。
燕舟衡許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呼吸無比順暢,似乎直達心間,渾身都充斥著鮮活的氣息。
回到自己宮裡時,他臉上都不自覺帶著幾分淺笑,正垂頭整理著身上的貓毛,面前卻冷不丁傳來母妃的聲音。
“衡兒,這是去哪兒了?”寧妃端著茶杯,笑盈盈地看著他。
燕舟衡步子一頓,不自覺地退後半步,又繼續(xù)往前。
“兒臣見過母妃。”燕舟衡垂眸,冷靜地回答,“回母妃,兒臣方纔去了琉璃宮。”
寧妃臉色微變,立刻放下了手中茶杯,有些著急地走到了他身邊。
“琉璃宮?是不是太女殿下召你去的?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麼?”寧妃一改平日的溫和冷靜,因爲情緒激動,她表情好似都帶了幾分猙獰。
燕舟衡有些愕然地望著她,搖搖頭。
“是兒臣自己去找大皇姐的……”他不敢說自己是去逗貓的,思索間,糊弄的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之前太傅拜託兒臣給大皇姐帶些關心的話,所以兒臣下午讀完書後,就去了一趟琉璃宮。”
寧妃頓時放心不少,但還是追問著燕舟衡在琉璃宮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做了什麼。
燕舟衡一一應付過去。
最後纔看著她,忍不住問她,“母妃,您不喜歡大皇姐嗎?”
寧妃一頓。
又溫和地笑笑,“母妃當然也喜歡大皇姐,但如今大皇姐已經(jīng)是太女殿下,還需幫著你父皇處理政務,所以母妃只是擔心衡兒去打擾到殿下。”
“好了,瞧你手涼的。”寧妃摸了摸兒子的臉,慈愛道,“快去沐浴,早些休息。”
燕舟衡點點頭,看著寧妃離開。
……
“這個該死的燕昭寧!真是好手段!”寧妃握拳,忍不住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都是一晃。
呂公公枕在她腿上,倒是比她淡定許多。
“早跟你說了,想要在琉璃宮下毒是行不通的。”呂公公問,“衡兒身上可沾了毒粉?”
寧妃點點頭,臉色很不好看,“不過不多,我已經(jīng)在他宮裡放了解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她還是慪得很。
千辛萬苦在琉璃宮的爐子裡了下了毒吧,結(jié)果這燕昭寧三天兩頭地出宮去跟公主府住,琉璃宮就剩下個小宮女,若是忽然被毒死了,自然會鬧出大動靜。
於是寧妃又費勁地去放解藥,結(jié)果剛完事兒,燕昭寧又回來住下了。
等她又重新放下毒粉後……這燕昭寧倒好,直接把她的衡兒叫了過去,一待就是一下午!此女心思比她還要歹毒!真是小瞧了她!
寧妃冷哼一聲,這口氣到底是咽不下去,她不滿地拍了拍呂公公,忍不住問,“你那邊行不行啊?大婚典禮可沒有動手的時機。”
若燕昭寧只是個普通公主,他們還是有一定機會的,可如今她貴爲太女,那王夫身份也不低,兩人的成婚大典自然無比隆重,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呂公公淡淡道,“在宮裡是沒機會,但宮外……那個攝政王一個病秧子,還不會對付麼?”
寧妃蹙眉,“那你得手了嗎?”
呂公公:“……”
他眼裡也閃過幾分戾氣,“這段時間燕昭寧一直陪在那攝政王身邊,有燕皇那暗衛(wèi)守著,我沒有得手的機會。”
下手自然是有機會的,但會暴露,不劃算。
“但現(xiàn)在那攝政王可就一個人待在公主府了。”呂公公安撫地拍了拍寧妃的手,“別擔心,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人手了,就看那攝政王命夠不夠硬了。”
……
公主府。
司馬青攏著斗篷,淡淡地看著地上的屍體。
梅無常和伏羽已經(jīng)搜完了身,但都沒有搜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身上也沒什麼印記,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梅無常都有些煩了。
幾次三番地來搞暗殺,有這毅力做什麼不好?來搞暗殺???
司馬青卻若有所思。
追著他殺的江湖勢力?
他初來乍到的,雖然常派人在江湖上走動,但也並未得罪過哪方勢力……
心裡漸漸浮現(xiàn)出幾分猜測。
“把院子打掃乾淨。”他淡淡交代,“讓墨金帶著人回來守著,幾日後的大婚,本王不允許有任何失誤。”
“是!”
**
十月十五,太女殿下與攝政王大婚的日子!
大燕百姓們一早便圍在了長街上,目睹華麗宮車自宮門駛出,將王夫從公主府接出。
十里紅街,舉國同慶,百姓們歡呼著揮灑花瓣,連老樹的枝椏都纏上了喜慶的紅綢,紛紛嚷著喜慶吉祥的祝賀,熱鬧非凡。
被塞了滿嘴花瓣的梅無常&伏羽:“……”
兩人扭頭,看向?qū)m車裡闔眼淺眠的司馬青,都不敢說什麼。
這分明是新娘子的待遇!
大燕讓他們王爺入贅也就算了,怎麼還成了新娘子了?!
兩人敢怒不敢言,只是埋怨從公主府到皇宮的路怎麼有這麼長……然後就聽到自家王爺?shù)雎暳恕?
“大喜的日子,你們是有什麼心事嗎?爲何不笑?”
兩人:“……”
兩人僵硬地呲牙,笑得比哭還難看。
司馬青倒也不勉強。
耳邊的熱鬧最終被宮門隔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響起禮官悠長的唱和聲:
“迎——新——夫——”
他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等待他的一隻手。
纖細,卻不細膩。
司馬青瞧了一會兒,才伸出自己的手。
指腹觸碰在她掌心的薄繭上,司馬青情不自禁地合攏指尖,將她的手牢牢握住。
然後清楚地感覺那手的主人微微一呆。
說實話,酒月也沒結(jié)過婚,更沒想到自己現(xiàn)在要結(jié)的婚跟尋常女子會完全相反著來……遠遠地瞧著那輦車一路靠近,最後停在自己面前,酒月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了。
接著便是伸手。
掌心相對的瞬間,酒月便控制不住的僵硬一瞬。
織金錦簾掀開的剎那,她對上他如春風一般的笑。
“殿下。”他站在她身旁,“走吧。”
酒月默默伸手,碰了碰上半張臉的面具,還有頭飾的遮擋,他應該看不出來。
“喔。”她也抓緊了他的手,一副要上戰(zhàn)場的氣勢,“走吧!”
司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