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羽貼身跟著司馬青,但酒月卻沒有。
在營帳士兵面前刷過臉後,酒月就牽著馬閒逛去了——這是司馬青交給她的任務(wù)。
當事人酒月也表示很懵逼。
要不是伏羽收拾的那些盤纏還在她的馬上掛著,她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司馬青流放了。
回頭看到司馬青跟一個身穿鎧甲的老人碰了面,很明顯能看出來兩個人的高興,接著便是鎧甲老人親切地攬著司馬青的肩膀,帶著人進了營帳。
酒月撇撇嘴,收回視線。
可惡的司馬青,帶著伏羽去吃大餐,把她趕到外面溜馬。
酒月暗戳戳地吐槽幾句,乾脆也爬到馬背上躺著,一隻手在乾糧口袋裡面摸啊摸的,摸出來一塊乾巴烙餅,咬了一口,能嚼五分鐘。
如今已經(jīng)入夏,此地植被並不豐富,地表多是巖石碎土,馬兒閒逛都沒什麼草皮可以啃,所以走了幾步後,也停在原地不肯再走。
酒月理解地拍了拍馬脖子,在被餅噎死之前,她又下了馬,決定給最辛苦的夥伴找點東西啃啃。
放眼望去,前面是一片山坡,隱約能看到點綠意,酒月拉著馬就往那邊走,等馬找到消遣了,酒月便原地躺下。
坡度正合適,面前就是日落,橘黃色的光照在略顯荒蕪的大地,竟也是一幅壯麗山河的美景。
酒月閉上眼,開始想平王的事情。
平王若是回了京城,司馬青應(yīng)該會想辦法對付他的吧,說不定,還會派她去執(zhí)行相關(guān)的任務(wù)。
上次在雲(yún)江的交手,讓酒月也確定了一個事實,平王大概是沒有見過自己的真容的。
不然就算有兩團泥巴糊在臉上,他也一定能認出自己來……可是他沒有。
不僅沒有,這次在明知山,他還僱了十個江湖高手來報復(fù)司馬青——甚至僅僅是侮辱,司馬青也只是受了點磕磕碰碰的皮外傷,顯然,平王把雲(yún)江那晚的遭遇算在了司馬青頭上。 щшш●тTk án●¢〇
所以,等到平王回京後,兩人是一定會有交鋒的。
那自己,就可以渾水摸魚了。
酒月咂吧咂吧嘴,被自己的聰明蓋世所折服,身邊有風(fēng)吹過,夾雜著幾聲破碎的叫喊……
叫喊聲?誰在叫?
酒月狐疑地睜開眼,不等她回頭,身側(cè)一個棗紅色的影子跟一支箭矢一樣“噌”地飛過。
幾乎是下意識地翻身站起,酒月瞇眼,這纔看清那是一匹受驚的馬,而那叫喊聲的主人,正是馬背上搖搖欲墜的……小孩子。
酒月:“……”
酒月暗歎了一聲牛逼,不愧是邊陲之地長大的哈,這麼小就這麼勇敢了。
三兩下拽過旁邊慢悠悠啃草的馬,酒月趕緊追了上去。
勇敢是勇敢,但這孩子顯然快把自己玩兒死了。
所幸那匹棗紅色的馬還不是很大,酒月的馬很快追了上來,近距離再看,那小孩兒人都要哭碎了。
酒月不斷地靠近,餘光卻瞥見前方山坡的盡頭,竟是斷層的懸崖!
她眉眼一沉,這熊孩子,玩這麼大?
眼看著小孩兒連繮繩都快抓不穩(wěn)了,酒月立刻做出判斷,不斷靠近的同時,她瞅準時機,在兩匹馬靠得極近的時候,堪堪伸手能碰到棗紅色馬匹的繮繩。
說時遲那時快,酒月腳尖一個用力,直接飛身從自己的馬背上跨到了那小孩兒的身後。
馬處於受驚狀態(tài),背上的重量又刺激到了它,它瘋狂地嘶鳴起來,四隻蹄子跑得飛快,險些將酒月顛下馬背。
她又反應(yīng)極快地揪住了馬鬃,穩(wěn)住身形後才鬆了口氣,小孩兒似乎被她的憑空出現(xiàn)所震驚,此刻也沒再大喊大叫。
“別害怕,現(xiàn)在我來控馬,你只管抓穩(wěn),不要掉下去了。”酒月的聲音很嚴肅,但卻莫名給人安全感,小孩兒連眼淚都沒顧得上抹,兩隻小手死死地攥住馬鬃。
剛剛追逐的時候,酒月就沒發(fā)現(xiàn)這馬身上有什麼傷,此刻瘋狂之態(tài)卻沒有減緩的跡象,要麼就是傷在不易察覺的地方,比如馬蹄,要麼就是草料里加了東西,馬兒吃了就瘋狂。
但,還是那一點,馬不大,如今瘋狂起來,正是酒月能穩(wěn)住的範圍之內(nèi)。
前方是懸崖的,酒月咬了咬牙,左手發(fā)力,猛地拽著馬兒拐彎。
馬匹被她影響,雖然仍舊在橫衝直撞,但無形中卻改變了方向。
“駕!”她一聲厲喝,用力拽得馬兒雙腿懸空,馬頭更是被拉得被迫旋轉(zhuǎn)幾十度,腹部受到夾擊,馬兒又忍不住嘶鳴一聲,直直地向前跑去。
此刻已經(jīng)是上坡路了。
上坡可比下坡好。
酒月鬆了口氣,但仍舊不敢放鬆警惕,就怕馬兒瘋著瘋著又往下坡跑,好不容易等上坡爬完,眼看著就快看到營地了,馬兒卻又毫無預(yù)兆地倒地。
酒月嚇了一跳,趕緊提著小孩兒的衣領(lǐng)跳開。
馬兒的喘息聲很明顯……好像是累的。
酒月:“……”
酒月嘴角抽了抽,正欲擡頭讓小孩兒去叫人,結(jié)果轉(zhuǎn)個身的功夫,四周就已經(jīng)被長槍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膽毛賊!竟敢挾持我們家小公子!”一人舉著火把往她臉上懟。
酒月:“?”
安靜了許久的小孩兒此刻像是重新開了機,“哇”地一聲,哭得驚天動地,然後扭頭就往她懷裡鑽。
酒月:“……”
酒月擡頭,對上那將領(lǐng)錯愕的眼神,無奈地聳了聳肩。
“不是我挾持哈。”酒月客氣微笑,“是你們家公子主動的哈,眼睛沒問題的,應(yīng)該都看到了吧?”
將領(lǐng):“……”
衆(zhòng)人:“……”
目光透過衆(zhòng)人,酒月已經(jīng)看到司馬青從營帳裡出來了,她眼皮一跳,也顧不得還在求安慰的小公子,趕緊把人提溜到那將領(lǐng)身上,然後輕而易舉地越過人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去找自己的馬了。
完了,司馬青可是交代過她讓她低調(diào)的,結(jié)果現(xiàn)在鬧出這麼大動靜,恐怕又要被扣工資了。
酒月嘆息一聲,跑下山坡後,看到自己的馬竟還在悠閒啃草,她沉默片刻,只好獨自躺在馬背上悲傷。
而山坡之上,小孫子失而復(fù)得,蕭馳都忍不住落淚。
“祖父,是孫兒不好嗚嗚……”小孫子儼然嚇壞了,但還不忘承認自己的錯誤,“孫兒只是想再練習(xí)一次,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平安忽然不聽我的話了嗚嗚……祖父對不起……”
“沒事了啊,別怕了。”蕭馳安撫地摸了摸小孫子的腦袋,又瞥見了小孫子衣領(lǐng)上的血跡,他眼神複雜,扭頭看向司馬青,語氣裡更多的是慶幸。
“聞野,這次,多虧了你。”蕭馳忍不住道。
司馬青也沒料到會有這種突發(fā)事故……不過垂眸看著那馬上的繮繩,竟已被鮮血浸透,他也略微沉默了一下。
“人沒事就好……這馬恐怕不簡單,將軍還是仔細查查爲妙。”司馬青語氣幽幽,“畢竟,誰也不能保證,次次都有人剛好救下孩子,你說對嗎?”
蕭馳表情變得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