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父親。”菩提出聲,口氣不悲不喜。
扇季承面色一怔,似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說:“提兒,爸爸知道你心裡有怨言。可是,爸爸也必須告訴你,光明的代價,就是犧牲。”
“扇家,是經(jīng)歷了漫長的犧牲,纔得到瞭如今的解脫。我們這一代是幸運的,即便沒有享受到其的福音,但至少,是看到了。我們的很多前輩,連想都不敢想會有今天。”扇季承繼續(xù)說著,目光巡視著書房的各個角落。
“這裡,有什麼嗎?”菩提發(fā)問。
“有祖先,有亡靈。”扇季承坦言。
“是麼。”菩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口氣,是相信呢,還是相信呢?
扇季承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走到書房的窗口,示意菩提站到自己身邊,然後指著窗口所能看到的地方說道:“提兒,誠如你看到的,老宅的這些地方,以及你看不到的老宅的各個方位,都埋葬著我們的祖先。提兒,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扇家的祖墳,都是衣冠冢。真正的棺木,其實葬在了老宅地下。在我們老宅的下方,有一處非常大的冰室。”
“你的屍體,也在那裡。”最後這一句,扇季承說的非常沒有底氣,聲音是小小的。可聽在菩提的耳裡,卻如同擂鼓喧天。
菩提定定的看著扇季承好一會,說:“其實,我回來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我,已經(jīng)不是我了,對麼。”
扇季承點了點頭,說:“提兒,別怪爸爸。爸爸給你下的毒,是無解的。而且,你的歸來,也並非沒有預兆。”
“什麼?”菩提很會詫異。
扇季承就轉(zhuǎn)身,走到書桌後,拉開一個抽屜,從中取出一面青銅梳妝鏡。說:“這就是證據(jù)。”
菩提拿到手中一看,心下嘀咕一聲‘果然,和在夢中祠堂找到的那面鏡子是一模一樣的。’
見她狐疑,扇季承就說:“這面鏡子,是扇家的一位先輩,在得到高人指點後從一戶人家中高價購得的。當時那位高人留下一言,說,終有一日,鏡子的主人會帶著她的開釋來幫助扇家人脫離苦海。”
菩提就感覺手中的鏡子沉了沉,說:“爸爸認爲,高人口中所指,就是我。”
扇季承點了點頭,說:“你,是特別的。無論是生前,還是重生歸來。你的軌跡,都不是我和你媽能夠安排的。”
菩提點了點頭,這點她是相信的。隨即說道:“這面鏡子,我?guī)ё吡恕!?
“好。”扇季承應允。猶豫了片刻,問:“提兒,你要不要去看看自己的屍體?”
“嗯?”菩提很是意外,也覺得甚爲奇怪,反問一句:“我爲什麼要去看自己的屍體?”
“就當是與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白。”扇季承此話說出口,面色就有些緊張,一副生怕菩提不答應的表情。
菩提眉頭就皺了起來‘可是發(fā)生了什麼?’
“跟著爸爸去看看吧。相信爸爸,爸爸不會再坑害你了。”扇季承急切的說。
扇家老宅地下的冰室,形似一個大型的廣場,廣場上一排排有序安放著一座座的冰棺,冰棺大小高低一樣,非常
的整齊,非常的壯觀,也,非常的散發(fā)著高雅的陰氣森森。
走著走著,菩提就停下了步子。原是看到了前方兩列冰棺中央,突然出現(xiàn)的黑袍人影和嫂嫂兒子。
“這纔是目的吧。”菩提側(cè)目看著扇季承,涼涼的說。
“提兒,相信我,即便這次我護不了你,也絕不獨活。”扇季承這話說的信誓旦旦。
“我姑且信你。”菩提應聲。舉步走向黑袍人影,開口說道:“你是誰?哦,讓我猜猜,是上官獄鏡的靈魂麼?”
黑袍人影虛晃一下,菩提就想著自己猜對了,繼續(xù)說道:“因爲鏡佔了你的身體,你的靈魂無處可居。你就跑到扇家,抓走孩子,以此來威脅我的父親。或許,在你眼裡,我在容鏡心裡,分量足以使得他放棄侵佔你的身體。”
“他不單是侵佔了我的身體,還企圖分化我的靈魂,重塑這個世界的分身。我和他,都是一樣的存在,他憑什麼這麼對我。”黑袍人影平淡的說。
這種敘述的口吻,讓菩提嗤之以鼻。她說:“說說你的企圖吧。”
“明知故問。”黑袍人影斷言。
“以我來交換他,然後用我來要求容鏡放棄現(xiàn)在進行的事情?”菩提發(fā)問。
黑袍人影看著菩提,已經(jīng)懶得廢話了。
“那好吧,你快點放人吧,我再有幾步就到你跟前了。”菩提話說著,腳下的步子不停。
黑袍人影微微搖頭,說:“控制一個小孩比控制一個你容易的多。我在前,你在後跟著。若我到了你不到,他必死無疑。”
“呵呵。”菩提輕笑,說:“真是一個殘忍的混蛋。”
上官獄鏡看了她一眼,帶著小孩飛身離開,特意顯露出自己的身影,讓菩提好緊緊追隨。
“提兒。”扇季承的聲音在身後追出。
“我明白。”菩提心裡儘管有些不舒服,可還是答應了。
“謝謝。”扇季承出言,誠心的道謝。
“等我凱旋。”菩提留下了這句,身影就不見了。
別墅。容鏡在悉心淬鍊著桃花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他也只是擡了擡眼,看到不速之客黑袍人影,淡淡的說:“我當是誰?原來是主家回來了。”
“既然知道是主家,你就該識趣的離開。”黑袍人影說話非常的不客氣。
“哼!”容鏡冷哼一聲,說:“我離開不離開,可不是由你來決定的。”
“那麼她呢?她可以決定嗎?”
黑袍人影的話音剛落,菩提就推門跑了進來。
“提兒。”容鏡看到菩提,並沒有過多的意外,而是親暱的衝她伸出了手。
菩提想了想,就迎了上去,站到了他的身邊,側(cè)頭將她那邊的情況悉數(shù)告知了容鏡。後者輕輕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從我的身體離開,我放了他。不然,他死。”黑袍人影威脅著。
容鏡呵呵一笑,說:“你不是上官獄鏡,叫你的主子出來吧。”
菩提詫異,後看到黑袍人影也在詫異,就相信了容鏡的言語。就見黑袍人影逐漸消融,一道修長的西裝
革履人影取而代之。他緩緩擡頭,一雙美眸帶著冷光射向容鏡,說:“就知道瞞不了你。”
“明知故犯。你是賤嗎?”容鏡很不客氣的回擊。這話說的,讓菩提差點笑出聲。
上官獄鏡搖了搖頭,說:“只是想試試你。”
“試我?你犯的著嗎?”容鏡爭鋒相對。
上官獄鏡點了點頭,目光看向菩提,說:“你的出生,還多虧了我。可惜,你那不成器的父親,居然背叛了我,將你給毒死了。若不然,現(xiàn)在的你,是屬於我的女人,屬於我的種子,你的力量也只會爲我所用。”
“想的可真美,可惜事與願違。”菩提回應著。隨即問道:“孩子在哪?”
上官獄鏡微微一笑。菩提從這笑裡,看到了寒意。他說:“沒有誰會比我更珍愛這個孩子。因爲他,是我的寄居地。”
“你說什麼?”菩提很是震驚。
上官獄鏡笑容愈發(fā)擴大,說:“提兒,你哥哥嫂嫂害了你,你父親害了你,扇家害了你,是他們的自作主張讓我們不能夠在一起。我這是在報復他們,我要讓他們也嚐嚐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痛!”
“我那麼辛苦的找到了影魅,找到了可以與你父親結(jié)合導致你出生的存在。可你長大之後,他們卻殺了你,讓我的辛苦一朝喪。我憑什麼要安然的看著他們一家團聚和和美美。我不破壞,簡直是沒有天理。”
菩提感到心痛。容鏡將其攬在懷中,怒視著上官獄鏡,說:“今天,我就讓你爲那孩子陪葬。”
“陪葬?”上官獄鏡似是聽不懂詢問的小孩。繼而說道:“還沒死,爲什麼就要我陪葬。”
“什麼意思?你的意思,小孩的靈魂還在?”菩提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
“自然。”上官獄鏡說著,伸出一手,手掌中即刻就飄出了一縷青煙,隨即幻化成了小孩的模樣。只是這孩子,傻傻的愣愣的,睜著眼,卻好似閉著一般,目無焦距,像個,活死人。
“你想做什麼?”菩提後背發(fā)冷,凝眉問。
上官獄鏡笑了笑,打趣道:“提兒怎麼這麼愚蠢,竟然會問這樣無知的爲題。我想幹什麼,剛纔不是已經(jīng)說了嘛。我要做的,就是報復扇家,報復一切將我當做棋子當做玩意的存在。”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容鏡身上,說:“你和我是一樣的存在。我們應該是志同道合的。你不該太縱容種子。種子就是種子,不是個單純的女人,她的存在,就應該是被我們吞噬,力量被我們吸收。她的存在,就是爲了支持我們,讓我們變得更強大。”
“我不會這樣對她,反之,有一日她需要我的力量,我會毫無怨言的奉獻給她,她是我的寶貝,是我的女人,我的愛人。儘管我們之間有爭吵,有誤會,有小計較,但在大是大非上,大情感走向上,我會永遠保護著她。”容鏡深情的說。每一句都在打上官獄鏡的臉。
“哼!”上官獄鏡冷哼一聲,反駁道:“我纔不信!”
“那就走著瞧。”容鏡也不跟他廢話。
“走著瞧。”上官獄鏡說完這句,身影就消失了,留下的,是個小孩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