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繼續套。
“白先生,我們現在在的地方叫什麼啊,你們陰間應該也是分地段的吧,我記得之前在書上看過,從黃泉到地府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呢?”
他答道:“此爲黃泉路,黃泉路其實不止一條,每一對黑白無常化身出去,再回來走的路都不一樣,而這些路都叫黃泉路,又叫黃泉千路,前方是望鄉臺,黃泉千路在那裡匯合爲一條,望鄉臺就是陰陽兩界的界點,陽間來的人應該在這裡停下,再往前走就屬於陰間了。”
那如果像我這樣沒到壽終的人過了望鄉臺,進了陰間會如何?會回不來麼。
他答:“會。如果你想試試的話,可以跟著我們走,但是進了陰間,我兄弟倆就管不了你了。”
我一想這肯定不能去啊,問問而已,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白無常大概也猜到我的想法了,繼續說道:“過了望鄉臺,那裡有很多孤魂野鬼,因爲頭七未到,不進地府,所以在這裡遊離,別問我我們爲什麼不管,因爲我們是勾魂使者,不是抓鬼的人,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人的鬼魂帶到迷魂臺,然後我們到無常殿銷賬,然後後面的事就不歸我們管了。”
我還是有點懵,但我的重點不是要搞清楚陰間和地府的運行機制,也就沒深究。
那望鄉臺過去是什麼地方呢?那些孤魂野鬼真的就像書上寫的那樣無依無靠地到處飄麼?
他再次笑了,“我說你這麼感興趣,真的不進去自己看看麼?”
我連連搖頭。
“也罷。”
他繼續說道:“人間寫書的人,有幾個真正的來過地府,有幾個不是像你這樣黃泉路上走一遭又回去了,其實從陽間下來,能看到的第一個地方是土地廟,土地是地神,是小仙,他們纔是真正的遊離於陰陽兩界的邊緣人物,他們受陽間供奉,廟卻是在陰陽交界處,也可以算是在陰間吧。”
“土地廟過來,就是黃泉路,然後過了望鄉臺,纔算是真正進入陰間,後面就是惡狗嶺,惡狗嶺是獸類動物鬼魂聚居地,你大概懂什麼叫輪迴,那些不能進入輪迴的獸魂,就會被趕到這裡,變成惡狗,它們憎恨人魂,所以鬼魂到惡狗嶺少不了被撕咬。”
這一說,聽得我毛骨悚然,這特麼誰敢進去,我看一眼老奶奶,她從剛纔到現在,就一直是一種神情恍惚的狀態,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只知道向前走。
那些鬼魂是不是就像老奶奶這樣,根本沒有意識,只知道往前走,所以即使到了惡狗齡,也是被咬的命?
“是的。”
“鬼魂不知疼痛,但是鬼魂知道殘缺,被咬了,他是知道的,然後下意識跑,如果跑得快,自然就被咬得少,不過即使過了惡狗嶺,後面的金雞嶺也不容易,過了金雞嶺,就是惡鬼村,然後迷魂殿,到了迷魂殿,就是最後一站了,再往前就是地府十殿了。”
“好了。”
我還沉浸在他說的這些地名裡,他突然提高聲音道
:“前面就是望鄉臺了,你只能到這裡了。”
我擡頭一看,前方有一個高高的石臺,發出陣陣微光,那光很弱,就像遠遠望去的燭光一樣,一抖一抖的,巨大的石座上書寫三個赤紅大字“望鄉臺”。往下可以看到有無數條路在那裡江聚,仔細一看,有很多黑白無常正帶著人從路上過來,然後到望鄉臺停下。”
我不解地望著白無常,他也正在看著我,然後說:“望鄉臺上可以回頭瞻望,走到了望鄉臺,幾乎就沒有還魂的可能了,不過你不用擔心,被這鎖鏈鎖住纔算是沒有還魂的可能,你並不在此列,陽世的你,仍有呼吸,大可不必擔心那些人會一把火把你燒了。”
我笑了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還沒問出來呢。
他看了一眼望鄉臺,悠悠道:“你們人間有句話叫‘一到望鄉臺,遠望家鄉回不來。’這望鄉臺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體恤衆生不願死亡、惦念家中親人的真情實意,發願而成。讓亡魂站在望鄉臺上看自己的家鄉最後一眼。站上了望鄉臺,能看到陽世的家宅、親朋好友,能看到自己的屍體、棺材。”
“本來這些鬼魂意識不明,看了也是無用,但菩薩之善心,我等也不可違背,只得在此停留片刻,然後一個一個地從臺上走過,就算是個意思了吧。”
我一聽這意思,顯然不是個意思,這是要分別的意思,我也急了,我必須趕快問他關於金光的事,剛纔套了那麼多話等於白套了,現在還是要正面剛。
於是衝他大喊:“白先生,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願意告訴我,我體內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麼,我今天差點被人抓走,又差點被他殺死,都是因爲我體內的金光,你如果知道什麼,你告訴我,讓我明明白白地回去好不好?”
我似乎聲音太大了,又或者這裡的“白先生”太多了點,還有幾個意識清楚的鬼魂也跟著這一羣“白先生”看著我,倒弄得我有點害怕。
我面前的白無常輕嘆了一口氣,說:“小孩兒,不是我不說,是我不能說,有些事情,你太早知道對你沒什麼好處,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讓來陰間走一遭,對你有好處,你是有大運的人,菩薩會保佑你的。”
我正想再說,他卻不給我這個機會了,他說了句,“回去吧!”
接著左手向我一拂,就像剛纔也是輕輕一招手,便勾了我的魂一樣,我只感覺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不,整個魂就向後飛了,接著眼前一黑,我便似暈過去一樣,再看不見任何東西。
但我並沒有暈,就跟剛纔“嗖”地一下入陰間一樣,現在又是“嗖”地一下回到陽世。睜開眼,又是白天花板白熾燈,白磚牆白窗簾,不過跟上次顯然不是一個病房了,方向反過來了。
這種情況我也是猜到了,白無常說了我還有呼吸,只是我靈魂不在身體裡面。那不就是個活死人、植物人狀態,這樣的話醫院肯定會把我養起來,而不會把我丟太平間,要是特麼我一睜眼就
在冷櫃,那差不多也可以不用回來了。
按照上次的經驗,我看了看四周的病牀,對面沒有,右邊沒有,左邊有!!!居然是小悅悅,這麼大的病房居然只有我跟他,這是什麼待遇。
正在這時,小悅悅也醒了,和我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一臉神奇,而是看著我說,“你就是個災星,跟你在這待兩天,比我這半輩子過得都心累。”
“啊嘞,你這一臉嫌棄是什麼鬼,本王醒過來你不是應該高興麼,你難道不爲本王莫名其妙成活死人感到難過麼?小悅悅啊,咱倆是好基友,你這也太讓我傷心了,咳咳真傷心。”
我瞬間恢復逗逼本色,跟他打趣想逗逗他,這孩子一臉苦大仇深地瞥了我一眼,說:
“嫌棄你還算輕的,你有那麼強的實力早不說,害我一直提心吊膽,還廢了老大力布了‘天篷神咒符陣’,結果你輕描淡寫給我加持一道力量,就打死了那個化身,你說我該不該嫌棄你。”
我一愣,我實力強?這傻孩子顯然是以爲金光是我弄的,考慮到剛和他同生共死,而且他的真實身份我也知道了,雖然具體的細節還不是很清楚,但以後可以再問嘛。
我把我從失憶之後再到被兩鬼襲擊然後恢復記憶想起金光的事一五一十地給他說了。
他聽我說完,頓時拍牀坐起,接著又痛得嘶牙咧嘴,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神情激動地跟我說:
“你這是開掛啊,不管是老鬼說你是菩薩還是那個不是人的東西說你是鬼,但是以我的經驗來說,你的力量絕對跟佛家有關係,我能感覺到那股加持在我符陣上的佛光力量非常的純正。退一步講,就算不是菩薩或者不是佛羅漢啥的,也絕不可能是鬼,那不是人的東西自己就鬼氣森森的還好意思講別人是鬼,你別信他。”
看著小悅悅這樣,我倒是開心很多,至少現在我們纔算是真正的交心了,他是知道我的事情後第一個不當我是瘋子的人。而他現在也明白了金光的力量不是我能隨意掌控的,之前跟陸離的一戰,純屬僥倖。
我問他好點了麼,我們在這躺了多久了?
他伸出兩個手指,苦笑道:
“兩天,當時你那金光加持我的符陣,導致力量太大,我光用無字黑符對付不了,不得已又用了一張金符,以我目前的法力,壓不住那股強大的力量,反而是那股力量牽引著我,讓我不得不用盡全力,最後虛脫了。在這躺了一天,昨天我才醒過來,醒過來之後就看到你在這。我一眼就看出你是‘離魂’了,我也大概猜到是什麼情況,之前看到老奶奶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黑白無常爲她續命了,沒想到竟是爲了你。”
“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
我衝他擺擺手,然後突然想他的身份,話說,我都把我的老底給你交待完了,你是不是也得跟我說說你的情況啊,陸離說你是茅山的人才,你不簡單啊小夥子。還有還有,爲什麼這個病房只有我們倆,我下去之後,都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