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陰陽判官對於陶先生這種陰陽師而言意味著什麼,估計跟三清對道門弟子而言的意義差不多吧。
也不奇怪他們這麼吃驚,當我決定說出陸離的身份的時候,我完全沒想到從此我的命運就開始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此刻,我要先解決這陣魂的問題。
我點點頭,是的,我有一個陰陽判官的師父,大師兄他們親眼所見。但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我要說的重點是,陸離的武器,黑纓槍,正好是天下邪魂邪靈的剋星。
小悅悅最先想通這一層,“所以,陸離的黑纓槍,現在在你體內,而你,就是第二個能滅掉這陣魂的人?”
冰果,答對了,給你加十分。
陣魂按捺不住了,“就憑你?你以爲本尊看不出來你是個一點法力都沒有的凡人,你以爲你弄個什麼狗屁護體神光就能殺我了,做夢吧你。”
我向陶先生眨了眨眼睛,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圖。
接著我一臉自信地跟陣魂周旋,我笑著說,是嗎?
你覺得我沒什麼法力,你知道陰陽判官意味著什麼嗎?
你一定不知道陰陽判官吧,畢竟你纔到這個世界沒幾年。
陶先生,麻煩你,跟他解釋一下,陰陽判官意味著什麼,我作爲陰陽判官的唯一真傳弟子,又意味著什麼?
然後我又衝陶先生眨了眨眼睛。
陶先生瞬間會意,也衝我點點頭,然後說道:“我陰陽一脈,不奉玉帝三清,不事佛主閻羅,我們把心交給自然,這世間萬物分陰陽,所以我們陰陽師,代表的就是天地。”
“陰陽師入道極爲困難,必須以玄陰體入道,方能修行,是以老朽這麼多年來,只收了小澤這一個徒弟,如今方能在這蕓蕓衆生之中,做一點微小的事,而這位小兄弟的師父,他的層次,是老朽此生,都難以企及的層次。”
“他翻手之間,就能調動這天地間的陰陽變化,天雷,地陷,風波,暴雨,烈火,都是他的攻擊手段,他想滅了你,就像你從自然中出生,又回到自然中去一樣。”
……
臥槽,陶先生這吹起牛來,也很溜啊,居然把陣魂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繼續說,就開始說起我了,“至於這位程小友,他的天賦是老朽此生僅見,當真是舉世無雙。”
“若非天賦過人,也不會被陰陽判官這等人物看中,程小友年紀輕輕,實力已不在我之下,他已經做到處處陰陽,所以你看著,才覺得他什麼法力都沒有,你看老朽,不也一樣麼?”
陶先生身上的衣服突然無風自動,從他身上瞬間散發出一股強悍的氣勢,那無形的氣勢撞在我的金光之上,又發出“鐺”的一聲,其他人都被這氣勢震得後退了幾步,而我居然一步都沒退。
這下陣魂可真沒什麼話好說了,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你,真是化境陰陽師?”
我笑著說,要不要再打一個賭,就賭我能不能滅了你?
跟著我右手一伸,一柄玄黑長槍出現在我手中,正是黑纓。
當時黑纓槍入我體內的時候,我也便知道了如何用它。
剛纔陶先生的氣打在我的金光
上,跟著我腦海裡也知道了他的實力。
“凡人陶氏,化境陰陽師,以陰陽入道,三千年道行,以純陰之物化身可升陰陽判官,無命門。”
臥槽,三千年道行,陶先生厲害啊。
不過這純陰之物化身是什麼?
化身?
之前白無常給我解釋過關於身外化身之事,並沒有提過還能以外物做化身,難道方法不一樣?
我問陶先生,可知道如何將一個純陰之物變成自己的化身?
他臉上突然出現了十分震驚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知道,“這個問題,就讓小澤來給你解釋吧。”
白澤這時候纔敢走到我面前,擡起看著我,臉上盡是慚愧。看來他本性並不壞,估計是真的被邪魂影響,生了心魔,才入了歪道。
他向我一拱手,緩緩說道:“純陰之物,通常都是惡鬼,陰陽師用自己的能力,與惡鬼雙修,然後靈魂融合,再分離,那惡鬼就會變成陰陽師的化身,兩魂同源,一損則損。”
白澤承認了他之前想把張鈺變成他的化身,但因爲他實力不夠,又心性大亂,即便是用了那種修煉方法之後,也總是差一點點,無法達到能駕馭張鈺的層次,反而歪打正著,讓張鈺成了地仙。
所以,這個方法就是,要讓那個純陰的鬼自願與陰陽師進行雙修。
我懂了。
我單手持槍,對著陣魂,冷冷地說道。
“我要你,跟陶先生雙修,成爲陶先生的化身,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不幹,我就滅了你……”
說著我長槍刺出,在那鏡子照著的邊緣停下……
陣魂急道:“別別別……本尊,哦不,我,我同意,我同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扮豬吃老虎成功,大師兄也接著掏出一張符,遞給陶先生,
“這是我們茅山的同命符,爲了避免他在雙修過程中使壞,你先跟他訂個契,一損則損,這樣他能老實點。就算最終你們雙修成功,這符也沒有壞處。”
看著陶先生收下那張符,一口血噴在上面,然後射進了陣魂體內,陣魂並沒有抗拒,看來他是真的同意了。
我完全沒想到,困擾了陶先生先生十幾年的難題,我就這樣坑蒙帶騙,就解決了?
跟著大師兄提出我們先走,讓陶先生跟陣魂進行雙修,白澤留下來護法,這件事就這麼解決了。
我感覺有什麼不對,但看著陶先生感激的神情,我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加上我實在太累了,就跟著走了,陶先生把我們送出門外,拉著我的手對我說。
“謝謝程小友,他們三清門人,不明白這化身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但我也不是老糊塗,我完全沒有想到我居然能有這樣的契機,能觸摸到大道,謝謝你,爲我帶來這個機會。”
我擺了擺手,陶先生按理說你是我的師長,尊師重道,我輩的本份,應該的。
說完,我便走了。
至於陶先生與陣魂雙修的結果如何,大師兄說了,這不是一天能成的事,要相信陶先生,他能這個能力搞定。
之後我跟小悅悅回宿舍,大師兄跟七師兄去找了校外的旅館,這一
次,輪到我倒頭就睡了。
……
我出現在一個黑暗的空間,又是黑暗的空間,這種感覺爲什麼似曾相識。
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也分不清方向,我沒有大叫,也沒有亂跑,因爲我知道,該來的,一定會來。
過了很久,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他在叫我,“程長夏……程長夏……”
那是莫小薰的聲音,我很高興,高興的是聽到她的聲音,但我仍然不敢動,因爲那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我根本不知道應該走哪個方向。
突然,莫小薰的聲音消失了,變成了陸離的聲音,他叫我“乖徒兒……”
我還是沒有動,因爲我不敢相信陸離,我看不透他這個人,除了知道他很厲害,他要收我爲徒,我對他,一無所知。
又過了一會,陸離的聲音也消失了,變成了一個我從沒聽過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大,他的每個發聲,都會在我的腦海中引起共鳴,我完全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而我就感覺我的痛像是要炸開一樣。
我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我捂著耳朵用力搖頭,可是沒有什麼用,就在我快要憋不住大叫的時候,那聲音消失了。
我感覺到有一隻手摸著我的腦袋,我擡頭一看,一個身穿黑金色龍鱗戰甲,渾身散發著金光的少年,他的額頭上還長著獨角,這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我從沒見過他,但他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我永遠都忘記不了,金色的如明鏡一樣的眼睛,金光褪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我自己,他眼的我眼裡的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長得很俊美,跟陸離一樣,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陸離邪魅,而眼前這人少年,像水一樣,很慈悲。
我心裡莫名其妙地冒出這個詞——慈悲。我都嚇了一跳。
我大著膽子問他,你是誰?
他搖搖頭,沒有回答,倒弄得我很尷尬。
他拉著我的手,從他手上卻傳來一陣陣的暖流,那暖流從我的指尖流向我的身體各處,這讓我感覺很怪,但很舒服。
過了一會兒,他笑著開口了。
“這是你第一次見到我,也是最後一次了,你只要知道,我在你的身體已經住了很久了,而我現在醒來了,我將會慢慢地,和你融爲一體,到那個時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魔力,讓我安靜,我聽著他說這些,內心毫無波動,就像是本來就知道的事情,早就在哪裡,只是現在我翻出來了一樣平常。
我點點頭,他笑著擁抱我,在一陣金光之中,我閉上了眼睛,我享受這擁抱,享受這金光的環繞,享受這安適的一切。
……
我突然又聽到一個聲音,他在叫我,很急很急,我聽出那是小悅悅的聲音,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動,我不想理他,金光讓我很舒服。
“啪……”
我臉上一痛,我睜開了眼,我發現我在宿舍躺著,小悅悅在我牀上跪著。
臥槽你特麼就不能好好說話,你打我幹嘛,打人還特麼不打臉呢……
他看到我醒了,跳下牀去,然後冷冷地問我說:
“快起牀,陶先生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