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柵欄,木門亭,屋子是石木混合,因爲地面潮溼的緣故,像一個樓閣一樣,離地面有一米多的距離,看上去十分愜意。
走過門亭的時候,李滲涵指著柵欄上掛著的一些像枯樹葉一樣的東西跟我說,“看到了嗎,這是蠱蟲的屍體,這柵欄上全都是這樣的死蠱,可以讓蟲獸不靠近這裡。”
這麼神奇。
院子很大,院子裡有很大的空間,正對著我們是一間比較大的屋子,兩側各一間,中間是院子,院子裡還有石磨,一張石桌,幾張小凳子。
跟著大巫師走到小屋前,隱約可以聽到屋裡有人在說話,不過並不真切。
我和小悅悅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喘氣大一點,眼前的房子就能被我們吹飛了,變成幻影消失不見。
現在就是等著大巫師了。
他似乎也感受到我和小悅悅的異常,回過頭對著我們微笑,然後大聲喊著,“哲幹小崽子,你師傅來咯,還不快出來……”
只聽屋裡一陣鼓搗,腳踩木板的聲音,從屋子左側向著大門傳來。
一個穿著當地傣族民族服裝的中年人率先出現在我們面前,小跑到大巫師面前,就跪了下去,用著他們的民族語言跟大巫師說著什麼,反正我們也聽不懂。
但是之後出現的人,卻讓我和小悅激動得差點淚崩。
大師兄!!!
七師兄!!!
還有白澤。
小悅悅大喊一聲大師兄七師兄,然後跑了過去,一下撲到大師兄的懷裡。
我倒不可能像他那樣,他們是親師兄弟,幾個小時前,我們還在擔心大師兄他倆是不是已經死了,小悅悅這幾個小時,也一直是提心吊膽,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現在看到了大師兄就在眼前,他終於憋不住了。
李滲涵走到我旁邊,手環在我的肩膀上,小聲地對我說,“旁邊那個人是誰?不會就是你們說的白澤吧?”
我也納悶,那人是白澤沒錯,白澤跟大師兄在一起我也不覺得奇怪,但是他們三個看起來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還都換上了傣族的民族服,這一眼看上去,我們三個像外人,他們幾個就像是大巫師的兒子一樣。
我看著白澤,白澤也在看著我,都不說話。
大巫師的弟子招呼著我們進屋,我有預感,在這裡,一切都有了解釋。
進了屋子,我看到了一隻鬼,驚得我立馬就跪下了。
如果說看到大師兄讓我想淚崩,看到白澤讓我覺得苦盡甘來,那麼看到這個鬼,就足以讓我涕泗橫流了。
一個老鬼,陶先生。
小悅悅發出比剛纔更大的驚呼,“陶先生!!!”
居然是陶先生。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死在白澤的手上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感覺哪怕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我可能看到很多令我難以相信的事,但我還是沒法相信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
陶先生正坐在那裡的一張牀上,冥想。
牀前有一張八方桌。
他聽到了我們叫他的聲音,睜開了眼睛,眼神也滿是喜悅。
直接從牀上飄到我們面前。
“哈哈哈哈
,是你倆啊,不錯不錯。小澤一直在跟我說李先生在追他,我就猜到你們倆是坐不住的,遲早也會來,沒想到你們果然來了。”
我再也止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抓向他,卻抓了個空。
我才反應過來他是個鬼了,惹得他又是一陣大笑。
李滲涵也拿出了他的面具,他也看到了陶先的存在,向著陶先生行了個禮,做了個自我介紹。
我趕緊叫小悅把莫山放出來,這麼大的場面,就應該所有人都出來見個面。
小吉也感覺到了氣氛的歡樂,在我腳邊一直蹦個不停。
剛纔他們沒注意到,現在注意到了小吉,都問我這是什麼狗,怎麼這麼聰明。
大巫師讓我們到八方桌前坐下,“各位都是有大經歷的人,都有說法,都有想問的問題和想說的話,不過呢,還請給我這個將死之人一個面子,讓我先把要做的事做完,你們再慢慢敘舊。”
我一聽就明白大巫師說的是陰陽之門的事,大師兄他們似乎早就知道是什麼事,也都不說話,都坐在八方桌前,看著大巫師。
大巫師把剛纔在車上給我們講的關於那個鬼託付給他的事,又講了一遍,然後讓哲幹巫師拿出一個牌子。
一個黑色的玉牌,上面鏤空印著一個巫字。
大巫師說,這個玉牌是本地巫師的象徵,只要拿著這個玉牌,走到雲南哪個部落,都可以從當地的巫師那裡得到幫助。
說著他把玉牌給了我,我急忙推辭,這麼好的東西,我哪能要啊。
他說哲幹當巫師已經快十年了,這裡的人都認識他,他不需要這種身外之物來表明身份,但我需要,他預感我將來一定會有需要巫師幫助的時候,如果到時候不能找哲幹,那麼憑藉這個玉牌,我也可以從其他巫師那裡得到幫助。
李滲涵說這就是個信物,並不代表我拿著它我就是巫師了,只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示它,就能得到幫助,所以拿著就拿著吧。
然後因爲陰陽之門的修煉,需要有一個鬼的幫助,與人合休,才能修成,所以莫山就能爲我們提供幫助,之前李滲涵因爲大巫師並沒有告訴他真相,所以我們都以爲是要訂了血契才能修陰陽之門。
而實際上不是,需要有鬼的幫助,只是需要鬼在陰氣上與人相呼應,而訂血契只是對鬼有一個約束,怕的就是鬼在修煉的過程中對人進行迫害。
但不訂血契的話,也是可以的,只要能保證那隻鬼是甘願幫我。
而且對於我更不用,因爲我是玄陰體,沒有人比我更接近陰,所以那種困難對我不存在,有沒有血契也沒有太大影響。
加上我有莫山的幫助,這真的不是問題。
……
大師兄把八方桌搬開,就在地板上,我和李滲涵還有莫山同時坐下,莫山雙掌放在我們背後。
閉上眼,大巫師的聲音像梵唱一樣在我腦海中響起。
“第一步,要讓身體放鬆,心靈放空。”
萬物分陰陽,人體由陰陽二氣組成,陽氣是活氣,陰氣是死氣,我們從口鼻、肛門中排出的都是死氣,但還有一些留在人體內,這一些留在人體內的死氣,纔是真正的陰氣,是陰間的組成成分。
人死之後,靈魂會帶著這些陰氣
進入陰間,然後陰氣散在地府。
如果靈魂帶不走這些氣,人體會在昨死前呼出來,那也是最後一口氣。
人死後前呼出的最後一口氣叫“殃”,落在花上花就會枯萎,粘在身上人就會生病,如果整口氣都被活著的人吞進肚子,那就會死……
陰陽之門,是溝通陰陽兩界的法術,人身在陽世,在體內構建一個陰屬性的空間,可以放在丹田,腦顱,胸腔,心臟,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
由鬼用魂力,引動人身上的陰氣,取在一起,再由人自己引導這股陰氣,放到任意位置。
一直引,就是爲了可能變成“秧氣”的陰氣,凝聚在體內,然後死後能被靈魂直接帶走。
引完之後,凝聚成團狀,或者說“門”,鬼會被這股陰氣牽引,只要人能保持著這股氣不散,鬼能從人體內有這股氣團裡直接到達陰間,就算是成功了。
因爲這股“秧氣”本身就是跟陰間的氣是同樣的成分,所以能直接溝通陰間,關鍵就算濃郁程度了。
濃郁程度不同,能召喚的鬼也不同,越強的鬼,需要越強的陰氣支撐。
我感受了從我身體各處,都有一股涼涼的氣息,被莫山引著向我的丹田去了,逐漸變大,已經快要超過我的內力氣團了。
……
“好,程小友成了,直接開始第二步,自己控制,引魂入體……”
我嘗試著的維持那股氣團的存在,卻發現很輕鬆就控制住,而且我能把它隨便放到任何一個位置,突然一陣巨大的涼意從我後背鑽進我體內,只是一瞬間,隨之我腹部一涼,又突然消失,但我體內的那股陰氣,沒有減少。
它是那麼大,佔據了我整個丹田,但卻跟我的內力元氣似乎是處於不同的兩個空間一樣。
突然我聽到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可喜可喜賀啊少年郎……”
李賀!!!
你不是消失了嗎,怎麼會再次出現。
“你現在聽到的,是我消失在你的靈魂裡的最後一段話,你的靈魂也是由我組成的,當你能觸碰到自己的靈魂的時候,就會聽到這段話,你可以理解成是我出現了,但又不算是出現,現在你所聽到的,相當於是你在跟你的靈魂對話。”
我自己?跟我自己的靈魂對話?
“現在的你,已經觸碰到了自己的靈魂,這是很好的一步,加油吧,我相信你,一定會越來越快的掌握靈魂力量。”
喂喂喂?
喂?
李賀,你別走啊,別走啊……
“長夏,醒醒長夏……”
我睜開眼,看到大家都在圍著我,我躺在牀上,臉上溼溼的,顯然我剛纔似乎流淚了。
我問他們,我怎麼了?
小悅悅說莫山進入我身體之後我就暈了,還以爲我離魂了或者是死了,但是莫山又能從我身體裡出現,說明我沒事。
只是剛纔確實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跳的呼吸都停了,靈魂有出竅的跡象,幸虧大師兄及時上了一張符。
大巫師嘆了一口氣,說這是因爲我的體質問題,玄陰體太接近陰間了,隨便一點陰氣變化,就能讓我的靈魂以爲自己死了。
那我的陰陽之門,到底成沒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