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頭子今日不想殺人,你這條狗命暫時留著,只是你的弟兄膽大包天,竟敢對我無禮,廢了他的武功可真是便宜了他。”
苗烈又鬆了一口氣,連聲道:“是,是!”
黑衣老者揮了揮手,冷聲道:“這裡已經(jīng)沒你們的事了,趕快給我滾,滾得越遠(yuǎn)越好,最好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前輩要我們滾到那裡去?”苗烈遲疑著道。
“從哪裡來,就往哪裡去。”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莫非你還想著和我老頭子搶那東西?”黑衣老者怒道。
苗烈訕訕道:“晚輩……”
黑衣老者低叱道:“我老頭子要是改變了主意,你們想走也走不成了,難道你們想變成死人被擡著走出去嗎?”
“我們這就離開。”苗烈咬了咬牙,長嘆一聲,跺了跺腳,果然不再逗留,走得比兔子還快。
黑衣老者緩緩走到洪不諱面前,冷冷道:“‘鷹爪鬼手’洪不諱?”
這個幾乎和他同樣瘦小的老者,究竟是什麼來歷?這對神秘的夫妻,爲(wèi)什麼如此可怕?洪不諱咬著牙,拒絕回答。
“留下那東西,我老頭子就饒了你們的命。”
洪不諱咬牙道:“什麼東西?”
黑衣老者臉色沉了下來,緩緩道:“我說過的話,你難道聽不見?”
“我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命倒是有一條。”
黑衣老者臉上立即又變了顏色:“很好,我就先殺了你再說。”
洪不諱閉上了嘴,他既已決定選擇死,又何必多說一句廢話?
黑衣老者乾枯的手已揚(yáng)起,只要他這隻手落下,洪不諱的腦袋立即就會像梅花一樣綻放出一種美麗——淒厲的美麗,美麗的死亡。
洪不諱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求速死。
“師叔……”司馬如龍和海如飛飛身搶出,他們的身形剛剛展動,突然又退了回去。黑衣老者隨手一揮,一種無形的氣浪立即就將他們拒於千里之外。
“難道你們想陪他一起死?”黑衣老者陰森森地齜牙冷笑。
“你殺了他們,必然也會有人來殺你。”冰冷的聲音,就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插入了黑衣老者的心臟。任我殺終於長身而起,他的臉依然蒼白如雪,他的眼神依舊冷漠而憂鬱,他的身子挺得筆直,就像一支標(biāo)槍,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孤獨(dú),又那麼的倔強(qiáng)。
“剛纔是你在說話?”黑衣老者臉色微變,格格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任我殺目光望著手裡的酒杯,淡淡道。
“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解釋。”
“沒有人可以殺死我,連你也不能。‘一刀兩斷’任我殺雖然是最可怕的殺手,但碰上我老頭子未必有用。”
“你認(rèn)識我?”任我殺反而怔住了。
“我還知道,你就是殺死龍少雲(yún)的兇手。”
“你知道的事情好像還不少。”
“因爲(wèi)他的兒子,就是我們的徒弟。”
任我殺這一次終於有了表情,嘴角微微上揚(yáng),發(fā)出一絲無聲的冷笑,緩緩道:“龍大少?他爲(wèi)什麼不來?”
“我已經(jīng)來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淡然響起。
說話的人很年青,年紀(jì)絕不會超過三十歲。這青年身材頎長,身上一襲綢緞錦衣嶄新而名貴,衣襟上彆著一條鑲金邊的飛龍,白皙的大拇指上戴著個晶瑩的漢玉扳指,面目雖不可憎,只可惜臉色太蒼白,比雪還白,看來很虛弱,似乎大病初癒,又像至今抱恙在身,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任我殺皺了皺眉,淡淡道:“龍大少?”
“你就是任我殺?”龍大少冰冷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冷漠的少年,冷冷道,“像你這種少年人,實(shí)在不該做殺手,這是一種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人在江湖,有誰不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這句話很有道理,龍大少只有認(rèn)同。
“你是來報仇的?”
“我現(xiàn)在只怕連殺一隻雞的力氣都沒有,又怎麼殺人?”龍大少苦笑道。
“那麼你來做什麼?”
“我來,只爲(wèi)了一件事。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人究竟給了你多少錢買斷了我爹的性命?”
“一文不值,他本來就該死。”任我殺臉上絕無表情。
龍大少蒼白的臉色立即變得鐵青,沉聲道:“如果你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我可以給你一萬兩黃金作爲(wèi)酬謝之用。”
任我殺的臉色也變了變,變得更冷漠,冷冷道:“你縱然送給我一座金山,我也還是不會告訴你。”
龍大少有些意外,愕然問道:“爲(wèi)什麼?”
任我殺閉上了嘴,他決定不再討論這個無聊的話題。
龍大少嘆了口氣,冷冷道:“如果你執(zhí)意不肯說,這殺父之仇就只能跟你算了。”
“你爲(wèi)什麼還不出手?你不該讓我等太久。”
龍大少搖頭道:“我武功已廢,根本無法和你動手,這種事也不用我出手。我的兩位師父都是世外高人,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們恰巧有事外出,我爹就不會死,你也絕對活不到現(xiàn)在。”
任我殺目光一轉(zhuǎn),盯著那對神秘夫妻,緩緩道:“就是他們?”
“他們的武功,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高。”龍大少頓了一頓,又補(bǔ)充了一句,“連死人都不知道。”說完這句話,他忽然退了開去,遠(yuǎn)遠(yuǎn)坐在角落裡。
任我殺的手心已經(jīng)潮溼,他突然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覺得一種從所未有的壓力正如風(fēng)中的火苗迅速飛竄,很快襲上了他的大腦。也許,這也是種恐懼。這對神秘的夫妻究竟有多麼可怕?
他深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米玨一眼,緩緩道:“米兄,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回去?爲(wèi)什麼回去?”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總是要離別的,下一次再相逢,我一定陪你不醉不休,可是今天就只能至此而止了。”
米玨緩緩長身而起,搖頭道:“我不能離開,你莫非忘記了我們是朋友?”
“我沒忘,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
“既是朋友,就應(yīng)該共患難,同生死。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棄你而去,豈非陷自己於不義?”
“這只是我與他們的事,和你一點(diǎn)關(guān)係也沒有。”
“你錯了,我這麼做,並不僅僅只是因爲(wèi)你。”米玨輕輕撫摸著劍鞘,悠悠道,“今日我正可試劍。”
任我殺嘆道:“米兄,你的心思我明白……”
米玨立即打斷了他的話:“小兄弟,你別忘了,這把劍被盜是誰所爲(wèi)。”
“人既死,一切恩怨也就灰飛煙滅。”
“可是事情並沒有結(jié)束。”
眇目老嫗突然沉聲道:“龍少雲(yún)的劍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你說這是他的劍?”
“‘無情斷腸劍’本是龍少雲(yún)以重金購買回來的……”
“此劍乃是本派鎮(zhèn)山之寶,本派之人就算賠了性命也不會把它賣給別人的。”
“你是天山派的人?”
“‘天山一劍’米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