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也算是合理的交易,那些混跡風塵的青樓女子,又何必強顏歡笑,過那種皮肉生涯?只談風月,豈非更無傷大雅?”任我殺輕嘆道。
“你是個聰明人,想必明白後果。”
“也許這麼多年來,的確沒有人可以拒絕你,因爲你已經不再是人,是神,是仙,而他們卻只不過是一羣愚蠢到極點的笨豬而已!”
紫羅蘭用一種讚賞的目光望著他,忍不住又輕笑起來,但這笑很快就僵硬在她臉上。
任我殺再也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我不在乎名利和美女,我所追求的,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所以……”
紫羅蘭夫人詫異地看著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比豬還笨,沉聲道:“所以……你還是不改初衷,選擇死路?”
任我殺沒有直接回答,緩緩道:“你一定也聽說過‘殺手無情’青龍燕重衣這個人,你知不知道他爲什麼能成爲一個真正成功的殺手?”
“因爲他無情?”
“無情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劍。他能成功,是因爲他能玩命,敢賭命。在他眼裡,世上絕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武功、智慧和勇氣都不可或缺。”
“當然還需要一點點運氣,更多的是機會,但機會總是稍縱即逝,如果你來不及抓住,通常就會後悔一輩子。”
“所以我要賭一把,絕不能輕言放棄?!?
“你的賭注也下得太大了,要知道,你和你的朋友的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連自己都對自己失去信心,又如何得到朋友的信任?”任我殺忽然微微一笑,“你不覺得,有了我這樣一個對手,遊戲就變得很刺激嗎?”
紫羅蘭夫人怔了怔,嘆道:“你的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數十年來,只有兩個人才配做本宮的對手,你就是其中一個?!?
“還有一個人是誰?”
紫羅蘭夫人眼中竟似燃起種愛恨交織般的花火,幽幽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只道:“本宮忽然發現,死亡谷這地方因爲有了你的存在,開始變得有些生氣了,接下來發生的事,一定會更有趣,所以……你最好能好好的活下去,千萬別讓本宮失望?!?
“就算你死了,我也未必會死?!?
紫羅蘭夫人一聲輕哼:“你穿過前面這片花海,然後一直往前走,在二里之外就可以看見宋終……”
“他就是第三關?”
“愚人一次,人爲我愚;愚人兩次,我爲人愚。第三關是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
“那麼宋終……”
“他只是告訴你,闖第三關的時候必須要遵守的規則?!弊狭_蘭夫人淡淡道。
任我殺沒有再說什麼,舉步就走。才踏出兩步,就聽見紫羅蘭夫人道:“如果你現在回頭,本宮提出的條件依然有效。”
任我殺冷哼道:“回頭?爲什麼要回頭?”
有一種人,雖非英雄,但卻一諾千金,言而有信,只要決定了一件事,就絕不再回頭。所以任我殺頭也不回,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飄零的雪綿綿不斷地掩蓋了大地,卻掩蓋不住人的心事。屋舍之中,沒有交談,沒有歡笑,只有憂愁和盼望交織,只有友情和酒的融洽。
龍七攢緊了雙眉,倚門而立,如鷹般犀利的目光望著不遠處可望卻不可即的逍遙宮,手裡拿著一條不知名的草根,放在嘴裡輕輕咀嚼,同時也咬住了心事。
杏伯坐在幾前,不停地喝著酒,大口大口地猛灌下去,雖然不住沉聲咳嗽,卻依然不肯放下酒杯,此時此刻,彷彿只有酒才能解開他心中鬱結,化開他心中憂愁。酒入愁腸,反添煩惱。喝到後來,他雖然沒有醉倒,舌頭卻已經開始僵硬,再也品嚐不出這酒的滋味究竟是苦是甜?是香是鹹?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米玨總能讓自己保持冷靜,這輩子,除了在任我殺活得比死還痛苦的時候,偶爾衝動過一次,就連父親暴斃、寶劍失蹤、面臨死亡,依然還是面不改色。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拿起一塊柔軟而乾淨的綢布,輕輕地、緩緩地擦拭著“無情斷腸劍”。
在他的心中,是否有一種期待?期待任我殺安然歸來?還是期待與紫羅蘭夫人浴血一戰?
任我殺心中也有一份期待,期待事情趕快結束。
他看見宋終的時候,宋終身上沾滿了薄薄的雪花,冰冷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出鞘利劍,彷彿插入了他的身體。
“你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果然沒有讓我等太久?!?
“對自己的敵人也這麼有信心,你這人倒真是難得?!比挝覛⑷滩蛔⌒α诵?。
“裸女刀陣雖然威力不小,但她們畢竟太年輕,缺少臨敵經驗,不明白生死對決是不能太沖動、太莽撞的,我就知道她們一定沉不住氣,所以她們一出手,就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裸女刀陣果然不同凡響,”任我殺動容道,“她們已經具備高手的氣勢,再過十年…也許根本不用十年,她們必能成爲紫羅蘭夫人的超級殺手。”
“但我還是有一件事沒有想到,‘風雨雙刀’縱橫江湖多年,‘風雨如剪’這套刀法未嘗敗績,你居然做到了。”
“如果每件事都在你意料之中,又何必甘心留在這裡成爲紫羅蘭夫人的奴隸?”
宋終臉色一變,目光中露出一種哀傷和無奈。
任我殺瞳孔倏然收縮,心底忽然生起一種直覺,覺得這人城府之深一時難以揣摩,逍遙宮裡,除了紫羅蘭夫人,最可怕的對手也許就是他了。臣伏於紫羅蘭夫人的人,必然都有自己的過去,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風雨如剪斷千紅’這一招,其實也存在不小的破綻。兩把刀一陰一陽,一攻一守,一主一客?!?
宋終似乎很感興趣,不由問道:“誰攻誰守?誰是主,誰又是客?”
“‘風刀’的刀在上,其實只是一種誘敵的虛假之象,目的是引起對手的注意力,真正的殺招是‘雨刀’。所以我就一刀先把‘雨刀’殺了,這一招便不攻自破?!?
“原來你的武功比我想像中的更可怕,這幾天來,我一直都在琢磨你的武功,其實我只是在自尋煩惱,你的武功,豈是我這種人參詳得透的?”
“你不覺得我是個運氣特別好的人?”
“不管你的運氣有多好,也不管你的武功有多高,到最後還是難逃劫數。你天生命犯桃花,一定會爲女人而死?!彼谓K臉色忽地一沉,目光閃動,隱隱帶著種殘酷的笑意,“雖然你連蘭夫人都可以拒絕,但你所做的一切,還是爲了一個女人。女人,就是你一直避不開的劫數?!?
任我殺整個人都已呆住。女人?桃花劫?他的命運,不正是因此而改變的嗎?初戀情人,歐陽情,紫羅蘭夫人……
宋終笑得更殘酷,桀桀笑道:“從你拒絕蘭夫人開始,你就已經死了。雖然你連闖兩關,但第三關……哼哼!”
“說下去?!比挝覛⒗淅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