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楊天醒抽空給史德龍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人,告訴楊天醒,史大科學家還在矇頭大睡,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是醒不過來了。
這個結果不出楊天醒的預料,誰晚上喝了那麼多酒,早晨還能生龍活虎呢?除了假裝喝醉的。
女人,又是女人。史德龍的紅粉還真不少,家裡都住了一個。
暫時先不用理會史德龍,楊天醒跟隨爸爸的摩托一路駛來,很快到了楊太義工作的公司,在大門口,父子倆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老闆。
楊太義供職的公司叫天星實業公司,生產精密儀器,也外接訂單,生產一些精密的零部件。
公司老闆劉昌28歲,劉氏集團董事長的二兒子,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與他相同,另兩人也是家族內別的企業的負責人。
劉昌人長得白淨、陽光,身材標準,是一個十足的高帥富。但最近煩惱也很多,他的老爸發了話,要三個兒子搞一次競賽,比一比今年誰的工作更出色,年底評估。
劉昌明白父親的意圖,父親的身體不大好,有意退休,但家族必須有掌舵人,這所謂的競賽就是考題,考驗他們哥三兒誰更有能力,這是一個遴選接班人的競賽。
三個企業都是搞工業的,家族對三個企業的投入也相差無幾。既然是競賽,那麼哥三兒今年賺取的利潤額就是一個硬指標,劉昌很想在這方面超越自己的兄弟。
今年第一個季度平平淡淡,兄弟們的工廠卻紅紅火火,終於讓劉昌的屁股坐不住了,四處出擊終於得到一個信息,說某大型摩托集團新接一大批出口訂單,其中有一套新型零部件因爲加工精度高,原零部件供貨商由於設備的原因吃不動那麼多,摩托集團準備招標,劉昌動心了。
這可是一年二十萬套的訂單吶,只要拿下一半,純利潤輕輕鬆鬆過兩千萬,都快趕上他們公司去年全年利潤了,如果將訂單拿到手,今年利潤就差不多增長五成,何況還有續單,明年還有利潤。
加工精度高的零部件,需要好的設備。通過對零部件圖紙的分析比對,有關專家建議購買漢斯國最近新出的數控加工中心DFCF-9021,專家在漢斯國考察過這個機牀,認爲它完全可以滿足這套零部件的加工。
它的優點是效率高,產品精度高,次品率低,比國產貨效率提高三倍。在這個節骨眼上,效率第一,國產數控機牀出一個成品的時間,漢斯機牀能出四個,精度還比國產貨要高。
快速生產,快速交貨,佔領市場。時間非常寶貴。
這種機牀位列歐盟禁止出口神州國的名單中,不過這難不住劉昌,劉氏家族在漢斯國有人,漢斯國也向來把歐盟禁令當成狗屁,只要保證這種機牀不用在軍事目的上,漢斯國很願意私下做成這種交易。稍稍做了一下僞裝,將機器拆開後,混在普通機牀內,船運來到了神州國,來到了劉昌的公司。
已經生產出幾套成品送去投標,那時標雖然還沒開,但根據摩托集團招標人私下說,產品完全合格,標也好看,最貼近標底,不出意外就能拿到訂單。
剛剛高興沒兩天,機器壞了,火上澆油的是,那邊來了消息,恭喜他中標十萬套,希望他儘快交上第一批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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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昌又急又氣,將邪火發到了楊太義身上,如果不是楊太義忘了檢修那臺穩壓器,怎麼會出現在的窘境。耽擱了數日,看樣子還要耽擱下去,德豐根堅持要換芯片,爲數不少,足有7片,其中包括主芯片,維修費加材料費要價10萬歐元,還不保證一定能修好。
孃的晦氣,出師不利。
在公司門口見到楊太義父子倆,劉昌沒有停車,呼的一聲從兩人身邊開過去。
楊太義沒有說什麼,只是臉色不太好看,以前劉昌哪次見了自己,無論是不是刻意見到,都要打個招呼,藉以表示對老技師的籠絡和尊敬,如今,裝看不見。
楊天醒也是這家公司的編外特聘技師,與劉昌自然有交集,兩人平時有說有笑的,除了楊天醒是技術較高的技師這一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使兩人有一些共同語言。
劉昌在管理公司這方面比較敬業,算是一個合格的管理人才,除此之外,他身上也有公子哥具有的一些陋習,比如愛尋刺激,好玩愛鬧。青城有個地下拳場,拳手們帶護具,不是是生死相博的那種,他們依照自由技擊標準進行比賽,拳場屬於公子哥們消遣的地方。
每次組織比賽,拳手基本上都是公子哥們帶去的,自己帶去的拳手贏了,公子就有面子。知道楊天醒身手不錯之後,劉昌曾帶著楊天醒去玩過一次,那次楊天醒給劉昌掙足了面子,給他贏了五十萬賭注。
如今劉昌耍牛逼。楊天醒瞧了一眼父親,見父親神色黯然,自己心中就暗自一痛,俗語說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自家老頭被人家教訓,當兒子的說什麼也要給老爸爭回這口氣,不就是一臺破機牀嘛,有什麼難修的?咱可不是原先的毛頭小夥子了,咱可是要幹大事的人,不能被別人拿住。
按照廠規,騎摩托和自行車的員工到了廠門口一律下車,將車推到附近的停車棚。楊天醒打破了這個規矩,重新上了摩托車,無視門衛的喊叫,一腳油門追著劉昌的車就過去了。
劉昌剛停好自己的寶馬,正要打開車門,楊天醒轟的一聲趕到,嘎吱一聲將摩托停在車門一側,擠住了寶馬正在開啓的車門。
劉昌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惱怒的衝著楊天醒喊叫:“作死啊?撞掉車門你賠啊?”
楊天醒將摩托熄了火,一手把著寶馬的車門,似笑非笑的看著進退不能的劉昌,道:“你這個沒良心的資本家,我爸怎麼說也是有突出貢獻的老員工了,你怎麼這樣嚇唬他?鬧得老人家一夜之間白了頭,你還講不講點人情?”
劉昌惱道:“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講話?別以爲跟我有點交情就不知天高地厚,告訴你,在我這裡,你就是一打工仔,你爸也是,知道嗎我是老闆,老闆知道嗎?”
“吆!老闆?”楊天醒嘻嘻一笑,“當老闆就更應該明事理通人情不對嗎?”
“我怎麼不明事理了?”劉昌依然在惱怒。
楊天醒認真道:“首先,你應該公平公正,機器出了故障,有誤操作的原因,也有機器本身自帶的原因,在沒有確定到底是誰的原因之前,不要把氣撒到你的員工身上,電壓不穩只是個常見的問題,耐操的機器從來都是自我解決這個問題的,你這個破機器自身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說明它設計上有缺陷。還有,你不要偏聽偏信,那個什麼德豐根說的話就對呀?就百分百的真理呀?他到現在都沒有修好,正說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問題所在,他所說的話也都是放屁,你憑什麼信他的?”
“我破機……,我偏聽偏信……”,劉昌被楊天醒氣著了,喊道:“我一百萬歐元買來的機牀,你說我破機器?人家德豐根是西門子公司資深維修員,機器又是他們公司產的,我不信他難道信你?”
楊天醒不屑道:“打個賭,我賭他就算空運來芯片換上,他還是修不好,你信我就對了,不用換芯片什麼的,這點小毛病,我手到擒來。”
“你,你還手到擒來?”
劉昌簡直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好好好,你說的,君子無戲言,你要是修不好,可別怪我不客氣。”
“哦?怎麼個不客氣法”楊天醒睜大眼睛,笑瞇瞇看著劉昌,他感到劉昌正在漸漸入了自己的彀中,劉昌對自己愈不客氣,要求愈加多,等一下他就愈不好受,拿出來的就越多。
“修不好,就連你也得賣給我了,你們爺倆就在我這幹一輩子吧,直到償還完債務爲止。”
吆!還真是不客氣,唯恐老爸的剩餘價值不夠,還要拉上自己的人生給他乾白工,一點虧都不肯吃,那麼黑心幹嘛?
“你太黑了!”楊天醒做出生氣的樣子道:“如果我修好了呢?再如果我證明是這部機器設計上有毛病呢?哪有這麼嬌貴的機器,一定是設計上的毛病,這可就賴不到我爸頭上了。”
劉昌不耐煩回道:“修好了,往事一筆勾銷,我什麼都不追究,就連耽誤生產這種事我也不再提。”
楊天醒並不滿足這個條件,加了一條,“還有,你應該向我父親道歉,你嚇得他不輕,因爲這一嚇一急,我敢說我爸的壽命縮短了一年,你要擔責,我說你這麼大個人了,遇到點事就亂髮脾氣,要改知道嗎?”
劉昌一口氣憋在胸口,好幾秒之後才手撫胸口怪叫道:“你還教訓起我來了?我怎麼也算是你的老闆,有你這樣的員工嗎?堵著老闆的車門教訓老闆,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算了,不逗他了。楊天醒看到劉昌是真急了,心中有些可憐他這些天的遭遇,這件大事逼得他心浮氣躁,沒個沉穩樣了,一急,自帶的富豪人家大少爺脾氣就爆發出來,再逗就真僵了,也就不再逗他。
“走,看看去!”楊天醒揮揮手,率先向廠房走去。劉昌氣憤的盯著楊天醒扔在車門旁邊,正阻擋他打開車門的摩托半晌,終究還是沒有下決心硬推,唬著臉從另一邊的車門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