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七月中旬,楊天醒開始發愁了。環球公司注資一千萬後,陸續償還了一些債主的債務,流動資金僅剩下五百餘萬,重新走上軌道後,業務量不大,賺取的利潤僅夠本公司工人開工資和償付債務利息。
新成立的天龍公司爲了製造石墨烯膜成型機和超高脈衝激光機,不斷從環球公司抽人抽資金進行支援,再加上新招了十數名高薪化工人員,花錢如流水一般,五百萬流動資金眼見得就要花光,財務方面頻頻告急。
史德龍的主研究項目-大功率激光器的研究,由於缺錢遲遲不能開展,一些耗資巨大的關鍵性設備無錢購買,史德龍爲此事已經跟楊天醒嘀咕好幾次了。幸虧現在還有一個超高脈衝激光機項目吸引住了史德龍,讓他分了不少心,如若不然,難保史德龍不甩袖而去,他就是爲大功率激光器而生,他有堅持。
與劉昌合作的加氣混凝土公司已經建立了,是劉昌收購了一個經營不善的生產加氣混凝土的工廠,在此基礎上改建的,不過現在也正在進行設備改造,還未到出產品賺錢的時候。
能過濾海水的石墨烯膜篩子最快還有一個月才能製造出來,在此之前還需要大概二百萬的投資。加氣混凝土牆的生產最快也得兩個月以後,這還不包括培訓建築隊員工的時間,現在最難熬的就是這個月,只要挺過這個月,八月底石墨烯篩子出產後,就可以召開產品發佈會,屆時不說有大量訂單,小量訂單總會有一些,那可是高利潤產品,只要有了訂單,貸款什麼的就好說,公司一下子就能活過來。
公司賺了錢,才能向史德龍的研究傾斜,這纔是主要方向。楊天醒不是沒想過把大功率激光器項目轉給軍方,他見過洪圖之後就有這個想法了,可是空口白牙的總歸是難以張口,只有這個項目出了眉目,讓人覺得它有可能成功纔有說服力,在此之前,只能是投入、投入再投入。
楊天醒認識的有錢人不多,他只得把主意又打到劉昌身上,到了劉昌的天星精密儀器加工公司,沒有找到劉昌,打電話又只聽得劉昌情緒不高,問他在哪,劉昌只回答在加氣混凝土公司。
問了天星公司的辦公室秘書,才知道劉昌前天就與他家老爺子吵翻了,老爺子生氣劉昌不經家裡同意,一下子掏出一千多萬收購了什麼加氣混凝土公司,偏離了機械加工行業,是入錯了行,進入了不熟悉的領域,斷定劉昌會一敗塗地。
對這樣的沒有眼光的兒子,劉家老爺子一氣之下取消了劉昌的家業繼承資格,收回了天星公司經營權,放言劉昌投到建築行業的一千多萬就算給他了,隨他折騰,是好是賴都不管,這個情況等於是劉老爺子將劉昌逐出家門了。
楊天醒乍聞這個壞消息,心裡不禁失望的罵了一句。我靠!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估計劉昌現在捉襟見肘,情況不會比自己好哪裡去。
得了!誰讓是自己忽悠劉昌進入的建築行業呢,自己有義務有責任去寬慰他幾句。
楊天醒驅車20公里,在城東郊區那個名爲大唐的加氣混凝土公司找到了劉昌。
現在的劉昌一身塵土,穿著油漬麻花的工裝,與工程師和工人們冒著烈日,在龐大的蒸壓釜旁邊,爬上爬下忙的正歡。
蒸壓釜是硅酸鹽製品進行水化反應,獲得物理力學性能的設備。這具蒸壓釜是關鍵設備,是按照楊天醒提供的技術數據,在壓力機械加工廠專門定做的,容量大壓力大,由微電腦控制原料進行理化反應,大大強化了加氣混凝土的強度。蒸壓釜可以一次成型12米長、3米寬、0.2米厚的混凝土牆壁,這就是一面牆。四面牆一吊加上房蓋就是一座一百多平米的平房。
見到楊天醒來看他,劉昌顯得很高興,對身邊人交代一句就跑過來敘話。
“我艸,我還以爲你成仙了呢,這麼長時間也不來看看我,別忘了這公司可是有你三分之二,你這大老闆優哉遊哉的,我這小老闆累死累活,賺的錢你還分大頭,上哪說理去。”
劉昌一見面就毫不客氣,已經習慣了與他平等的楊天醒沒在意,順著他的話音也笑罵了幾句。
“你知道我和老爺子吵翻的事了吧?”劉昌直言不諱。
“知道,剛剛知道。”
“知道就好,我也不用廢話了,就這麼點錢不夠用,老爺子不肯給才吵翻的,現在預算超了,借我點錢。”劉昌點上一支不知道從哪個工人身上摸來的劣質煙,猛吸一口,衝著天空吐出一個菸圈,捎帶有一點不好意思。曾幾何時,他這樣缺過錢呢?沒有!自小時候就錦衣玉食,長大工作了,又經營的是家族企業,錢的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操過心。
“超了多少?”楊天醒硬著頭皮問。
“噗……”劉昌又吐了一口濃煙頭也不回道:“經驗不足,買了一堆破爛設備,爲了修補它們,這錢可花多了,沒花到正地方,缺口大約三百萬。”
如果劉老爺子不生氣,劉昌完全可以從天星公司再挪用一些,但是現在一點希望都沒有,人都被踢出天星了。
楊天醒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劉昌的側臉,輕聲道:“如果我說我正想找你拆借點錢,你信不信呢?”
“啥?”劉昌驚了,隨手甩掉菸頭,扭過臉驚訝的問道:“你投到環球公司的一千萬都花光了?這麼快,這還不到倆月呢,我說環球那些那些債務就不能先拖一拖,急,急,急啥呀,那麼快就還債。”
“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天醒不得不給劉昌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新科研項目吃錢的速度也超過了楊天醒的預期,現在也正處於關鍵階段,不繼續投入,那兩種高端機器就會成爲半成品,不能發揮作用所有的一切全白費。
“那怎麼辦?”劉昌煩躁的蹲在地上,用食指在塵土裡畫圈,畫了一會兒擡頭充滿希冀建議道:“你背後不是有投資人嗎?你再找他弄點不就完了,順便幫我也弄點,過了這關咱倆都好了,五百萬還弄不到?”
哪他媽的有投資人吶!楊天醒只有苦笑搖頭,“找過,他說沒見到成果之前不肯再投。”
劉昌憤憤不平的罵道:“哎,你說你一個學生沒有啥有錢朋友說得過去,我這些朋友有錢主兒夠多了吧,一聽我借錢,不是裝作電話線路不好,就是說我開玩笑,一個兩肋插刀的都沒有,不就三百萬嗎至於的嗎?”
楊天醒繼續苦笑道:“咱也別罵了,世事就是這樣,把罵人的力氣留著想一想怎麼找錢吧,實在不行,環球公司現在的資產還能抵押一些,銀行不給的話,找那種民間抵押公司,無非利息高點,貸的少點,挺過去就行,你要是有熟悉的這種民間借貸公司,介紹給我。你也可以試試,你這設備不是剛投入的嗎,也能抵押吧?”
“民間借貸公司?你是說不還錢就砍人的那種?找他們還不如……”劉昌說著說著愣住了,似乎想起一件令他高興地事情。
這小子沒想好事!楊天醒一見劉昌轉眼珠子,就知道劉昌想到邪路上去了。
果然,劉昌掏出手機,躲到一邊鬼鬼祟祟的打電話,一直打了七八分鐘,才滿臉興奮的回來,對著楊天醒誘惑道:“有個賺錢路子,敢不敢?”
“不是打黑拳吧?你這小子像吃了蜜蜂屎一樣,一看就沒好事。”楊天醒沒好氣的哧道。
劉昌這個富二代,除了有些管理經驗以外,對吃喝玩樂精通的很,他最喜歡的玩樂方式就是看人拳賽,經常鼓動楊天醒參加地下黑拳比賽,還大言不慚的說爲了讓楊天醒賺點零花錢。
“果然知我者楊兄弟也!”劉昌也不隱瞞,把他剛纔與人的通話內容全盤托出。
劉昌認識拳賽組織者吳昕合,這人也是一名高利貸放貸人,剛纔楊天醒提到民間借貸公司,讓劉昌一下子想到吳昕合。
明晚就有一場規模很大的拳賽,附近幾省的玩家能來不少,只要出資一百萬就可以帶一個拳手參賽,出兩百萬可帶兩名拳手,以此類推,所有出資刨除組織費用後,剩下的就作爲獎勵發放給參加者,第一名拿總金額的七成,第二名拿兩成,第三名拿一成。
至於參加者金主與拳手之間如何分配贏得的獎金,由他們自己內定,不過按慣例,拳手可以得到獎金的三成,其餘七成歸出資人。
獎金不過是小噱頭,真正的大筆資金是賭博,組織者給每個拳手都開出賠率供頑主們下注,這就沒限制了,據說有一次一個玩嗨了的金主一下就砸下上億的賭注。
“怎麼樣兄弟?盛會啊!老吳說已經有二十多人報名了,帶了總共有四十多個拳手,那就是有四千多萬的資金入場,你這麼好的功夫,肯定拿名次,就算拿到第三名,咱倆也有四百萬獎金,刨掉先投的一百萬,咱倆還剩三百萬,一人一半,這可解決大問題了。”
劉昌變得眉飛色舞,似乎楊天醒已經答應了他,並且一路過關斬將贏了獎金似的。
“好吧”,猶豫了一下,被找錢逼得有些無奈的楊天醒還是答應了,打黑拳他不喜歡,但是現在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這是一個能賺錢的問題。不就是拳賽嗎,習武之人上場練練筋骨,正常的。
劉昌大喜,手舞足蹈之際,楊天醒潑了他一盆冷水,“喂,你現在有一百萬入場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