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醒已經(jīng)看明白了,這八個漢子爲(wèi)首者就是左肩頭紋虎頭的那個,胳膊和腿都很粗,鼓鼓的都是肌肉,眼神兒狠戾,時不時掃一眼後廚與飯廳中間的那道門。
能擺十幾張飯桌的廳內(nèi),除了這八個傢伙,再無其他人。
這夥人確實有些奇怪,就像賈安全說的那樣,既不亂砸亂碰,也不衝入後廚抓老闆說事兒,楊天醒有些猜不透。但甭管怎麼說,楊天醒今天來就是平事來的,不能總窩在後廚觀察。
楊天醒撥開門鎖打開後廚門,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
楊天醒的出現(xiàn)吸引了十六道目光掃射在身上和臉上,隨後楊天醒又看到衆(zhòng)人的眼光一瞬間又集中到虎頭大漢的面上,似乎等待虎頭大漢發(fā)話。
這個詭異的場景,一下子使楊天醒突然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yù)感。
虎頭大漢的眼光一直沒離開楊天醒,也不給楊天醒開口的機會,很快點點頭,手一揮,用低沉的聲音吼了一聲:
“上!”
隨著這聲低吼,距離楊天醒最近的兩條漢子同時起腿,高高的踹向楊天醒的胸膛,是跆拳道的打法,很直、很漂亮、很有力,不過這種漂亮的花架子只配糊弄那些不懂拳腳的普通人,這種腿法根本就不是對陣殺敵用的。
楊天醒只是等到兩人的腳踢到自己面前,稍一退,在兩條大漢勁道用老,但身體依然前衝之際,雙手閃電般抓住對方的腳脖子,側(cè)身腰部用力,只一拉,就將兩條大漢拉到在地,倒地時,兩條大腿成一字型劈叉,兩聲哀嚎響起。
毫無意外,兩條大漢大腿內(nèi)側(cè)肌腱都在這猛力拉扯之下撕裂了。
“再上!再上!”
倒地哀嚎的手下絲毫沒有引起虎頭大漢的憐憫,虎頭大漢舉著右手,向前連連揮動,一疊聲催促其餘手下向前攻擊。
一出現(xiàn)就交手,楊天醒沒有任何時間進(jìn)行解釋,更不用提自己的初衷是來調(diào)節(jié)矛盾的了,這幫人似乎專門在等他,隱約中,楊天醒感覺自己掉進(jìn)了一個陷阱。
在“好再來”不遠(yuǎn)處停著一輛普桑,普桑中坐著王穆棱。
一個年輕人正趴在車窗上,對著王穆棱興奮的報告著:“王哥,那小子果然來了,已經(jīng)打起來了,他中計了!”
這個年輕人楊天醒不陌生,也是他的同學(xué)叫侯成才,侯成才辱沒了他的名字,沒有成才反倒成了王穆棱的狗腿子。
侯成才很知道一些王穆棱的心思,對狗腿子來說,對主子察言觀色是其基本功。王穆棱對楊天醒咬牙切齒的痛恨,這是瞞不住侯成才的眼睛的。爲(wèi)了討好王穆棱,侯成才絞盡腦汁,針對楊天醒設(shè)計了幾條“毒計”。
其中有一條就是引誘楊天醒,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內(nèi)與安排好的自己人發(fā)生衝突,衝突時能給楊天醒一次狠狠的教訓(xùn)爲(wèi)最好,即使因爲(wèi)楊天醒武力值較高,僥倖在衝突中沒有受傷,那麼還有後手,後手就是動用王穆棱發(fā)展的關(guān)係,不分青紅皁白將楊天醒弄到拘留所去,到那裡再揉搓楊天醒。
爲(wèi)此,侯成才經(jīng)常觀察楊天醒的行蹤,也曾有意接觸楊天醒,那時的楊天醒肚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沒有懷疑侯成才的用意,對侯成才以正常的同學(xué)之禮來對待,還曾經(jīng)“偶遇”侯成才,帶他來過“好再來”飯館吃過飯,就是那次吃飯,侯成才知道了楊天醒與飯館老闆是鄉(xiāng)黨,友情還不一般。
當(dāng)今天上午王穆棱與楊天醒分開後,尤其是瞥到白羅敷隨後跟著楊天醒有說有笑的走了,王穆棱心頭的熊熊妒火就再也壓制不住。
叫上侯成才,兩人一會功夫就嘀咕出來這樣的一條計策,找楊天醒的關(guān)係親密的朋友,騷擾他們,威脅他們,迫使楊天醒出面,如此一來就把楊天醒裝進(jìn)了陷阱,無論楊天醒與這些小混混誰贏誰輸,楊天醒都逃不了一個聚衆(zhòng)鬥毆的罪名。
王穆棱認(rèn)爲(wèi)這次不同於那次在小公園,那次是沒計劃,王穆棱喝高了隨口一說,大富豪的餘兵也考慮不周,隨便派了四個沒有戰(zhàn)鬥力的傻逼,又沒有外部協(xié)助力量,反倒讓楊天醒的朋友搶了先,給事件定了性,這才輸?shù)摹?
這次計劃周詳,贏面非常大。
如果楊天醒不來那也沒關(guān)係,在等下一次機會罷了。派去的混混只要不主動傷人,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之所以選擇今天動手,還有一個惡毒的想法,明天高考,我讓你考不成,跟我搶女人,就要承受種種惡果。
王穆棱聽到侯成才的彙報,嘴角稍稍咧了咧?jǐn)D出一絲冷笑,隨即慢條斯理拿出手機,打通了交巡警支隊支隊長錢康品的號碼。
“哎錢叔,我找的人已經(jīng)到了,正在與楊天醒交手……”
電話裡所謂的錢叔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王穆棱點著頭回應(yīng)著:“嗯,嗯,儘快吧,一起抓,錢叔,我也不讓你爲(wèi)難,這個打架鬥毆蓄意傷人,咋也能讓當(dāng)事人在拘留所呆上一兩天吧?”
電話裡的聲音:“治安傳喚24小時可以保證,再多也不是不行,不過還要做一點工作,最好你幫我約一下秘書長,讓我直接跟他彙報。”
24小時啊?王穆棱仰起頭思索了一下,果斷回道:“成,錢叔,就24小時,只要扣他24小時,我請你大富豪喝個酒。”
電話裡的聲音:“你這孩子客氣什麼,我和你爸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還上什麼大富豪?不用了,記得代我向你爸問好啊,嗯,嗯,好了再見。”
放下電話,王穆棱臉上裝出來的謙虛不見了,唾了一口唾沫,對著侯成才吐槽道:“屁個交情,就能弄個24小時,超過24小時還要人情。”
王穆棱與錢康品認(rèn)識不久,王穆棱今天求錢康品動用點手段把楊天醒扣留一些時日,錢康品混官場多久?當(dāng)然不肯做的太出格,如果讓他做出格的事,需要王穆棱的父親王秘書長直接交待,他絕不會傻乎乎的聽王穆棱這個嘴上沒毛孩子的。
埋怨過錢康品老滑頭之後,王穆棱又瞇著眼笑了。關(guān)不了楊天醒兩天,關(guān)24小時也行了,起碼明天中午之前楊天醒是出不來的,耽誤他語文考試,還考個屁大學(xué),屎大學(xué)還差不多。你楊天醒不是依仗著身手好愛打架嗎?你不是愛提那個什麼正能量鋤強扶弱嗎?這就是你的弱點,讓你打,讓你扶弱。
好再來飯店裡,已經(jīng)覺察到異樣的楊天醒動作謹(jǐn)慎了許多,他的身手雖然依然矯健,但出手不重,以打倒對方爲(wèi)基準(zhǔn),不放重拳重腳。
對方不知道楊天醒的心思,還以爲(wèi)楊天醒不過如此,反倒加大了攻擊力度,倒下了爬起來,再倒下再爬起來,端的是表現(xiàn)的頑強無比,楊天醒簡直煩透了這幫傢伙。
飯店裡的桌椅板凳翻倒了一片,碟碗盤勺碎了一地。
楊天醒一煩,腳上的力度不知不覺加大了幾分,兩個靠前的漢子被砰砰兩腳踹出幾步遠(yuǎn),後仰的身子又砸在了後面準(zhǔn)備搶上來的小弟身上,引起一陣連鎖反應(yīng),終於讓楊天醒的身前空出一點地方,讓楊天醒贏得幾秒說話的時間。
“住手!”楊天醒趁對方大部分人倒地的時機,一步竄上唯一一張沒翻倒的方桌上,對著一直在後面指揮的虎頭大漢喝了一聲,“兄弟我有一事不明。”
虎頭大漢一愣,阻止了手下繼續(xù)攻擊的動作,尋了一張椅子放好坐了上去,面對楊天醒戲道:“有啥不明的?”
楊天醒直視大漢的眼睛,怒道:“你兄弟幾個是道上混的,怎麼一點規(guī)矩都不講?上來就打是什麼道理?”
道上混的也應(yīng)該講規(guī)矩,起碼打架之前要讓對方知道爲(wèi)什麼打架這才行。
虎頭大漢嘴角閃過一絲嘲笑,“別問我,要問就問你自己。”
楊天醒奇道:“問我自己?”
虎頭大漢嘲笑的意味更濃,道:“小子你得罪誰我不知道,反正我老大就讓我跟你打一架,見面就打。”
楊天醒無話可說了,虎頭大漢的話雖然沒有完全解釋清楚,但足以讓楊天醒得出結(jié)論,這場架是別人設(shè)的局,自己已經(jīng)栽進(jìn)去了。
抽身而退已經(jīng)來不及,門外和後門出現(xiàn)了十餘個巡警,吆喝著要衆(zhòng)人雙手抱頭步入警車。
一名巡警照章辦事,對在場的混混衆(zhòng)人和楊天醒道:“你們涉嫌打架鬥毆,違反治安管理處罰規(guī)定,特依法傳喚……”
一名手摁在右腰槍柄上的警察一直盯著楊天醒,讓楊天醒無計可施。在被盯著的情況下,楊天醒不可能逃跑,再說了逃跑也沒什麼用,更中了那個人的奸計。
鬧出這麼大陣仗,賈安全嚇壞了,畏畏縮縮想跟警察解釋,奈何警察根本就不理他。
楊天醒被推搡著走出店門的一霎那,轉(zhuǎn)頭對跟在身後的賈安全道:“賈叔你莫慌,你去找我爸,讓他找劉昌說這個事,你就轉(zhuǎn)述我的話,說我準(zhǔn)備還劉昌一個情,讓他來撈我,我被人陰了。”
賈安全只有一個勁的點頭。
衆(zhòng)人魚貫走出店門,外面圍著一大羣神色各異的羣衆(zhòng),指點著雙手抱頭的一隊人,交頭接耳。
楊天醒抱著頭走在隊列中間,眼睛慢慢的左右掃了一圈,果不其然在一個角落裡,掃到了王穆棱和侯成才的身影。
我草!楊天醒在心中啐了一口,暗罵:就知道是你小子,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