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淑真見厲之華對自己剛纔的驚呼不加理睬,心裡好是氣惱。紅兒見小姐委身不利,搶前奔上,擋在朱淑真身前怒道:“你想幹什麼?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
那人嘿嘿一笑道:“別心急,小丫頭,呆會也能輪到你。你沒聽說過英雄戲美人麼?因爲(wèi)我是英雄,才能戲美人,此乃天經(jīng)地義之舉,何錯之有、何錯之有?哈哈哈哈……”
這人剛想伸手去拉朱淑真,忽那掌櫃斜刺刺地走到近前道:“這位爺,可別在小店動粗,人家是位姑娘,咱一個大男人家怎可……啊喲!……”這掌櫃的話未說完,那人早已大怒,伸掌向他打去,這掌力道極大,將掌櫃打得直向厲之華撞去。
厲之華疾出左掌拍出,化開迎撞之力,然後左掌在他後胸一推,將一道真力輸向掌櫃體內(nèi),掌力一吐,把他又向那人推去。掌櫃的受這道渾厚的內(nèi)力輸貫,登感體內(nèi)氣力鼓盪,又被從後猛推,身子迅若下阪走丸,向那人左脅撞去。
那人正自得意,忽見那掌櫃身子又迅疾回撞而來,心中大驚,想閃已然不及,“嘭”地一聲,正撞中左脅。這一回撞,速度與力道固爲(wèi)渾猛,那人脅骨登被撞折數(shù)根,立時痛得昏。那掌櫃見自己這一撞,身子又快,力道又猛,大感驚異。正自呆愣,只見與前位年紀相仿的一人閃到近前,舉掌打向自己頭部。情急中不由擡起左臂迎擋,厲之華輸其體內(nèi)的功力自然涌出。那人這掌正擊中掌櫃的手臂,“啪”地聲響,感覺這掌如同擊在鋼杖之上,疼得鑽心,手掌登時腫脹起來。
另外三人見掌櫃身負高深武功,但卻面現(xiàn)懼意,心道這人雖身負武功,但不會使用。那頭陀首先欺近,疾向掌櫃前胸抓去,又恐對方還招,當(dāng)下施展出“龍爪手”,“龍爪手”後又隱著“大力石抓手”和“小十八拿”等擒招。這掌櫃雖體內(nèi)有些真力,但被頭陀一抓,自然難以閃避。那玄功見一招而就,也感驚詫,恐對方故作玄虛乘亂髮招,便迅速向左奮力扔出。
厲之華見這掌櫃來勢疾猛,若不施救,必會死傷。身形一晃,雙掌運出柔力去接,將力道化解後,假裝和他一起跌倒在地。那掌櫃嚇得面如土色,跪倒叫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兩位客官不是小的所傷,是這位公子推我去的……”
玄功和那老者聞言,齊向厲之華盯去。
厲之華故裝懼怕,顫道:“二位別聽……他亂說,小可……小可可沒有。”
那掌櫃見他不承認,磕頭如搗蒜,連聲道:“小的開店,哪敢去傷客官?”
三人感覺此事怪異,也不敢再加出手,均想:“可能有第三者隱於暗處施助,該者武功奇高,想必極難對付。”
那位中年漢子走近昏去的那人,伸掌在他身上一頓,將內(nèi)力輸入,良久那人才悠悠轉(zhuǎn)醒。
頭陀玄功惡聲道:“老子今日有急事去做,等事情辦完,非來收拾你們不可!”說完,“噗”地一聲,猛吐一口濃痰在地。
厲之華向朱淑真和紅兒一使眼色,二人會意,急出店門,走入車內(nèi),兩人心想他今日怎如此囊揣,雖身有奇術(shù),到了用場也不會施展了。又想對方人多勢盛,他雖會一些奇術(shù),究竟打不過人家。
厲之華見她倆已入車中,也快步出店。那姓毛的老者金杖在門前一橫,說道:“少年留步,剛纔是不是你傷的他們?”
厲之華故裝害怕道:“我只……是和……和我親戚來……來這吃飯,怎敢傷他……他們?”
那老者見他嚇得厲害,心想:“兩個小子剛纔還想和老夫動手,今日被人打傷活該,我在萬俟老大面前裝裝樣子算了。”想畢,伸手將厲之華抓起,提到半空,威嚇道:“娃娃不說實話,當(dāng)場摔死你!”
手掌受傷的漢子道:“王某和譚三弟必是這小子出手傷的,毛老爺子宰了他,那倆俊妞隨咱走,可解一路乏味。”
姓毛的老者哼地一聲,把厲之華朝地上重重一頓,厲之華“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朱淑真聽厲之華大叫,嚇得出車叫道:“休要傷他!”趨步上前,拉起厲之華。厲之華心中感激,暗道:“如此重情佳人,何處可尋?”向她眨眼詭笑道:“娘子勿驚,請上車先行,我隨後去追,這幾位大英雄怎會傷我這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書生?”朱淑真何等聰明,見他面露狡獪之色,立即知他必有脫身之計,便道:“各位英雄,有事好商量,不可傷了奴家夫君。”
那姓王的漢子道:“老子手掌受傷,都因你而起,若不讓我來傷你的相好,你須來親我一口,陪個罪方可。不然,休怪我不客氣!”
朱淑真道:“奴妾答應(yīng)你,只要別傷我家相公。不過這事不可在此商定,需去別處纔可。你們先放了他,咱們一起出店。”
那姓王的漢子聽她答應(yīng),心想店中埋伏高手,能去無人處商量此事便不怕了。不由心中喜極,**大盛,早已忘了傷痛。說道:“好,就依你這位姑娘。”
朱淑真心裡大爲(wèi)噁心,向厲之華望去,見他面露微笑,心下暗想:“暫時騙了這幾人,若在半道中,厲郎真無計策脫身或打不過他們,我兩個自難免辱,到時自己撞死算了。”想到這,心中反倒不懼。上了車,對車伕道:“趕車的大哥,我們一路向西,越快越好。”
趕車的見那五人面相邪惡,必是此夥惡人相中這女子美貌,自己若不前行,必遭惡人殺害。遂上車轅,駕車先行。
厲之華見騾車行遠,自己也上了馬。那五人倒不怕他逃脫,爲(wèi)主是想得到車裡兩位女子,反正騾車再快也跑不過馬匹,幾人大是放心,也打馬隨行。
奔有半個時辰,厲之華見路上無人,便即叫道:“大家停下來!”話音一落,騾車和五人均停將下來。厲之華下了馬,把車窗幃簾一掀,問二人道:“這五人陰魂不散地跟著咱,你倆說該如何應(yīng)付?”
二人不禁傻了眼,苦道:“既無計策應(yīng)付,你爲(wèi)何讓停下來?豈非是自討苦吃。”
厲之華心中暗笑,道:“我讓停下來,是讓二位姑娘瞧山人如何用計退敵。”說完,轉(zhuǎn)頭向那五人道:“各位,這道上無人,正可商計事體,先把名萬報了,今日受辱,我須練功五十年,挨個找五位報仇。不然,死不瞑目。如五位英雄放我一馬,這有兩千多兩銀子送五位留做盤纏,以表謝意。如何?”
那姓王的和玄功一聽,心中大喜,暗想:“這小子雖空有其表,卻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呆癡少年,想必系富家子弟的親衆(zhòng)。”便道:“娃娃瞎說,吹牛不知臉紅,你哪有這麼多銀子在身?拿出給我們瞧瞧,吹牛說大話,哪個不會?”
厲之華道:“我若把銀子拿出,你們不守諾言,搶了銀子後再殺我,將我家娘子也奪去,我豈不是大上其當(dāng)?”
五人心中好笑這少年的實愚不可當(dāng)。姓毛的老者笑道:“這位公子不虧多讀幾年酸書,果是聰明,老夫當(dāng)真佩服之至。也罷,你把銀子交出,我們放你走路,絕不爲(wèi)難你。”“對,把銀子交了,放你走路!”
厲之華又道:“那可不行。”
幾人道:“怎麼不行?”
厲之華道:“你們說只放我一人走路,她倆須得同我一起走路,你們?nèi)舨淮饝?yīng),我寧死也不將銀子交出,你們也須將名字告訴我,不然,我也不知今日把銀子是送給哪位的。”
幾人哈哈大笑,均想:“名字給你說了又何妨?等會將銀子弄到手,再殺了他,隨後把車中倆妞帶走,還不一個樣?”幾人想畢,故作舉棋不定的愁慮神態(tài),半晌才道:“好!一切依你,只是讓你得了這等便宜事。”
厲之華又道:“我把名字也告訴你們,給了你們銀子,今後若登門還錢,不知我的名字,卻難以尋到,本人豈不吃虧?”
幾人笑道:“這小公子當(dāng)真聰明絕頂,大名說出聽聽。”
厲之華道:“本人名叫厲之華,你們可別忘了。”
五人齊聲大笑道:“果真英名,如雷貫耳!絕不會忘,趕快掏銀子出來吧!”
朱淑真和紅兒心想他原來是用“花錢買命”之計,這人怎糊塗至此?兩人心裡又氣又怒,大感悲傷。
厲之華嘆道:“唉,秀才碰見兵,有理亦說不清。”接從衣內(nèi)掏出那兩張銀票,遞給那姓王的漢子。那老者和玄功也欲上前來接,姓王的接了銀票把手一縮,恐被奪走。姓毛老者道:“把老夫當(dāng)成何等人了?我是想瞧瞧銀票是真是假,老夫可不缺銀子使。”說完,湊近一瞧,便道:“假的,假的。”
兩人問道:“既是假的,有何憑證?”
那老者道:“給我一張,我指與你瞧。”
那複姓萬俟的漢子也走將過來,瞧了幾眼道:“這是臨安府錢百萬的‘通’字票號,不是假的。”
那姓王的譏道:“毛老爺子既說不缺銀子用,想必對銀票也是熟知,卻說這兩張是假的。古常雲(yún):有麝自然香,何必當(dāng)風(fēng)立?難道不分給你一份?”
那老者見自己所謀被人識破,乾笑數(shù)聲道:“老哥我年老昏花,一時沒瞧清楚,這是真的,假不了,假不了,呵呵呵呵!”
那姓譚的也道:“毛兄的柺杖拿去當(dāng)銀子,一輩子也吃用不窮,是不是?”話聲又低又慢,顯然在店內(nèi)受了內(nèi)傷,中氣不足,不敢大聲說話。
那老者聽了,心裡甚是得意,金杖一揮,笑道:“譚兄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