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保證下回一定不讓你男扮女裝。”即墨晚擠眼笑道,推了白兒兩下,“白兒,走,我給你好好洗洗。”
白兒看到那幾套衣服,眼睛都亮了。想伸手拿,可是擔心自己把它們給弄髒了。
“阿晚小姐,這真的是給白兒的嗎?”她問道。
即墨晚失笑:“對,我跟張進可穿不了這個。”她拿起衣服,牽起白兒的手朝屏風後的浴桶走去。
白兒又問:“爲什麼是男孩子的衣服?白兒可是姑娘哩!”
“因爲白兒要學會保護自己啊……”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後,張進的雙腳像是被施了法術定住了。
他從牟弈口中聽說的即墨晚,睿智、冷靜、剛強……已經完全顛覆了之前對於這位離國長公主的所有不堪傳聞。更何況他昨天也見識到了她的厲害,能夠一眼看穿豐子江的詭計。可在剛纔,那樣一個笑容溫和,充滿母性溫柔的即墨晚,他想,就連牟弈也沒有看到過吧?
張進呆呆站了片刻,看到即墨晚又走出來了,便忙回過身,大口舒了口氣。
“說吧,望南崖那邊豐子江安排了什麼好戲。”即墨晚退下剛纔捲起來的袖子,慢慢地走到桌邊拿起剛纔倒了一半的水盞。
剛湊到嘴邊,張進就說道:“屬下並沒有看到他安排的人,只是……屬下看到了……看到了牟大將軍。”
“牟照?”即墨晚愣了下,“竟會是他?”
“嗯。”張進點頭,“屬下也覺得奇怪,他明明與大王一起離開了典越城……”
“這一點都不奇怪。”即墨晚長出一口氣,慢慢地坐下,“我早該猜到的。”牟照爲何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她並且將她擒住,可不僅僅是因爲豐子江放鬆戒備而已。恐怕那個將她的行蹤透露給牟照的人,正是豐子江。所以他約她去望南崖,牟照纔會出現在那裡。
張進也顯然聯想到了,但仍有疑惑:“可是江太子殿下應該知道牟大將軍會對公主你不利,爲何還……”
即墨晚搖頭:“這也正是我所不明白的。”豐子江屢次陷她於危險的境地,可是卻沒有一次真正要了她的命。他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糟糕,大王他……”張進緊張起來。
即墨晚的心也一緊:“不會的,你別多想。牟照固然不喜你們大王,可是憑他現在的分量還不足以撐起顏國整個大局面,所以他不會輕易對牟弈下毒手的。他定是耍了什麼伎倆,才能分身去望南崖……”
聞言,張進點點頭:“大王的武藝屬下知道,他跟牟將軍平分秋色,應該不會吃虧。”
“放心吧,若顏國有國喪,很快就會傳遍各國的。”即墨晚調侃道。
張進的臉色頓時煞白煞白的,對這種笑話真是一點都接受不了。
摔下樓梯的小二哥一瘸一拐地再送上來幾桶水,即墨晚倒入浴桶中,讓白兒足足洗了半個時辰。
洗乾淨的白兒穿上了新衣服,張進給她紮了個簡單的獨髻,拿鏡子給她一看,白兒笑得“咯咯咯”響。
“以前都是邋里邋遢的,頭一回這麼幹淨。”她打趣自己。
即墨晚一笑:“白兒若是打扮打扮,應該是個十分漂亮的姑娘。所以白兒你要爲你的父親慢慢變得強大,然後再去爲他報仇,換回漂亮的女裝。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魯莽地到客棧來以卵擊石,那隻會使你一命嗚呼。”
白兒點頭,當提到父親的時候,她那烏黑的眸子裡有淡淡的水光飄過:“嗯,白兒聽阿晚小姐的話,以後再也不這樣糊塗了。”說完,她忽然一愣,丟下銅鏡來到即墨晚面前,“阿晚小姐是不是不要收留白兒?所以纔對白兒說這番話?”
即墨晚與張進對視了一眼。他們去玉亭國尚有未知的危險,怎麼可能帶上無辜的白兒?她只是看她與即墨星沉年齡相仿,順帶幫一下罷了。面對這張稚嫩而充滿期盼的臉,即墨晚實在不願意打碎她的希望。正如被拘禁在顏國王宮的即墨星沉,他現在也定是滿滿的這副表情……
敏感的白兒很快明白了
即墨晚的想法,她忍不住流下眼淚,卻硬是裝作無所謂地擦掉:“白兒不怪阿晚小姐,阿晚小姐能夠這樣幫白兒,白兒已經很滿足了。只是白兒遺憾,殺父仇人就要離開啓國了,白兒這輩子都無法報仇了。”
“你說的殺父仇人究竟是誰?”張進問道。若是可以的話,不如在他們離開啓國之前,就幫白兒報了這個仇呢?
即墨晚飛快看了眼張進,此事門被人敲了幾下,傳來單飛的聲音:“……公主殿下?單飛求見。”
“啊!”白兒飛快地捂住嘴,像是受驚的鳥兒一樣飛快躲到了屏風後。
張進吃驚:“白兒?”可一瞬,似乎明白了什麼,不可置信地與即墨晚對視了一眼。
即墨晚點點頭:“我想是有這個可能的,羊皮條是單飛讓白兒代傳的,所以白兒的仇人是……”她想著,目光哀愁地望向躲在一邊的白兒。看大片白兒那害怕的樣子,即墨晚已經有了十分肯定。
豐子江啊……你連這樣一個小孩也不能放過嗎?她對你的罪惡毫無知情,爲什麼就不能容她在世?
她朝張進點了下頭,張進只好開門。
“吱嘎”一聲,單飛邁入房間的同時,可憐的白兒只能迅速地躲起來。
單飛看到張進在此,不禁愣了下:“這位是?”
“張進。”張進自報家門。
豐子江身邊有他單飛,那麼即墨晚身邊自然也會有人保護了。單飛了然地點點頭:“失敬!”
“怎麼,你找我何事?”即墨晚笑著說道。
單飛看看張進,不自然地點頭:“在下……在下唐突,請問裴小姐她……”
“死了。”即墨晚答得冷冰冰,“你們殿下沒告訴你嗎,她死得有多慘?”
單飛的身子明顯地抖動了一下,他咬住脣,垂下眼眸沉默了很久。然後才擡起頭,笑了笑說道:“打攪了。”
“慢著!”即墨晚喊住他。若不是方纔看到他紅了的雙眼,即墨晚根本就不想與單飛再多說一個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