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晚的腳步定住,自若道:“那麼牟大將軍這麼晚過來又是做什麼?”
牟照遭反詰,不禁臉色訕訕:“本大將軍做什麼,用不著向你報備?!?
“那也恕即墨晚無可奉告了?!彼坏饶舱赵僬f話,便自顧走了。
牟照覺得晦氣,明知道即墨晚不宜招惹,他卻偏看不慣她目中無他的姿態。一扭頭,繼續往鄢譽的寢殿過去。
來到殿前,守門的宮人見是他,便小心地迎了上去:“大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故?”
牟照張嘴剛要說話,不過又想了想,改口問道:“方纔即墨晚可曾來見過你們大王?”
那宮人諂媚地搖頭:“不曾來過。”
“哦?”牟照狐疑,臉色一正,向正殿大門抱拳一拱,“進去通稟你們大王,就說本將軍要見他。”
“我們大王已經入睡了。”對方小聲地回答他。
不料牟照眼一瞪,齜牙威脅道:“本將軍要馬上見到你們大王,就算你們大王已經入寢,也得給本將軍叫醒??烊?!”
那宮人嚇了一大跳,牟照變臉實在太快。他立刻轉身踉蹌地推開殿門進去,沒過一會兒就又走了出來:“大將軍……我們大王爲太子殿下的事情傷了神,這才服藥睡下。大王已下令,即便是你們顏國大王前來求見,都不見?!彼麪戨y地說道。
牟照聞言氣得破口大罵:“鄢譽老兒竟連我顏國都不放在眼裡!”
面前的宮人嚇得雙膝發軟,唯恐牟照一怒之下衝進殿去。不過慶幸,牟照只是在外面發了頓脾氣之後,就怒氣衝衝地離開了。他見牟照已走遠,便及時入殿回稟鄢譽。
“哦?走了?”鄢譽氣定神閒地喝茶,因爲有了即墨晚這根定海神針的話,他對牟照自然有了防備。反正明天牟弈就要離開典越城,那麼牟照也會跟著離開。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話是今夜非說不可的呢?難不成他也是來辭行的?所以牟照這趟過來的企圖不明,鄢
譽纔不會明知是誘餌還犯賤主動送上鉤去。
“是的大王,牟大將軍走時怒氣衝衝,奴才生怕將他逼急了……”那宮人回答道。
鄢譽點頭:“是啊,這可是個野蠻陰狠的角色?!睅滋烨霸趯m門口,牟照亦是拿手中的劍來威脅統領打開宮門,若剛纔他手中也有劍的話,會不會這把劍早就衝進來挑斷了他的喉嚨?
而對於牟照來說,他根本從來沒想過即墨晚能徹底說服了鄢譽站到她的陣營。於是他註定錯過這個對顏國來說,也對那些保守派來說,最爲重要的情報。
不過這一切在他來看都無足輕重,因爲他自信,即墨晚的死期已至,他不可能讓這個女人再多活一天。她屢次壞了他的事,這口惡氣,他終於迎來了出的機會。
三個人與來時一樣,並沒有大張旗鼓地離開。只是守門的那些侍衛以及當班的侍衛統領在看到他們走過來之時,便感覺到了牟照身上的煞氣。牟照的佩劍曾深深戳入宮牆,其造成的駭然窟窿仍在,有了這個證據,使他魔鬼一般的傳聞在王宮內不脛而走。
牟弈剛出宮門,便有雜役模樣的人牽著三匹上好的馬過來:“大王……能見大王安然,屬下總算放心了?!?
這雜役相貌堂堂,看氣質談吐就非等閒之輩。即墨晚隨便看了他一眼,他竟認得她,上前施禮道:“屬下拜見長公主殿下,牟大將軍?!碑斀o牟照行禮時,他又顯得那麼不情不願。
“他叫張進,”牟弈道,“自小就跟著我了?!?
即墨晚點頭,向他綻了一笑,回禮道:“幸會?!?
牟照鼻子裡“哼”了一聲:“王兄國務繁忙,還是早早回顏國的好?!闭f著挑了匹最爲彪悍的黑色馬匹,縱身跨上馬背,居高臨下地道,“張進你叫錯了,往後你該叫離國長公主殿下王后娘娘,她如今可是王兄心窩裡的寶呢!”
牟弈臉色一沉:“不得胡言?!?
牟照臉色一白,憤憤地打馬跑遠了。
“張進,從今往後,本王派你跟隨公主殿下,你必須保證她的安全,不準任何人傷害她。你可明白?”牟弈對張進命令道,口吻是絕對的不可置疑。
張進自從跟隨牟照,對於牟照的話從來是絕對服從。他立刻抱拳,聲如洪鐘一般相應:“屬下必當爲公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大王請放心,只要有我張進在,公主就絕對不會陷入陷阱?!?
“是啊,也只有你能夠讓我放心。”牟弈感慨。最後能在即墨晚身邊的人,竟是他的隨從,而不是他。
即墨晚並沒有排斥張進,她知道這是牟弈爲她的人身安全在考慮。有張進這樣的人在身邊,她也會相對安心一些,到底還是小命比較重要嘛!
“那妾就多謝大王割愛了?!奔茨碓俅慰蜌獾匦卸Y。
牟弈沉默地看著她不發一言,最後挑了匹相對溫順的馬,牽到即墨晚手中:“這馬叫追思,它別的本事沒有,就是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跑得很快。今此一別,不知還能否再相見。阿晚,記住我的話,別在任何人面前示弱……還有,我們的協議已經無效了,即便他日你借了兵,我牟弈也定不會接受。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的真心……”
說完,他便飛身上了另外一匹馬,拉住繮繩道:“我會照顧好星沉,直到你願意回來。駕!”
“……”即墨晚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可終是馬蹄遠去,那人也消失在了啓國的樓宇車馬之中。
“公主?”張進喚她,“公主不必爲大王擔心,在啓國大王的耳目屬下是知道的,他們絕對不會讓大王出事?!?
即墨晚恍惚地點點頭,拉著追思慢慢地往街上走去。
張進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彷彿是特意留給她足夠的空間思考。他似乎明白,這位長公主對於牟弈來說,是極其特殊的。他見過牟弈多少女人,從未見過他爲誰親自挑過馬。
追思追思……若非看不見摸不著,又何必追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