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會兒，三樓的陽臺上探出一張女生的臉來。

“你生蛋呢？這麼久，快點啦，要遲到了。”

“去你的。”安琪洛從上面瞄準安然砸下來一個蘋果，安然伸手接住，送到嘴裡清脆地咬一口。

有一個婦女提著一個袋子的垃圾從樓梯口走出來，老遠就朝對面的垃圾桶甩過去，結果沒甩中，垃圾袋落在了旁邊，有黑色的黏稠物從袋子裡流出來。

安然皺著眉頭，蘋果卡在了喉嚨裡，做了很大的努力才吞下去。

再隔一會兒，安琪洛揹著書包噔噔噔地從樓梯上跑下來，坐在安然的後面，手指輕輕地勾住他的皮帶扣。

自行車朝遍川中學騎去。頭頂上是十七歲的天空，透明的蔚藍，乾淨得連一絲雲朵都沒有。

“嗯，你們那棟樓，我覺得該換個大一點的垃圾桶纔好。”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那棟樓的垃圾太多了麼？”

“不是。是方便遠距離甩垃圾，免得甩到外面去害人家吃不下蘋果。太噁心了哦。”

安琪洛愣了愣，笑著在安然的腰上掐了一下。

其實安然沒說錯，垃圾甩得滿地都是的確蠻噁心的，但安琪洛就是忍不住想掐他。

安琪洛靜靜坐在安然的背後，空氣裡是安然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給人一種很乾淨的感覺，就像他的臉孔給人以乾淨的感覺一樣。

在這朝夕相處的兩年裡，安然臉上每一個細小的生理變化，都沒有逃脫過安琪洛的眼睛，嘴脣上什麼時候開始有了一抹淡淡的黑，臉孔什麼時候開始凌角分明起來，都在課間操的時候被一個無意的回頭一一發現。

每次安琪洛發現這些變化的時候心裡都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不過，她更多的時候是傷春悲秋的感慨：光陰啊光陰啊，就這樣在他的臉上轟隆轟隆的飛快地碾過去了。

——嘴脣上面彷彿是一夜之間就變得毛茸茸了呢，不難受麼？

安琪洛不是安然的妹妹，更不是姐姐，他們只是同班同學。安琪洛還記得剛進遍川中學的時候，在課間的時候，自己身邊總是圍著一大堆女生，甚至有些女生還從家裡帶來很多好吃的分給她吃，弄得她整天都是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上課時咬著筆想破頭皮都想不出這到底是爲什麼。放學回到家裡坐在臺燈下面支著腮幫繼續想，還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哈，一定是我天生就這麼好命，公主命！

這是安琪洛最後給自己的答案。然後收了課本，關上臺燈，美美地爬**睡覺。

可是，沒過幾天安琪洛就美不起來了，那些曾分給她很多很好吃的女生開始排著隊一個一個紅著臉蹭過來。

“琪洛……那個……你哥哥真帥氣哦……哈，幫幫忙。”陽光裡女生的臉紅得跟番茄一樣。

安琪洛瞪大眼睛看著對方：“我哥哥？誰是我哥哥呀？”

“那個安然呀。”

“哪個安然呀？”

“什麼？原來他不是你哥哥呀！”

“我有個屁的哥哥呀。”

女生張了嘴張嘴：“哈……沒事了。”然後腳上用力蹬了幾下自行車，把安琪洛甩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