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你疼痛地碾過我
還是早上很早,陽光就已經(jīng)明晃晃的了。
又是一個(gè)熱死人的夏季!
夏天裡那些貼在院落南牆的藤蔓瘋狂的往上爬著,彷彿是一條一條生命旺盛的脈絡(luò),早上的露水塗抹在葉子上,使得葉子看上去更加綠得過分。
安琪洛喝光一碗皮蛋粥,然後抽出餐巾紙擦掉殘留在嘴脣上的一點(diǎn)蛋黃粉末,回到房間裡剛剛從一個(gè)精緻的心形小盒子裡取出一個(gè)蝴蝶結(jié),就聽到安然在樓下叫自己的名字。於是安琪洛跑到客廳裡拿了一個(gè)蘋果,然後跑出陽臺上。
“你別扔……”安然話還沒落音,安琪洛的蘋果就已經(jīng)砸了下來。
安然縮著脖子,蘋果擦著頭頂飛過去,啪一聲砸在身後的牆腳上,嚇跑了一條正欲走過去的家狗。蘋果在地上彈起老高,滾了幾滾,不動(dòng)了。安然擡起頭來看到安琪洛一臉的慘白,雙手捂著胸口,看樣子嚇得不輕。
“哦喲,要死了,你想砸死我啊!”安然摸了摸頭,蘋果在頭皮上擦出了一點(diǎn)痛來。
";我沒砸到你吧?”安琪洛的心臟突突突地跳,“你幹嗎不接啊?”
“要砸到了我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跟你說話麼?”安然把受傷的手舉給安琪洛看像是在舉著一面旗幟,";吶,你看看,都這樣了哪裡還能接什麼蘋果。";
";你的手怎麼了?";剛剛落下去的心臟,一看到安然的手就揪了起來。
";你快下來呀,別磨蹭了。";
";……哦,好,就下來。";安琪洛進(jìn)屋提過沙發(fā)上的書包,再把頭探進(jìn)廚房裡說了句媽,我上課去了。
媽媽從櫥櫃裡提出一小包好吃的東西,正欲說等一下洛洛,就聽到家門“嘭”一聲關(guān)了回來。媽媽微嘆了口氣,把小包重新放回櫥櫃了。
安琪洛走下樓來,看了看地面上自己剛纔扔的那個(gè)蘋果,沒有說什麼,扶著安然的肩膀座到自行車的後座上。
";這個(gè)夏天真熱,受不了。";安然踩起自行車騎出巷子,";嗯,前些日子,我在電視裡的";人與自然";中看到這樣一條內(nèi)容,說三十年後地球的溫度將提高四度,到那個(gè)時(shí)候地球就不能住人了。真太恐怖了!";
";聽你的口氣,夏秋冬你都不喜歡,就盼著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真是美好的想法。";
";哈,哪裡……";
早上的陽光打在剛剛收割過後的稻田裡,白花花的一大片,像是誰隨手散了一地的銀子。而稻田空曠的安靜著,彷彿有種悵然若失的悲傷的情緒。
路邊的樹梢在微微晃動(dòng)著,但卻感覺不到一絲風(fēng)。
不知道爲(wèi)什麼,安琪洛的情緒有點(diǎn)低落。
“哦對了,你的手到底是怎麼弄傷的呢?”
“這個(gè)……”安然停了停,擡起手朝身後的安琪洛揮了一下,“嗯,還是別提了。”
安琪洛沒有再說話,低著頭看著自己和安然的影子無聲地從地面碾過去。過了一會(huì)兒,安然甩了甩頭:“你真的想知道麼?”
“嗯。”
“嗯,老實(shí)說昨天我說我媽身體不舒服是騙你的……";
";我知道。";
";……其實(shí),我是去找我爸爸了!”安然咳嗽了兩聲,然後開講述昨天下午發(fā)生的一切,令人吃驚的是他口氣里居然聽不出一點(diǎn)點(diǎn)難過或者憤怒,自然得就跟是在和安琪洛拉一些與生活主體毫不搭邊的家常。
安琪洛靜靜地聽著,眼睛有點(diǎn)紅。擡起頭看,天空裡聚集了很多很厚很厚的白雲(yún)。
再將目光收回來的時(shí)候,安琪洛有點(diǎn)看不清楚東西了,身邊所有的東西都生出了模糊視線的毛邊來。
真的不敢相信,這麼難過的事,在他說出來就跟“我今天喝掉了一支雪碧”一樣那麼自然呢!
安琪洛低著頭,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腿上。而安然依舊弓著背踩著自行車,依舊用平靜的口氣講著他昨天的“光榮事蹟”,偶爾還誇張的“哈,真過癮!”可是說著說著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安然沒有用手去擦掉,就讓它靜靜地流淌著。他儘量讓自己的口氣聽上去愈發(fā)輕鬆,不讓安琪洛聽出自己很難過,他不敢回頭,他怕安琪洛看見自己在流淚。
兩個(gè)人,都默默流著各自的淚,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只有從他們身邊倒退過去的樹看見了這一切。
其實(shí)這也沒什麼,真的,不是麼?
就像是天空裡大朵大朵姿態(tài)寂寞的雲(yún)塊,也只是會(huì)扯出微微的悲傷來。
就像是走廊上未擰緊的水龍頭跌落下來悵然若失水滴,還是會(huì)被更大的喧囂掩蓋過去。
而讓人最最難過的,是在這個(gè)夏季過去之後,秋天的葉子眼淚一樣紛紛飄落下來,覆蓋著遍川街上的孩子們曾一路撒下過的快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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