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不知道這樣過了多長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種遊蕩的狀態(tài),沒有了思緒,沒有了感知,飄飄蕩蕩的像風像雲。
然後某一天,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痛,是從骨子裡傳來的麻麻痛意,伴著這痛的流出,隨後又冒出徹骨的涼意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流出,還帶走了自己的體熱!
明黃色的紗帳,明黃色的被子,上面雕龍繡鳳,這是龍榻,她還沒有死嗎?有那麼一刻鐘沒有反應,不過馬上,記憶如潮水涌進她的腦海,她記得自己是泡在酒缸裡的,她是在皇后的手裡,應該遲早都落個死的下場,她怎麼會在這龍牀之上?
萱萱的疑惑馬上就被解開,她看到自己的手腕搭在牀頭的小桌子上,手腕處此刻滴答滴答的流著紅色的鮮血。她下意識的要將自己的手縮起,可是卻怎麼也動不了,直到此刻她才發(fā)現,明黃被子下的手身體是用繩子固定在了牀上的。
她想喊人,張口才發(fā)現自己不能說話,不能出聲!她是個啞巴,總是在關鍵時刻,她忘了自己是個啞巴!
她覺得好笑!可是又想哭,此時此刻,生死疼痛對她來說真的就像是過眼雲煙般,她唯一擔心的便是睿太子。她一定昏迷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她昏迷的日子裡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她的念青,她的睿太子,是否成功的歸國當上真正的太子!
“你醒了!”
這聲音有點耳熟,沒有多想一張臉進入了她的視線,是連鈺!
他怎麼會在這裡!
“渴嗎?”他的聲音依舊如那種清純的玉質發(fā)出的般,他看向她的眼神亦是柔柔的像是和煦的太陽。
她點點頭,的確渴,不僅渴,渾身還乏乏的有點快要暈過去的感覺。
他轉身離開幾步,再走近牀前的時候手裡拿著一碗水和一截短短的小細竹竿,看出萱萱眼裡的疑惑,他有點尷尬的解釋,“你這樣躺著只能如此喝水!”解釋完這話,再也不敢瞧萱萱半眼,喝了一口水在嘴裡,將小竹竿一頭放在萱萱嘴中,另一頭則含在他自己嘴裡,這般餵了萱萱喝了三口水,萱萱抿著嘴不張口的時候,他纔將碗放回原地。
“你不要介意,這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他搬了個凳子坐到萱萱牀邊,溫溫潤潤的說道。
水是甘蔗水,補血的!
萱萱對此話沒有任何表情,她沒有半點介意,一個人能在抽她血的時候同時喂她水喝,一個人能把她五花大綁的固定在牀上,又對她這麼彬彬有禮的說話,這樣的人,你敢對他放鬆警惕?因著他的話就不再防備?
她不會介意,她只會記在心裡。
連鈺不再說話,萱萱卻不想這樣沉默下去,見連鈺此刻正看著她,於是她張口,用口型問道,“爲什麼?”估計她說的太多別人也區(qū)分不了她說的是什麼,只好問出這簡單的三個字。
“不要擔心,你會沒事的,再過幾天就好!”連鈺細長的手指在此刻壓在她的兩瓣脣上,僵立片刻,指腹輕輕的在她的脣沿上摩挲。
她擔心的不是她自己,她擔心的是睿太子!
萱萱下意識的想扭頭,想避開連鈺的手指,可是她卻沒有動,她一動不動的,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僵挺在那裡,她的眼睛盯著連鈺,如同一灘死水般,沒有漣漪,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這般盯著連鈺的雙眼。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有多美,萱萱,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沉醉在你這雙眼睛裡,這麼美麗的眼睛出現這樣的表情。萱萱你知道,你這般看我我是多麼內疚自責嗎?我不該碰你是不是,可是,我真的想把你擁在懷中爲你擋風遮雨,我真的想,只是這樣輕輕的碰你一下。”連鈺的手指將萱萱的眼睛遮住,“不要這般看我,我會很傷心的!”
“萱萱,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跟我走好不好,連雲堡裡的一切不比這皇宮差,我也不比他差!”連鈺這樣說的時候,萱萱都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指在顫抖。
萱萱若能說話,一定會說:一個有那麼多女人的男人是沒資格和任何人相提並論的,有那麼多的老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這樣的男人不叫男人。但是她不能說話,她只能保持沉默。
她不想再看這麼虛僞的人,只好閉上眼睛,眼睛一閉,睏意就像潮水襲來,她告訴自己不要睡不要睡,卻還是陷入了黑暗中。
有人在喊她,
“小妖精,小妖精!”
只有老皇帝纔會喊她爲小妖精。她纔不想應聲,她更不想睜開眼睛。
“皇上,皇貴妃已經去了,皇上節(jié)哀順變纔是!”旁邊有不男不女的聲音又響起。
死?
她纔沒有死,誰說她死了!
她慌忙睜開眼睛,可是四周卻是一片黑暗,她沒法出聲,她看不到喊她小妖精的老皇帝,也看不到說她已經死了的公公。
她揮手,她蹬腳,她似乎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她聽到木頭髮出的噗通聲,那是她的腳蹬在牆上發(fā)出的。
沒有人迴應她,老皇帝依然在呼喊著小妖精三個字,聽的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她不斷的扭動身體,不斷的敲打四處,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她的力氣越來越小,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時候,眼前嘩的一下敞亮了開來。
“小妖精!”她看到老皇帝將她抱在懷裡,滿臉的淚水,她看到地上跪的滿滿的宮女太監(jiān),領頭三個跪著的是安王湘王,還有司容公主和睿太子。
她懵,大腦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