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我放下來,我的毒只要再過半個時辰便可以清除乾淨,你不要碰我,聽到沒有,你這個賤人,不要碰我!”安王憋足力氣的咆哮聲就等於是蚊子嗡嗡嗡的聲音。
也不怪安王這般暴怒,萱萱摸黑撕了綠衣人的衣服又用劍割了幾段樹枝,樹枝和衣服綁在一起做成一個簡易擔架,萱萱將安盛移到擔架上,一點一點的將安盛拉到江邊的渡口處,又返回來拉安王。
萱萱不能說話,也不能和安王說清楚,總不能在森林裡等到天亮,萬一那些綠衣人的增援過來,就只能伸上脖子等死,所以,儘快上船上,哪怕是在江山晃盪都比在森林裡安全。
安盛的一隻胳膊被砍了掉,失血太多,要儘快找到補充的能源才行,林子裡沒有半隻鳥獸,而且一會天亮的時候潮氣一定很重,對重傷的安盛來說最容易引發感染。
不理會安王的叫囔,萱萱跌跌撞撞的將安王也拉到渡口,又費盡心力的將兩個人移到小船裡,揮劍將幾隻小船的纜繩全部砍斷,此時東方已露出魚肚白,萱萱伏在船上,瞟了眼不知啥時候陷入沉默的安王,眼一合,死撐著的那口心氣一鬆,累暈了過去。
本以爲再次醒來定能夠睡在暖暖的被窩裡吃上口熱騰騰的飯菜,最起碼的喝點熱粥也行。
幻想沒有現實來的痛徹心骨,萱萱是被蘆葦癢醒的,小船兒沒有人掌船,飄飄搖搖的進了蘆葦蕩,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刺得萱萱睜眼那一刻無比昏眩,伸手遮眼,身邊的安盛依舊在昏迷,臉色白的嚇人,就連嘴脣都乾乾的裂了好幾條縫,得給他弄點水喝才行。
坐起四望,竟然沒有安王的身影,記得熟睡前又聽安王說一刻鐘毒就可以搞定的,安王該不會是拋下她和安盛獨自走了吧,安王應該不是這樣的人,萱萱探腰,將衣袖浸在江水裡浸溼,又將衣袖上的水慢慢擰的滴在安盛的脣上。自己趴在船沿喝了幾口江水,渾渾噩噩的身體這才感覺有絲清,又擡頭望了望掛在當空的太陽,舉目四望,四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蕩。
手探在安盛的額頭,燙的驚人,昏迷的安盛還發起了高燒,轉眼瞧到安盛肩膀處,雖然用布纏裹了住的猙獰傷口,可是血卻將布浸染透,這樣的血紅在陽光下讓人有種昏眩的衝動。
萱萱揉揉額頭,餓的真想暈過去啥都不知!四面蘆葦蕩,有一面是可以踏上去的溼地,萱萱小心翼翼的走在上面,彎腰四處查看,她是想在蘆葦蕩裡找到鴨蛋鵝蛋之類的。運氣不錯,她竟然找到了一窩剛剛孵出來的小鴨子,母鴨子就在窩邊,一邊後退,一邊尖著嗓子叫著用笨笨的嘴盯著萱萱的手,想用這種方式將萱萱趕走。萱萱的手四處摸索,沒有找到蛋有點小小的失望,她嚥著口水盯著毛茸茸的小鴨子,要是烤熟了一定很好吃,母鴨子尖啞的聲音驚醒萱萱的幻想,瞧著翎毛倒豎的母鴨子似要與她拼命的母鴨子,萱萱猶豫著終於還是挪開了腳步。
沒有火,捉了小鴨子也沒有用,心裡這樣的安慰著自己,可是腦海裡卻浮出了塵封在記憶裡的往事,記得母親,記得……
蘆葦蕩裡的蛋類很多,懷抱一大堆不知名的蛋類回到小船上,敲開兩個自己喝了,又將安盛的肩扶起,給安盛的嘴裡餵了兩個。太陽太毒,瞧著安盛蒼白的臉,萱萱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打在蘆葦上,衣服下的陰影剛好爲安盛擋住太陽,不停的用水敷著安盛的額頭,此刻的她表情祥和安靜,就像是在日復一日照顧自己的親人般。
沒有等安王自己解毒,那麼賣力的將安盛和安王拉在小船上,膝蓋胳膊還有頭因爲昨晚上的爬摸打滾全部都是淤青傷痕,她做這些,不是因爲心本良善。怕綠衣人有後援追來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她想讓安王對她另眼相看,她想讓安王把對她喊的賤人兩個詞主動收回,她是想改變安王對她的看法。
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點是不是有點難?或許不是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仍然還是希望,最起碼安王說殺她的時候,提刀的手會猶豫那麼一秒。
蘆葦蕩裡的水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但她自己用手依舊可以摸到,臉上深深淺淺的傷疤,這都是昨晚上爲了拉安王和安盛在林子裡跌摔留下的痕跡。江水撲打在臉上,用勁一點都不輕柔,似乎想讓江水將那些傷痕再撕扯的厲害點。
一條小船掃開蘆葦蕩接近了她,拉長的人形陰影替她將陽光罩了住,擡頭,安王站在小船的船頭,離她不過是兩尺的距離。
安王看她的眼神一點也不善,昨晚一夜她的所作所爲似乎沒有半點收穫。
沒有與安王對視,萱萱望向安王的小船艙,裡面有一具屍體,面色潰爛,萱萱卻從衣著上認識出來,是安王身旁一直沉默的小廝阿吉。
原來安王是回去替阿吉收屍去了。
只是一眼,再沒有理會萱萱,安王跳在萱萱的船上,將安盛扶坐起,他自己側盤腿坐在安盛的身後,雙手按在安盛的背上,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傳輸真氣!
安盛的臉上慢慢變得紅潤,沒想到傳說中的這些功夫竟然是真實的,萱萱的心中真是激動外加激動,若是她能學武功就好了!
安盛的一口黑血突然噴在不設防的萱萱身上,驚得萱萱差點沒仰倒在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