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老婆婆抱到馬車的轅座上,安盛這才長出一口氣,體重不是問題,問題是要提防暗招,“公子,人到了!”
“老婆婆”似乎並不好奇裡面的人是誰,他鬆動了一下筋骨,將手伸向萱萱,“上來!”他叫,聲音已經恢復了男聲,身形也褪去了剛剛屬於老太婆的萎靡蒼老和駝背彎腰,此刻那雙沒有刻意遮掩的眼眸中盛滿了精光,雖然披著老婆婆的外衣,但絕對是一頭狼啊狼。
萱萱遲疑,馬車裡的安王卻是發話了,“安盛,怎能勞煩客人,將她扶上馬車來?!?
轅座上已經坐個馬伕和一個隨從,“老婆婆”站在那裡,若是再上去一個萱萱,四個人實在有點擁擠了,“老婆婆”乾笑幾聲,朝著萱萱說道,“我在裡面等你!”也不問問馬車裡的主人是否方便,直接掀簾而入。
安盛是知道萱萱的身份的,大概是受安王的影響,對萱萱亦是沒有幾分好感,粗嗓門僵硬的說了聲“請”,抓著萱萱的胳膊將萱萱輕易一推,萱萱就已經站在了轅座之上。
車簾在這時掀起半邊,那麼老婆婆的手伸出,便將萱萱拉進馬車裡。
馬車外表瞧著樸實平凡,裡面亦不似富家子弟般的奢侈豪華,雖然簡單卻是大方得體,的確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該坐的馬車。
裡面的安王並沒有除下易容,他跪坐在榻幾前,那位老婆婆隨意坐在他對面,見萱萱進來了,朝萱萱擠眉弄眼的笑著說道,“啞娘,你是叫啞娘嗎,來,坐我身邊來!”他這番老婆婆的打扮在配上這笑,實在讓人覺得滑稽。
萱萱瞧了安王一眼,安王面無表情的盯著榻幾上的茶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瞧這兩人,一個老頭子裝扮,一個老婆子裝扮,倒還真是一名副其實的一對老夫老妻。萱萱很識趣的沒有聽從老婆婆的建議,她在靠門簾邊的角落泰然自若的跪坐而下。
眼前這兩人一個比一個淡定,也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較量還是說兩人很久前就認識!不過能坐在安王對面的人,想必也不會是個普通的人物了。
她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呵,被人家團團轉的戲弄了一圈。
“你這丫頭,咋地不懂我的好心呢!”老婆婆朝萱萱翻了個白眼說道。
他這話的口氣像個十五歲的毛頭小男孩在和人賭氣。
安王大概是不耐煩他這般裝下去了,“大宛未來攝政王,熙和小王!”話音落地,還瞟了眼萱萱的反應。
萱萱的確是被震的沒反應過來,這個易容的老婆婆,他竟然是大宛所遞的奏摺裡寫的攝政王?這就是睿太子的死敵熙和小王?她好半天才恢復過氣力,擡眼瞅著這位熙和小王,可惜是易容,再怎麼瞧也瞧不出本來面目,倒是這一瞧卻讓她發現,兩個男人似乎都在盯著她。
“那天晚上的人果然是你呢,安王爺!”慵懶的聲音,彷彿意料之中。
熙和小王即便和安王對上,也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和態度。見了這副模樣,實在是無法將他和大宛國的未來主人聯繫上,大宛國沒人了嗎?找這個一個看似紈絝子弟德行的王爺出來當家作主?
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所謂“笑裡藏刀”,越是笑容滿面的人越是心狠手辣,那文禎皇帝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萱萱再次望向這個熙和小王的時候,心裡立刻罩滿了大大的防備和敵意,可不能讓他成爲下一個文禎皇帝。
兩個人各自呼出對方的身份,第一回合看似是平局。
說了這麼兩句話,兩個人又保持了沉默,一個沒有趕人,一個也沒有走人,萱萱有點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兩人看似是要合夥呢!文禎皇帝支持的是他妹夫睿太子,安王要報仇要奪位,而熙和小王則是要搶睿太子的位,兩個人可不正是一拍即合嗎!
那麼現在這架勢,是要談判嗎?萱萱低下頭,本來是想聽聽兩人的談判內容,結果走了一路都沒有聽到。
前面傳來的絲竹聲,還有少女如銀鈴般的笑聲打破了馬車裡的沉悶壓抑,就連馬車的速度也是慢了下來。
“聽說啓國一年一度的三月三桃花會聚集了各地的佳人才子,可惜可惜,今日竟是要白白錯過了!”熙和小王幽幽嘆息著,“也不知多少美人就此失去了認識本王的機會!”
一副老太婆的模樣用男聲就罷了,還作出這般幽怨的神情來,真是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沒人迴應他,萱萱是啞巴,安王也沒他那麼無聊。
“可惜,可惜本王的二八年華,就這般的虛度而過了,若是讓那些美人們知道本王從她們身邊一閃而過,也不知她們會傷心到何種模樣!唉,美人淚,最是惹人憐呀!”沒人迴應他就不代表他會識趣的閉嘴。
瞧著安王雖然面無表情,臉色卻是因爲熙和小王越來越不堪的話越來越黑,萱萱突然覺得,熙和小王在馬車裡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安王一時半會兒不會拿她開刀,瞧著安王這般內傷的模樣,再聯想到他平時那般得瑟罵人的樣子,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馬車慢慢行了一會過了這桃花盛會的地方這才加快,又走了大概盞茶功夫,馬車終於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