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只是好奇,卑職,卑職絕不會對陛下有半分的……”莫子聰急急的跟上魅的腳步想著解釋,腳下一個趔趄,被一隻斷腿絆倒。再起身時魅的身影已經(jīng)遠(yuǎn)去。
這是一場持久戰(zhàn),二十天的時間,大宛軍隊日夜不停的攻城,已經(jīng)有幾個城牆被推塌又重新用屍體堆高。連鈺早在大戰(zhàn)開始的第二天就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像當(dāng)初他莫名其妙的來到橫城城前一般,現(xiàn)在他奇蹟般的消失。
當(dāng)然這個時候魅也管不了他,他自己能獨立的離開最好不過,那些藥人沒有再騷擾到橫城裡來,可是光大宛軍隊日夜不停,一波一波的攻打就已經(jīng)讓整個橫城像是搖搖欲倒的大廈。
隨她駐守橫城的這一批隊伍本就是雜七雜八的混搭,自願軍有,地方軍有,大家族們貢獻(xiàn)的支援小隊也有。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訓(xùn)練,只是憑著一腔的熱血來到橫城。她說要保住橫城,他們響應(yīng)她的號召,可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橫城也許會在下一刻就會被大宛的軍隊踏過。
“陛下,我們護(hù)送您離開橫城!請陛下莫再猶豫!”
“陛下,橫城只是一個小城,橫城後面還有梁州,還有整個東疆,丟一個橫城並不算什麼,我們怕的是把陛下您丟掉!”
外面跪著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這些日子裡,她當(dāng)他們一同吃一同喝,他們中很多人都是污血滿身,分不清相貌。他們的聲音把她從思緒里拉出,她擡眼望著外面這些人,她若走,誰都攔不住,可是,她走了,這些人就全部會死。不僅是這些人,還有整個東疆。打比方來說,東疆若是一個葫蘆的話,橫城就是東疆的葫蘆嘴,橫城若破,這些大宛軍隊就會向海水一樣可以涌向東疆的四處。
小個子也在外面這些人裡,他跪在最前面,依次還有莫子聰,還有張遠(yuǎn),還有,還有很多她叫不起名字的,但是一直在她身邊挺她的這些人。
很多人,其實可以不死,她若是早點下令撕破大宛軍隊的一個口子離開橫城往梁州撤退,或許就可以讓很多人活著,讓很多的家庭不至於家破人亡,可是她沒有,她一直守在這裡,她一直想,或許小黑就會在下一刻出現(xiàn)在城牆下,或者,或者或者……
城裡沒有了糧食,梁州那邊也沒有派人來支援!
沒有什麼或者了!
宗睿皇帝不再派兵攻城,他派出了藥人,這些藥人不是來攻擊魅,他們是專門來打殺城裡除了魅的活人。只要遇到魅,立馬就會不顧一切逃竄。
殺一個藥人不知要毀掉魅多少的靈力,這樣羣追不捨的殺了三個藥人,本就靈源虛弱的魅更是嗜睡!靈源虛弱不能及時補充,到最後會沉睡著吸收周圍的靈氣,吸收夠了纔會清醒,就像她上次睡了五天般。
可是上次有連鈺,上次還有堅不可摧的橫城。
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怎麼能睡。她不敢閉眼不敢坐下或躺下,她真的怕自己毫無知覺的睡去。
她還沒有見到小黑,她也沒有見到寶寶!還有在下,在下還等著她帶小黑回去!
身邊的人一個個在減少,宗睿皇帝像是暴怒的狼又開始猛烈的攻城。
寫寫停停,魅終於將一封信完全寫好,裝了一個信封又一個,完全封好的時候,才擡頭叫道,“莫子聰!”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莫子聰立馬聞聲進(jìn)去。
“你和張遠(yuǎn)速速領(lǐng)一隊騎兵,把謀士們還有你父親護(hù)在中間。突出重圍後不要去梁州,繞道去大啓。這封信……”魅將信遞給莫子聰,一時卻又不知該讓莫子聰交給誰。莫子聰?shù)囊暰€剛觸到信封上,魅卻像遇到了蛇般立馬將信封收了回來。
“算了!”她說,“你們突圍之後,去大啓!”
“陛下!“莫子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頭磕到底,“卑職是陛下的侍衛(wèi),陛下不走,卑職也不會走的!”
“你父親遲遲不肯離開,就是在等著你!你去吧,朕不會死,更不會死在這裡。”
“陛下,卑職只會跟在陛下的身邊!”
莫子聰沒有走,不僅是莫子聰,莫干與那些謀士都沒有走,莫幹是放心不下他的寶貝兒子,而其他人,則是放不下他們敬仰的曜帝,連曜帝都可以堅守橫城,爲(wèi)什麼他們要棄家逃跑,死,或許是件是害怕的事情,可是一個男人沒有信仰以及尊嚴(yán)的活著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情勢已經(jīng)到不可逆轉(zhuǎn)的地步,魅將這些人集中在一起,大家以爲(wèi)她要發(fā)表一番憎恨激昂的演說,結(jié)果她卻站在高臺上。
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目,滿城都是血雨腥風(fēng)的味道,橫城的廣場上滿滿的全是人,太陽一點一點的向後移,大家心裡都知道,當(dāng)陽光不再刺眼的時候,大宛的軍隊會再次撲攻而來。
他們都累了,不僅累,還餓。劫後餘生的他們,身上多多少少全部都掛了彩,衣服已經(jīng)沒有了本來的面目,血與污泥粘在衣服上,粘在身上,他們的雙眼有些呆滯,他們不知道下一場戰(zhàn)爭還能不能活下來,他們只是機械的想,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大宛的軍隊踏過橫城,橫城往過,有他們的妻兒,有他們的家族,還有他們的國家,雖然來橫城原因不一樣,但是目的都一樣,他們其實都沒有想過死,他們一開始都想著榮歸故里,錦衣還鄉(xiāng)!可是不知不覺,就走成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