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溫順跪在地上的睿太子撥開阻擋在他面前的衆人,幾步上前來到躺在榻上的大宛皇帝面前一臉急切道,“父皇,父皇你這是怎麼了,父皇?”
“太子還是帶著太子妃先退下吧,陛下是氣火攻心,太子這樣只會火上添油!”一旁頭髮斑白的老公公抖了抖自己胳臂彎的拂塵涼涼開口說道,剛剛也是他,讓人去喊太醫,又轉首向下首的幾個太監說道,“還不快去通知小王!”幾個太監唱喏退下。
睿太子擡頭,瞥了眼老公公,朝著自己的那些隨從大聲說道,“神算子的唯一愛徒不是在車隊嗎,快去宮門外將他請進來!”轉身又指著兩個太監說道,“你們兩個,也跟著去,務必儘快將神算子唯一的傳人請過來!”
睿太子在長白山養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的車隊裡有神算子徒弟的事情大家也不會懷疑,所以對他的話除了老公公臉色青白莫名之外沒有人反對質疑。
吩咐完這些,睿太子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搭在大宛皇帝的身上,他臉上的擔憂真真切切感染著周圍的人,讓人都因爲他的神情而感動。
“太子,陛下的寢具都是專門薰香過的,您這衣袍還是收回吧!”老公公說著這話,已經有宮女將那剛剛搭在大宛皇帝身上的披風收起重新爲睿太子披在身上,而另一個宮女則拿來錦黃被子輕輕搭在大宛皇帝的身上。
“太子遠途勞累,還是先回去吧,等陛下清醒,奴才會派人通知太子。”老公公盯著睿太子再次說道。
“父皇與病魔作鬥爭,孤怎麼能夠轉身離去,多謝公公體諒孤,公公爲了孤好,孤知道,孤也感覺不盡,然孤會守在父皇身邊直到父皇身體大好,公公不用再勸孤,身爲人子,侍奉榻前,這是孤該做的事情。”睿太子說的至情至真,他這一身練就的又是一副溫溫如玉的氣質氣場,他的話雖然煽情,卻沒人覺得虛僞。
很奇怪,在場的個個在這官場爬摸打滾,一個個都已經不是單單的油頭粉面,可是聽了睿太子的話,雖然心底知道睿太子這話的目的並不是要真正的侍疾,可卻一時被睿太子這種溫情迷惑感動。
“太子還是先行回去吧,太子不累,太子妃也累了,何況尊貴的太子妃也不耐煩呆在這裡,太子既然是啓國的駙馬,就也該體諒體諒司容公主舟車勞頓。”那位矮小的大臣在此時又出口說道。
這話驚醒了衆人,睿太子是啓國的駙馬,他就算是再至孝至誠,他就算爲了大宛才成爲啓國的質子,可他現在是啓國的駙馬,在這之前他還被啓國無數的貴人們當做牛郎褻玩,他已經是啓國的人了,他沒有資格當大宛的太子,更沒有資格成爲大宛下一任的國君。但是礙於啓國的勢大,他們不能在明面上拒絕睿太子,他們甚至都不能廢掉這個太子。
“孤先是大宛的太子,才又是啓國的駙馬,孤不敢忘自己的第一身份。”
睿太子這話說的凜冽果斷,也算是在打擊回覆矮小大臣的話語。
於是又有大臣站出來說道,“太子的馬車還在宮門外,不知內情的人看到那狀況還以爲宮內發生了什麼大事呢,太子還是先行回去將車馬安頓好吧!”
睿太子低頭沉吟,終於不再堅持要留下。
司容公主卻是在這時發話,“回去?回哪裡去?宮外那一大堆馬車是因爲沒有地方居住安頓,閣下這話,是要太子和本宮打道回啓國嗎?”
這一說,場面氛圍立馬就又僵凍了。
這事除了大宛陛下和那位熙和小王,沒人能解決。人臣們面面相覷,俱又沉默。
萱萱望著這一切順其自然卻又太過順利自然的場面,直覺這應該是睿太子安排的一切,可又覺得,睿太子哪裡有這麼神通廣大,連大宛陛下會氣怒暈倒都會算到。
“御醫到!”
“熙和小王到!”
御醫拿著藥箱從萱萱面前聽到後面一句,萱萱忙下意識的將頭垂低,這種時刻,也不是和熙和小王面對面給睿太子招惹禍事的時候。
“父皇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發病?”熙和小王腳步帶風走過萱萱身旁,問著塌旁邊的老公公。
“回稟小王,陛下是被太子妃的話語氣怒病發。”
“噢!”熙和小王瞟了眼公公,這纔像是剛看到睿太子在那裡站著般親熱而驚喜的說道,“皇兄怎麼會在這裡,這些日子舟車勞頓,還不曾休息嗎,也怪不得皇嫂氣大了,這裡有我守著就行,皇兄帶嫂子先回去安頓吧,一會父皇醒來,我向父皇解釋。”
“去哪裡安頓,你父皇說是給本宮與你皇兄建了行宮,可那些帶路的卻將本宮帶到了難民營,除了那朽木牌子上刻著太子府三字,其他地方都看不出是太子改住的地方。”司容公主接了熙和小王的話,大概想到這些日子受的冷眼的待遇,說著說著眼圈通紅,幾步上前來到熙和小王身前,衣袖抹著眼淚,又說道,“小王來了可好,小王要爲你皇兄做主啊,父皇生病,這種事只能給他添堵,下面站著的這些人又只會虛以爲蛇,如今皇嫂,也只能求你了,若大宛真沒人蓋房子,皇嫂願意讓我皇哥派人過來……”這話說到最後,司容公主已經嚶嚶哭泣著淚流滿面。
當然,誰也不敢把她看做一個受盡委屈的婦人,而忽略她話裡的威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