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的手臂已經腫的又黑又大,不僅是手臂,臉與身體浮腫的只是一瞬間,就已經和豬頭可媲美。
“小黑,你怎麼了?”魅抱著小黑,馬背上有些顛簸,她乾脆棄了馬兒,扯下身上礙事的冷硬戰袍,抱著小黑快速向前,手也搭上小黑的後背,靈源向小黑輸去。
小黑沒有反應,她能感覺到懷中的小黑體溫慢慢流逝。撫在小黑背上的手開始顫抖,渾身都開始顫抖,“小黑,小黑!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她叫著,喃喃叫著,身形不知不覺停下來。所處的地方是個小山坳,在這戰火紛亂的世間,山坳裡竟然是盛開著大片大片的紅色罌粟。美的令人以爲突然間到了天堂。
曜帝沒有回答,他望著魅,他的眼睛本來是幽黑明亮的,可此時卻像是要散開,他的眼裡是不解,是複雜卻不掩飾的恨與痛,“你爲什麼這樣,這樣?”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盯著魅,那眼神就像在泣訴。
她穿的盔甲上有毒!
她竟然要殺他!
她竟然要殺他呀!
她是在恨他嗎,她是恨他把她丟在橫城裡,恨他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就算恨,爲什麼要殺!
離別的時候還是甜言蜜語,離別的時候她還像小貓一樣的乖柔!
他已經對他這麼好,他包容了她那麼多。
明明她是他的殺父仇人,明明她是他的弒師仇人,她害的他顛沛流離,他一次次的救她,他一次次的包容她。
若恨,也該由他來恨!
若殺,也該由他來殺!
她爲什麼要害他,她爲什麼要殺他!
就算他沒有及時趕到橫城,就算他沒有及時找到她!
可她與他,遠遠沒有到殺的這個地步!
是不是,她以前爲他做的那一切都是委曲求全,只爲等今天這一日?只爲等這一刻?
身上沒有痛,痛的在心上,他覺得他下一刻就會斷氣,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瞪著她,他瞪著她,如果他可以再擡起手指,如果還有力氣,他一定會在死之前將她也掐死。
“不,不是,不是!”魅哭叫著,靈力輸在小黑的體內沒有任何反應,小黑的眼神在渙散。
腦海裡突然一個激靈,一個聲音響起:只有你的手穿過他的心臟,才能解除你們的詛咒,他會重新變成血海里仙魔同體的怪物,他的法力甚至比以前都厲害,可是這樣的話,他就再也不會想起你,你在他的記憶就如血海里的一灘血!他的元神已經無法再供他投胎轉世,這一世他若還是如那幾世般在心上刻著你死掉,他就從此元神泯滅不復存在。
小黑,小黑若是死了,小黑若是這樣死了,不,不!
她放在小黑後背的手緩緩移在小黑胸前,“小黑,小黑!”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她不知道怎麼說,她並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用手穿過小黑的胸膛,她真的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小黑一定恨死她了,小黑一定恨死了她!
她無法對上小黑的眼睛,淚水在眼裡像霧一樣,“對不起,對不起!”
她沒有時間解釋,小黑也沒時間聽她的解釋。
她的手快速的穿過他的胸口,她的手抓住他的心。
緩緩的拿出,緩緩的拿出
小黑的眼睛沒有閉住
小黑的眼鏡直直的瞪著她
小黑的眼裡是猙獰,是恨
她望著小黑,她望著小黑的眼睛
她的臉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沒有淚
只有像霧一樣的水汽在眼底
小黑!
紅色的心在她手裡,紅色的血順著她的手心流下,那種熱熱的感覺,似乎將她整個身體快要融化。
啊……
她尖叫,像野獸一樣的咆哮響徹雲端。
“是陛下的馬兒,陛下在這裡!”
“快過來,陛下在這裡!”
“曜帝在這裡,他攻陷我們大宛土地,他殺害了我們的家人朋友,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有聲音在遠處響著,兵器的碰觸聲、慘嚎聲、撕打聲……
她什麼都聽不到,心在手裡,人在眼底!
她似乎成了石雕,就望著他,望著他的眼睛,一動不動!
他紅色的血流啊流,將她跪坐在地上的膝蓋都快要淹沒!
紅色很刺眼,刺的她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成了紅色,都無法分辨出東南西北!
紅色的世界裡,她能看到的,只有他,他的那雙眼!
他恨她!
恨她!
他該有多恨她,他那麼愛她,他把她當做他世界裡的唯一,當做他的另一半身體??墒撬齾s讓他恨她。他心裡一定很痛,他一定很難受!
可是怎麼辦?
她無法補償,她無法補償他!
有一把劍刺在她身上!“妖女,是你殺了陛下,拿命來!”
絲絲的涼意從身體裡蔓延出來,她沒有動,眼都沒有眨,她盯著他,依舊盯著他。
“陛下!陛下!”
有好多手抓向小黑的身體!
不,誰也不許動他,誰也不許!
她突然動了,快速的將小黑抱在自己的懷中,她的視線終於從小黑的身上移開,她的眼睛血紅血紅的沒有任何生氣,她望著眼前的一大片一大片穿著盔甲相互廝殺的士兵們。
是這些人,害死了她的小黑,是這些人,讓她與小黑就這樣匆匆的,由愛變成了恨。是這些人,讓小黑死不瞑目。
爲什麼,每個人都要拆散她和小黑,爲什麼每個人都看他們不順眼,明明他們相互只依偎著彼此,他們沒有打擾到任何人!
她尖利的長嘯,晴空萬里的天因爲她的尖嘯突然就風起雲涌,她抱著他,嘶吼著,靈力在匯聚,在擴散。
飛沙走石,所有的人像是氣球一樣的爆裂,成血的暴雨嘩啦啦的落在地上,血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