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嫣紅見宋玉兒問道自己,急忙上前一步,將自己肩膀那勝似白雪的皮膚露出傷口那部分給她看。
宋玉兒目光順著看了過去,發覺那裡是真的被抓傷了。眸色不由一緊,責備的瞪了糰子一眼。
糰子自知惹了錯,越發乖巧起來,貼著宋玉兒的裙襬不停的蹭著,間或還討好的喵嗚兩聲。
宋玉兒這才爲了難,不知道如何做纔好。
嫣紅並不知曉糰子來歷,此時見宋玉兒猶豫,心裡十分不快。覺得自己這響噹噹的花魁,入了他們端王府,還真的比不上一隻貓兒來的重要?但現下證據確鑿,她必須要給自己一個說法。這麼想著,嫣紅慢慢冷靜下來,道:“我只不過是路過這裡,就看見這隻瘋貓飛快的跑了過來,就撓傷了我這肩膀。女兒家家,傷了身體,這倒如何是好。”
錦茵聞言也爲難起來,這情形是要懲罰糰子啊。冬梅瞧瞧自家主子,見她面色鬱郁,也不敢貿然開口,只能在心裡暗暗責怪糰子今日裡怎麼這般不懂得規矩,這不是陷王妃不仁不義,說的大了,還是縱寵行兇呢。哎,真是越想越可怕。
宋玉兒無法,只得開口問道:“那姐姐想要如何解決?”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是退了一萬步了。
嫣紅面上閃過一絲喜色,知道宋玉兒這是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考慮了。但面上還是把功夫做的十足,道:“王妃莫要折煞奴了,還是叫奴嫣紅吧。嫣紅也無甚要求,想這畜生不通人性,不長眼也屬正常。奴不會因此對王妃心生怨念的,這您可以放心。”
宋玉兒聽到嫣紅說糰子僅是一個畜生不通人性面色有些不豫,但還是按捺下來,問道:“如此,嫣紅你是要如何做呢?”
嫣紅眼珠一轉,也忘了自己那還在流著血的玉臂,笑著道:“奴只是想尋一個可以安心養病的地方,那南院,實在是有些……”說完好似有些歉意,欲言還休的感覺。
冬梅在一旁表情忿忿:糰子是貪吃了一點,但是十分通人性,與王妃格外親近來著。她這話的意思,豈不是連帶著罵了自家王妃?還有她現在這副神情,擺明就是想要離開那難院,好遂了她的意,早早的伺候端王殿下!
真是太過分了,冬梅越想越生氣,不禁站在宋玉兒身後對嫣紅同仇敵愾,作橫眉冷對狀。
嫣紅本在做慼慼然,無限讓人憐愛看向宋玉兒,誰知道卻看到宋玉兒身後那名婢女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那婢女的眼睛本來就十分大了,這樣看著有種目眥欲裂的感覺,嚇得嫣紅微微顫抖一下,腳下不穩,險些摔了下去。
冬梅見狀十分得意:哼,想欺負我們家王妃,先過了我這關!
宋玉兒見嫣紅失態,看著自己身後的目光裡有些驚恐,不由十分奇怪的轉過身來看自己身後。不看還好,一看連宋玉兒也嚇了一跳:這……這……冬梅的表情也太過猙獰了吧。
宋玉兒輕咳一聲,將冬梅拉到一旁,語重心長道:“冬梅,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才扮這種形象。只是現在你都看著王妃我了,就不要再瞪大眼睛了,好了,脖子也縮回去吧,這樣看著也忒嚇人了點。”
冬梅朝著宋玉兒眨眨眼,宋玉兒也朝著冬梅眨眨眼,不知何意。
爾後冬梅才苦著一張臉道:“王妃您不知道,不行了……不行了,奴婢太過用力,扭著了脖子,嗚嗚嗚,這可怎麼辦啊。”
宋玉兒真的要忍不住扶額了,只好招過在一旁站著不吭聲的錦茵,央錦茵帶著冬梅去醫館看大夫去,只是這如何避著衆人去醫館,就是冬梅的事情了。若是後來丫鬟們有人嘲笑冬梅,也與自己無關,咳咳……
嫣紅見那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要大,這形容十分恐怖的婢女被另一個稍顯沉靜的婢女帶走,心中不解,但眼前總算清淨一片,不由的舒了一口氣。
見剩下
嫣紅她們兩人,宋玉兒開口道:“若照著嫣紅的意思,只是爲了養自己的傷,根本就沒有其它的念想。不知我這樣理解可對,嫣紅姑娘?”
嫣紅將這話在腦子裡過了幾遍,見沒有破綻,這纔開口回答道:“王妃所言極是,奴正是這個意思。”
宋玉兒此時卻是笑了。這笑容看在嫣紅眼裡有些觸目驚心:難不成是別無法子倒叫她有些癲狂了?
嫣紅心裡這麼想著,面上卻還是一片慼慼然,略有些謹慎的看著宋玉兒。
宋玉兒笑了幾聲,忽而開口道:“如此,那就有勞嫣紅姑娘了。”
嫣紅有些戒備,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玉兒不解釋只道:“嫣紅姑娘跟著我來。”說完轉身就欲離開。糰子見她離開十分不捨的喵嗚一聲,爾後將一張胖臉貼在宋玉兒那繡著蓮花緞面的繡鞋上去。宋玉兒微微一笑,俯身下去,摸摸糰子胖胖的腦袋,口中安撫道:“糰子乖,過會我回來給你帶魚吃。”
糰子好像是聽懂了,也不再黏著宋玉兒,但還是有些不捨的看著它。那一雙晶瑩的瞳仁裡滿滿都是依戀。
一旁的嫣紅卻有些訕訕,雖說是她先招惹了糰子,但這貓傷了自己,王妃還當著自己的面對之關懷備至,實在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也罷,由著這件事情,自己想必馬上就要有機會,就要得寵了。宋玉兒縱是美貌,卻沒有自己懂得男人心思,到時候,哼哼,自是讓她見識下自己的手段。至於雲初與芙兒,自己與她們又不是親姐妹,也不用因著先飛黃騰達而心生內疚,大不了到時候讓端王賜她們一個去處,反正雲初那人……
好似是想到了什麼美好場景,嫣紅突兀的笑了起來,甚至有些和煦的朝著糰子笑了一下,只可惜糰子不領情,十分不給面子的轉過身去,扭著肥肥的屁股離開了。
嫣紅也不與之計較,心下想的是:現在再讓這貓兒得意幾天,它馬上就要落到自己手裡了。
宋玉兒只當不察嫣紅那一點自以爲隱藏的很深的小心思,徑自在前面領路。
嫣紅在後面跟著,只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兒,這……這不是宋玉兒他們居住的院子嗎?難不成這王妃當真這麼天真這麼好哄?嫣紅帶著狐疑的目光看著宋玉兒的背影。怎麼也想不明白,嫣紅索性不再去想。到了地方自然就知道了,而且宋玉兒現在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會對自己禮讓三分,自己有什麼好怕。
這麼想著,嫣紅一顆有些惴惴不安的心臟稍微平靜了下來。
待走到地方,宋玉兒讓嫣紅站在原地等自己,她自己一人進了一家屋子內。嫣紅在外面瞧著,好像是賬房之類的地方。
嫣紅眼睛正在四處打探之時,宋玉兒帶著趙信走了出來,趙信一臉莫名,只是看到嫣紅的時候眉心不禁一跳。
嫣紅見識趙信,知道自己這才真的是機會來了,心下一喜,便俯身朝著趙信端了一福,道:“趙總管吉祥。”
趙信心下有些狐疑,剛纔怎不見她對自己如此有禮?念著王妃站在一旁,趙信也不去思考那問題,開口問道:“不知王妃找了奴才來作甚?”
宋玉兒笑了一下,指著嫣紅道:“這是嫣紅姑娘。”
嫣紅心裡有些急躁,直想叫宋玉兒趕緊說了吧,還做這些虛禮爲甚?只是面上不好發作,嫣紅只得維持著端莊的姿態。
宋玉兒見嫣紅有些按捺不住,這才又道:“想來兩位早就認識,是我多此一舉了。事情是這樣的,今日我回到府上的時候,嫣紅姑娘告訴我糰子傷了她,這傷在肩臂之上,趙總管也是不方便看的。我與嫣紅姑娘商議一番,她決定不追究糰子,只是爲了養傷便可。是這樣的對嗎,嫣紅姑娘?”
嫣紅不知爲何宋玉兒又說了一遍這些,因著與事實也相差無幾,嫣紅點點頭道:“正是如王妃所說
。”
宋玉兒又笑了一下,櫻脣輕啓,說不出的優美,道:“話說的清楚最好,省的出了什麼問題就要說我欺壓人了,正巧趙總管在,就做個見證人吧。”
趙信不解,但還是十分冷靜開口回答:“是,奴才記下了。”
嫣紅心裡的疑問越來越深,她怎麼覺得宋玉兒是在算計自己。
宋玉兒也不去看他們兩人神情,十分坦然道:“那就這樣罷,趙信,你去王府馬廄裡套匹馬,親自駕著馬車帶著嫣紅姑娘去城中尋了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仔仔細細的爲嫣紅姑娘好好看上一番,千萬不要出了任何差錯。饒是這病不輕的話,還要在外面租間宅院,好好給嫣紅姑娘養病呢。”
嫣紅面色微變,往後退了一步,原是在這裡等著自己呢……自己絕不能出去,她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找間宅院將自己囚禁起來,好遂了她的意,讓自己無法去她爭寵,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心有不甘,嫣紅一咬牙,開口道:“王妃,奴不是這麼個意思,奴只想留在王府裡,奴……”不知道說什麼好,嫣紅只好住了口。
宋玉兒揚揚眉毛,話說她這揚眉還是跟著祁乾元學的,每次見自家夫君這般揚起眉毛便是要算計人了。宋玉兒覺得十分有趣,不禁學了來。
清清嗓子,宋玉兒假裝十分疑惑道:“那嫣紅姑娘這意思,莫不是讓宮中派太醫來?這可使不得,若是傳出去,會有人蔘我們王爺一本說他沉溺紅塵,不知禮法的。”
話說的十分圓滿,倒叫人無從反駁。嫣紅有些頹然,只怪自己小看了這女子,才吃的這麼大的虧。只得尋了機會再次回來,不然太子那裡沒法交代。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嫣紅只得道:“那就讓奴先去收拾了東西吧。”
宋玉兒面上掛著驚訝,好似十分不解的問道:“爲何要收拾行李,嫣紅姑娘您這只是去看病,過不了幾日便會回來的。但若是你執意要收拾,我也不會阻攔你。只是你這肩膀,被糰子傷了,再站在這裡吹了這麼久的風,若是好不了,再結了痂潰了膿,那可就不好了,還是早些去看病吧。”
趙信在一旁聽著,不禁佩服起自家王妃來。自家王妃這三寸不爛之舌倒比的那先賢也不差幾分,教對方毫無還擊之力。若不是嫣紅在場,怕是趙信都要拍手鼓掌了。
嫣紅聽了宋玉兒的話,也有些猶豫起來,自己的身體纔是自是的本錢,若是就這麼毀了,真是得不償失。
見嫣紅猶豫,宋玉兒開口道:“若是如此,姑娘就先早早去醫館看病去罷。屋子裡還有姑娘的另兩位姐妹,定然會守護好姑娘的東西的。難不成嫣紅姑娘,您現在想要回去與兩位姐妹先道個別嗎?”
這話倒是提醒了嫣紅。對,此時不可回去,若是讓雲初知道自己擅自行動,怕是會想方設法告訴給太子,那自己的性命就堪虞了。
腦中天人交戰一番,終是宋玉兒的說法取了勝。嫣紅面上端著笑,朝宋玉兒行了一禮,道:“還是王妃考慮的周全,如此就麻煩趙總管了。”
趙信見嫣紅這麼快就妥協,不由更加佩服起自家王妃。急忙叫了幾名小廝去馬廄套馬,帶著這嫣紅姑娘出府問醫去。
見趙信準備離開,宋玉兒在他身後好心提醒道:“趙總管,一路上可千萬護好了嫣紅姑娘。畢竟傷在肩臂之上,縱然毓國國風開放,若是被他人瞧了去,也是一番瘋言浪語。”
趙信心領神會,聽完便跟著小廝去了馬廄,嫣紅朝著宋玉兒行了一禮,爾後跟著趙信一同朝著馬廄去了。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嫣紅深深覺得是你明知道有一個是在算計你,可是你偏偏要對她笑著。笑著還不夠,還要做出感恩戴德的樣子。只是風水輪流轉,現在的她,只有坦然接受這件事情,等待著機會,好讓自己脫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