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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理寺卿看宋玉兒,沈若水覺得十分奇怪,因爲她雖然也跟著自己的爹參加了宮中的宴席,但是她那時害羞的很,根本就沒有膽量去盯著席上的人去看,更何況是一箇中年男子。但是末了,沈若水想了一下,覺得既然是朝中的官員,就一定會認識宋玉兒,那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隨著大理寺卿扒開人羣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是這小姐的丫鬟,哭成了淚人。
宋玉兒覺得這丫鬟應當一是擔憂自己的處境,二是真的爲了自家小姐的悲慘命運覺得傷心。宋玉兒看到這位丫鬟哭著走出來之後,這才相信了那位小姐是真的死了。
心內涌上了一陣悲切,宋玉兒不知自己要說些什麼。明明昨日裡這小姐還跪在佛前哭泣,雖然臉色看起來有些差,但畢竟是一條鮮活的人命。但是今日,這小姐便死了。這麼大的一個反差,叫宋玉兒心內十分的不舒服起來。
末了,宋玉兒走到大理寺卿面前,並不是爲了與他相認,而是小聲說道:“我可以去看看她嗎?”
這個她,自然便是說的那死去的小姐。
大理寺卿皺著眉頭,顯然沒有料到宋玉兒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請求。猶豫了一下,看著這女子臉上的請求,雖然大理寺卿知道這於理不合,但是下意識的,他對著這個曾經爲了自己丫鬟哭泣的女子心軟了。大理寺卿點了點頭,在宋玉兒欣喜的臉色裡,大理寺卿道:“小心一些,快點出來。”
宋玉兒點點頭,也不理身後的冬梅與沈若水,朝著屋內走了進去。
沈若水與冬梅雖然是十分驚訝宋玉兒的這一番行爲,但是她們對那女子也存著一絲好感。所以見到宋玉兒跑進去,她們也提著裙襬,不顧形象的快速的跑了過去。
有兩名守門的護衛見到來了三名女子,當即便將長刀擋在門口,阻止她們進去。
不過見到大理寺卿揮揮手,這兩名護衛十分聽話的將刀收了起來,讓著三名女子進去了。
圍觀的人只當這是那女子的閨中好友,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宋玉兒也知道這是案發現場,不便多走動。她們小心的走到那女子的面前,只見這女子面朝上倒在了地上。胸口插著一枚匕首,鮮血溼潤了這女子的胸前衣襟,像是開出了一朵花一般。而這女子身下,自她胸口流出的鮮血將這女子的衣衫黏到了地上。
這女子死的十分簡單,只有胸口掛著一枚匕首。但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女子臉上竟還帶著十分滿足的笑容。
宋玉兒嘆了一口氣,想著這女子是不是在臨死前看到了自己願望實現,這纔會露出這麼甜蜜的笑容。
那本來蒼白的臉色現在依舊蒼白,只不過這女子眸子裡眼睛裡都是甜蜜,完全看不出任何疼痛的表情。
知道大
理寺卿願意讓自己進來已經很難得了,所以宋玉兒也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只對著一旁的仵作道:“拜託大人在檢查完了之後,將這女子的眼兒給合住吧。”
縱算笑的多甜蜜,總不能讓一個人死不瞑目。
那仵作是跟在大理寺卿身旁慣了的仵作,自然在上次破嫣紅案子之時見到過宋玉兒。所以這仵作急忙點了點頭,表示宋玉兒的話自己聽到了心裡。
只不過還沒等宋玉兒緩過勁兒來,有一名護衛抓著一個男子走了過來。說抓並不爲過,雖然那男子看起來身量也十分修長,但是看起來卻極爲瘦弱,不是那護衛的對手。所以才被拿護衛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給抓了起來……不過,冬梅瞅著這護衛,怎麼看起來恁般眼熟咧?
這護衛正是上次監禁冬梅的那護衛,別名杜三。在上次那件事情之後,他本來以爲自己不會得到大人的重用了。但是大人卻說若不是他,那女子就逃了,這纔將他又升了一級。就像今早上,有人報案,他們快馬加鞭便來了,大人還帶著他,讓他十分欣喜。就像方纔他只是開了個小差出去撒尿,竟然就看到一個男的在那裡鬼鬼祟祟的。那個時候他就在想,上次自己去抓那女子,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名犯人。現在在這裡又恰巧碰到一個形跡可疑的男子,說不定也是嫌疑人!杜三心內一喜,腰帶趕緊拴好,上前便抓住了這男子。
杜三在這男子面上掃了一圈,長相是挺斯文,但是明顯沒有自己俊俏嘛。杜三感覺十分良好的在自己下巴上摸了一把,覺得這樣瘦弱的男子沒人愛嘛。還是自己這樣俊俏的好一點嘛。杜三聳了聳自己的雞肉,爾後捉住這男子的衣領後頸,就朝著自己大人那裡去了。
可憐這男子,明明也是七尺男子,卻看起來這麼憋屈。但奈何他怎麼折騰,就是掙脫不了這杜三的手臂。
杜三嘿嘿一笑,咱什麼都沒有,就是力氣大的很。想逃,可沒有那麼容易,咱要繼續往上升啦。
此刻杜三就站在自己大人旁邊,等著大人誇獎自己。
只不過那小姐的丫鬟見到杜三捉住的男子,抹掉眼角的淚水,語氣還有些抽噎,有些疑惑道:“楊……楊公子?”
是認識的人?杜三先是愣了一下,爾後在心內竊喜了一番。這要是認識的就好了,說明這男子就是兇手。
大理寺卿聽見那丫鬟這般喚這男子,心內有些奇怪,便讓那丫鬟上前,將這些原委給講了個清楚。
原來這小姐是城西一間絲綢鋪子陳老闆的女兒,本來也是家中十分富有。但是幾個月前的那場水災,叫他們家從外面商船運回來的上好布匹全部都給淹了個乾淨。等到將這些布匹都晾乾的時候,十分明顯這布匹已經不能賣了。這樣一大筆生意,真真的是嚇壞了絲綢鋪子陳老闆。
像是一般戲文裡寫的一樣,這男子姓蘇,是一名秀才,去年上京趕考,但是不幸落敗。而這蘇秀才與陳小姐是青梅竹馬的關係,兩人打孃胎裡就定了娃娃親。這兩人長大之後,也是將對方都認定了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宋玉兒聽到這裡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的一種關係呀。怪不得瞅著這男子神情有些不對,好似是十分傷心。誒……宋玉兒突然覺得有些奇怪起來。這蘇秀才又沒有看到陳小姐死去,這一臉悲切是什麼意思?
想不通呀,只得聽聽那丫鬟是怎麼說的了。
那丫鬟也沒有辜負宋玉兒的希望,偷偷看了一眼那蘇秀才,繼續說了下去。
本來陳老闆不是很喜歡這蘇秀才,倒也不是嫌棄他窮。畢竟這是當年他與自己的義兄兩人一同訂下的這門親事,他也不是要反悔。只是陳老闆總覺得這蘇秀才身上,帶著一股文人們特有的酸味,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本來就正等著這船布匹一到,賣出好價錢,就舉行陳小姐與那蘇秀才的婚禮。但是好巧不巧,偏偏趕上了天災人禍,這下,他們不止是無法舉行婚禮了,馬上都要破產,被人趕出陳府了。
但是,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公子,還是家中十分有錢的公子哥兒。道他願意幫助陳老闆解決這件危機,也便是願意將自己的錢免費借給陳老闆。但是要送出一個條件,那便是將陳小姐許配給他。
陳老闆一聽,這真的是嚇壞了。他雖然是個商人,可是他也知道,這不是在賣女兒嘛。所以陳員外十分猶豫,一邊是女兒,一邊是祖傳的家業。所以自這之後,陳老闆每日裡都是唉聲嘆氣。久而久之,陳老闆的這一表現被他的女兒看到了眼裡,在陳小姐的再三追問之下,他才說出了這麼一件事情。
陳小姐初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震驚的摔倒在了地上,畢竟她對著蘇秀才早便是芳心暗許了。但是看著自己爹爲難的樣子,這陳小姐一咬牙,道:我嫁!
也是這陳小姐主動去找了那蘇秀才,狠狠心說自己不嫁給他,要嫁給那個有錢的公子哥兒。蘇秀才聞言如喪考妣,整日裡都有些頹廢起來。但是這陳小姐話雖說的這麼狠,卻真心的不是這麼想。
自陳小姐答應這一門親事之後,果真那公子哥兒將銀兩給了陳老闆,讓陳老闆的店鋪免於被拆除的危機,而且越來越好了起來。只不過,可憐的陳小姐,爲了不讓自己爹擔心,都是深夜裡才以淚洗面,這才越來越憔悴。
這次來宏兒廟上香,也是陳老闆提出來的,想叫自己女兒去散散心。陳老闆的心裡都懂自己女兒做出了什麼樣的犧牲,但是女兒不說,自己也收了人家的銀兩,叫他實在無法說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再過半個月,陳小姐就是嫁人了。而這伊人,卻永遠的沉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