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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水死了,在說完謝謝宋玉兒之後,就死了。
她的眼睛還沒有闔上,直直的看著自己懷抱裡的孩子。可是她卻不再動了,眼睛沒有眨,呼吸也停了下來。
正在這時,那丫鬟也帶著大夫走了進來。那大夫顯然被眼前這血腥的場景給嚇到了,只不過等他看到沈若水之後,搖了搖頭道:“準備後事吧,這身子的血,都流出來了一半,渾身的力氣也因爲生這個孩子用光了。應當是在看見自己孩子無恙的一剎那,才終於放心,那提著的一口氣也沒有了……哎,請節哀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大夫就背起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宋玉兒一直愣愣的看著嘴角含笑,一直沒有閉上眼睛的沈若水。
旁邊的穩婆有些看不下去了:“夫人,這孩子……現在的身子可弱的很……您還是將交給老身吧?!比羰窃僭谶@裡放著,只怕這個孩子要死了……
宋玉兒精神恍惚的點了下頭,爾後任由那穩婆抱走了孩子。
下一個瞬間,宋玉兒伸出手,將沈若水的雙眼合上,爾後苦笑了一聲。
以前她們也商議過若是生了孩子,女孩的話叫什麼名字,男孩又叫什麼名字??墒巧蛉羲畯膩矶紱]有說過,她想爲孩子起願生這麼一個名字。
願生,願生……真是個傻丫頭。都到了這個時候,爲什麼,還是那麼在乎杜尚南!願意爲他生孩子嗎?你這個傻丫頭,真傻……
宋玉兒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爲什麼,爲什麼在她身邊每個人都是這麼不幸,爲什麼沒有人幸福?
錦茵也忐忑的站在宋玉兒的身旁,因爲她看見自己的主子的臉色是那麼可怕,甚至還有一絲殺氣……
這個時候,那穩婆又回來了??粗@一屋子的狼藉,那穩婆猶豫著:“夫人,您先回避一下,讓老身將這位姑娘的肚子……縫上吧?!?
宋玉兒突然笑著看了沈若水一眼,爾後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走了出去。
錦茵心內一跳,也跟著走了出去。好在宋玉兒沒有走遠,只是站在院落裡?,F在的天色已經黑了,宋玉兒的背影看起來十分寥落。
錦茵在宋玉兒旁邊站定的時候,突然聽到宋玉兒開口問道:“錦茵,你是用劍的吧?!?
雖然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錦茵還是十分老實的回答:“是。”
宋玉兒笑了:“你的劍,是在腰間嗎?”
錦茵心內一跳,沒想到自己主子竟然知道。這平日裡女殺手爲了隱秘,要麼是用腰間的軟劍,要麼就是各種暗器了。而自己用的,正是軟劍。
在得到錦茵的回答之後,宋玉兒才繼續笑著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也沒有說是什麼地方,宋玉兒站起來,徑直離開了。
可是等到了地方的時候,錦茵開始覺得奇怪了起來。爲什麼要來到這綢緞
莊呢?難道是要爲若水姑娘做那離去的衣服嗎?
正在錦茵心內滿是疑惑的時候,宋玉兒突然開口道:“見到裡面那個穿青衣的男子沒有,把他請出來?!?
雖然不是很明白自己主子說的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錦茵還是依言走了進去。
不多時,杜尚南便滿臉疑惑的跟著錦茵走了過來。宋玉兒轉過身,朝著杜尚南笑了起來。
杜尚南看著宋玉兒的笑容,心內有些慌,因爲這麼久沒有見到沈若水。再見到沈若水的姐妹,怎麼說都是有些尷尬的。
只是這空氣裡的味道怎麼有些奇怪,帶些血腥氣。杜尚南皺著鼻頭嗅了一下,爾後發現在暗處的宋玉兒身上,怎麼還帶有一些暗色的花紋。
宋玉兒又詭異的笑了起來:“錦茵,拔出你的劍?!?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錚的一聲,錦茵便將腰間的軟劍拔了出來,真真的放在了杜尚南的脖頸之上。
杜尚南有些愣在原地,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而且自己脖頸上的那把劍,怎麼看都是真傢伙。
訕笑一聲,杜尚南這纔開口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宋玉兒又笑了:“你不知道吧,就在方纔,若水死了。就在你如釋重負的時候,若水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離開了。爲了你,她離開了自己的家。後來又爲了保住你的孩子,她死了。怎麼,很震驚嗎?”宋玉兒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目光變得狠厲。
也就是這個時候,宋玉兒從那黑暗的地方走了出來。杜尚南這纔看見,宋玉兒身上那不明的黑色的暗痕,竟然是血跡!
而方纔宋玉兒說的話,也將杜尚南震驚的站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他嚥了一口口水語調十分艱澀道:“你剛纔說的什麼?”
“什麼?”宋玉兒冷笑一聲。
“你以爲她說沒有事情就沒有事情了嗎?她那樣性格的人,總是耐不住就來找你了。可是這次呢,卻等了那麼久。你是不是如釋重負?是不是覺得終於可以不用對不起任何人了?”說完這些,宋玉兒滿臉都是諷刺。
而現在的杜尚南已經站在原地,連動都沒有動,顯然是被宋玉兒的話都嚇得不知所措了起來。
宋玉兒不理他,繼續說道:“我本意是準備殺了你,可是這樣若水那個傻丫頭會去的不安心。再說……你這樣的人,不配在奈何橋上與若水見面。我可以告訴你,你有個兒子,但是這個兒子,你永遠都不會見到!”
對待這種人最好的懲罰,不是死,是精神上的折磨。
果然,在宋玉兒說完之後,杜尚南一張臉上神情灰白,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玉兒嘆口氣,卻不同情杜尚南。這個男人,對若水心內還是有情的。只是可惜,在他的心裡,永遠覺得自己是最重要的。
也不去管杜尚南到底會怎麼樣,宋玉兒拖著腳
步離開了。
這天夜裡,宋玉兒回到宮內,好好的洗了一個澡,爾後爲祁乾元做了一碗參茶,端著走了過去。
等到宋玉兒到祁乾元的書房後,才發覺他的書桌下面,扔了一地都是選秀女子的畫像。宋玉兒看著那些畫像,覺得自己心內已經變得十分冷靜淡漠了。
倒是祁乾元變得十分的尷尬,不允她自稱虞妃,叫自己玉兒就好。
宋玉兒心內笑了起來,自己怎麼不知以前與他是這般相處的?
宋玉兒說自己想要回家爲孃親掃墓,沒想到祁乾元應允了,說自己不能陪她去是多麼的可惜。當時的宋玉兒真的覺得好奇怪,真的想看看祁乾元到底是在想什麼,因爲自己的孃親忌日根本就不是最近,祁乾元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自己這番去,只是找個好的墓地,將沈若水好生安葬罷了。
宋玉兒覺得自己好生絕望,又說不出是對什麼絕望,只是嘴角含著笑,像是十分恬靜,就這麼離開了御書房。
昨夜裡,宋玉兒已經著手讓人找好了墓地。還出了三倍的價錢,讓那些人好生趕製出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來。現在的宋玉兒,只需要看著沈若水下葬。
可是好生奇怪,宋玉兒覺得自己哭不出來,心內好難受,可是哭不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沈碧珠竟然出現了。不僅出現,還說著可笑的話。
初始看到沈碧珠的時候,宋玉兒真的有些害怕。因爲這墓地裡躺的畢竟是沈若水,而自己是說要帶著若水去看病,現在若水去了,她要怎麼向沈將軍交代?當然,她也沒忘了沈碧珠是若水的姐姐。
但是好在沈碧珠只等這是自己孃親的墳墓,可是下一瞬間沈碧珠說的話,卻叫宋玉兒站在原地,有些動彈不得。
沈碧珠說,月煙是祁乾元的人。沈碧珠還說,自己的孩子之所以死,是因爲沈碧珠與慶王串通。她還說……這些事情祁乾元都知道,可是因爲對沈碧珠有情,不僅沒有處置她,還升了她做榮國夫人……
宋玉兒雖說是懷疑沈碧珠說的這麼一番話,但是她說的種種細節,竟然全部合乎情理!而到了最爲緊要的關頭,沈碧珠竟然扔出了一枚鷹型令牌,說那是自己從祁乾元處得來的。
最後,沈碧珠離去時,還大笑著說,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只要一想便知道了。
宋玉兒只覺得自己腦中轟鳴一聲,直直都要站不穩了。還是錦茵快步走上前,這才扶住了她。
宋玉兒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可就是這麼一直強忍著,纔沒有掉下淚來。
頓了一頓,宋玉兒纔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看著錦茵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誰?”
錦茵爲著宋玉兒這難得的嚴厲語氣給嚇到了,爾後她很快的回答道:“我的主子就是您?!?
很好,宋玉兒笑了起來:“扶我回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