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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芙兒有些焦急的等在屋內,奈何現在外面依舊大雨瓢潑,她只好不時的站在窗口那裡向外面望著。
正在她有些急不可耐的時候,雲初那一席白衣格外明顯的出現在她眼裡,她眼睛一亮,急忙喊道:“雲初姐姐。”
雲初正撐著一把油紙傘,艱難的頂著風走在那雨中。聽見紀芙兒見自己,擡起頭微微笑了一下,慢慢的走了過來。紀芙兒急忙伸手接過那傘,傘面已經溼的不成樣子了,紀芙兒將那把傘放在門口面,爾後又拿過了一面乾淨的毛巾,讓她擦擦身上被雨淋到的地方。
她們住在南院這裡,自然是沒有婢女服侍的,萬事都要親力親爲。
雲初笑著接過紀芙兒遞過來的毛巾,擦了下有些溼了的髮梢。
看著紀芙兒期待的神情,雲初才笑著開口道:“好啦好啦,我們可以不用住在這裡了。”
紀芙兒聽完這句話立馬喜上眉梢,整個人都生動起來。
雲初看著紀芙兒,也被她的喜悅感染到了。沒錯,在下雨之初,她就尋了一處地勢爬了上去。將上面幾個地方的瓦片揭了幾片,爾後砸的粉碎。太子離開京都之前已經讓人帶來消息,必須在他離開京都的這段時間內得到端王的寵愛。就算得不到端王的寵愛,也要趕緊行動起來。她才趁著衆人不注意爬上那房頂之上。
紀芙兒及笄剛過,她與自己還有嫣紅都不一樣。嫣紅是拼了命要爬上上位者的牀榻之上,自己……紀芙兒卻是太子自兩年前便被太子注意到,後來進宮卻不是爲了選秀,只是爲了尋個理由來到這京都裡。太子找人教她琴棋書畫,賢良淑德。但紀芙兒年紀尚幼,較爲依賴雲初,像妹妹一樣,讓雲初不由自主的照顧想要照顧她。
紀芙兒眉眼都笑開了花,拉著雲初正要坐下,才發覺雲初裙子下面的裙襬全部都溼了。那笑容立馬就僵硬了起來,紀芙兒攥著衣角,十分愧疚的看著雲初道:“雲初姐姐,我不知道,你的裙子還溼成這個樣子,都怪芙兒只顧著高興便忽略了你,雲初姐姐……”
雲初捏捏她的臉蛋,道:“雲初姐姐怎麼會怪你呢,好了好了,關上門,姐姐要換衣服了。”
紀芙兒聽完高高興興的去了關了門,找出一件自己特別喜歡的蘇繡做成的裙子,拿出來遞給雲初道:“這個就給姐姐您穿吧。”
雲初有些啞然,又捏了下她那臉蛋,道:“笨啊,你要比姐姐矮一些,姐姐怎麼穿上你的衣服啊。”
紀芙兒啊的一聲道:“對哦,是芙兒忽略了。”說完有些歉然的看著雲初。
雲初又道:“笨芙兒,姐姐怎麼會跟你計較這些東西呢。好了,快些關上門吧,姐姐要換衣服了。”
紀芙兒聽完這些才鬆了一口氣,歡喜的跑回去關上了門,在轉身過去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精光轉瞬即逝,誰都沒有看到。
翌日晌午之時,京都暴雨才停止。街道上積滿了水,在文成帝的命令之下,各個官員相互配合,出動的人力物力也多。在兩個時辰內便疏通了下水道的淤泥之類的雜物。街道被沖刷的十分乾淨。民衆們這纔出來又擺了攤位,稍稍有些熱鬧起來。而有些毓國子民不慎在雨中摔倒,摔到脖子肩膀腿之類的毛病,文成帝專門派了太醫署裡德高望重的老太醫帶著一些剛進太醫署經驗不足的醫正們上街問診,不取任何費用,由國庫付錢。
此舉一出,毓國無數百姓都高聲呼道:“我皇聖明。”顯然是甚得民心。
在朝堂之上,文成帝當衆誇了端王爲人聰穎,竟想出了這麼好的主意。說完眼睛還別有深意的看了祁乾元一眼,問他是否需要什麼獎賞。
祁乾元上前道:“幫父皇解決毓國事件乃是自己份內之事,不須任何獎賞。”
百官聞言都俯首道:“皇上聖明,毓國之幸。”
文成帝一擺手,但這一片阿諛奉承他還是十分受用的。
祁乾元站在旁邊不動聲色的笑著,人畜無害的模樣。太子離開京都,非是自己想要出盡風頭,文成帝早早召集大臣問如何治理這大水覆蓋下的毓國,無人有應對之策,文成帝壓著怒氣看著祁乾元,讓他說下如何處理。
祁乾元一雙手覆在寬大的衣袖下面,有些無奈,到了發火的那個點纔來問自己,擺明是不說出一個理論
,那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這纔不緊不慢上前回答那些官民合作疏通下水管道,以及太醫署幫忙救助傷員的對策來。
文成帝聞言,覺得此計策可行的很,便讓下面的官員實施,果然取得了不俗的響應。
在退出文成帝御書房之前,祁乾元看見文成帝留了老丞相在那裡,嘴角勾起,大步踏起,早早出了這御書房裡。
待到那幫臣子都退下完畢,文成帝捏捏眉心,渾身卸下了剛纔那般凌厲的神情,看著老丞相道:“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老丞相上前一步,眼睛已經年紀大了的緣故已經有些渾濁,可是依舊十分清明,道:“這些事情如何,聖上不都看在眼裡,心下都有了計較了嗎?這些,就不要讓老臣來多費口舌了。”
文成帝聽聞老丞相這麼說,也不惱。不知眼光看向哪裡,半晌才道:“算了,你是個老滑頭,出去吧。”
老丞相聽文成帝這般說,臉上神情也不變,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道了一聲微臣告退,也便離開了這御書房內。
在合上門的那一瞬間,好似聽到了文成帝那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帝王之位,向來都不是那麼穩固,事在人爲啊……
太子得了文成帝旨意快馬加鞭帶著一隊親信先行,連夜奔向南順,路上到了驛站便換馬,但路上泥濘,到了第二日傍晚,這纔到了南順。
到達南順之後,太子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到處是哀鴻遍野,也原來很繁茂的城市此時到處都是殘亙斷壁。城門口聚集了一大批災民,見來了一個光鮮亮麗的人,急急向上撲來。
太子身邊的護衛急忙抽出隨身帶著的刀來,那些災民才心有餘悸的往後退了一步。轉而又將目光轉向他們騎著的馬,臉上露出貪婪的神情,還不時吞嚥著口水。
太子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這些人,怎麼都成了這番樣子?明明今年糧食順產,是個大豐收之年,可是這些百姓怎麼都像餓了幾年一般!
見那些災民不知退縮,還是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太子對身邊的一個護衛點點頭,爾後他們調轉馬頭,急急向城門奔去,便喊便大聲叫囔道:“守門的聽好了,快些把門打開,我們奉旨前來調查此事。”說著舉起了太子令牌。
那些災民只知道這令牌金閃閃的,也不甚爲意。現在對他們最重要的是糧食,有錢買不到糧食,要錢何用?但是那守門的將士卻是看清楚那是太子的令牌,急急指揮下面的人打開城門。
太子將身子伏低,輕聲對一旁的侍衛道:“抓緊繮繩,我們要快些衝出去。”
太子講這句話的聲音格外小,但那些護衛都是有內力的人,因此聽的十分清楚。衆人都對視一眼,表示明白。太子將內力聚在左掌之上,右手抓著繮繩,見城門馬上就要打開,便將左手醞釀的內裡朝著馬背那靠近馬臀的地方,用力一拍。那馬受驚,便朝著眼前的道路跑的飛快起來。
其他護衛效仿,一瞬間馬匹都像瘋了一樣快速跑了起來。
在他們全部進去的時候,守城門的士兵急忙又將那城門合上,防止外面的災民一擁而上。
馬匹吃痛跑進城中還跑的十分之快,眼看就要撞上前方的柱子上。太子急忙勒住繮繩,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太子急忙一個利落的轉身,從馬上躍了下來。因爲輕功不錯,所以還是腳先落地的。
想是守門的將士看見太子令牌,知曉太子已經來了,急忙派人去通知吏部侍郎與那大理寺卿。這不,兩人面上帶著急切的走了過來。
太子正正衣衫,站在原地。
吏部侍郎跟大理寺卿趕忙走上前,雙手往前做輯道:“太子殿下吉祥。”
太子伸手示意道:“無妨,無須多禮。”
吏部侍郎與大理寺卿對視一眼,大理寺卿往前再走上一步,問道:“不知太子今日來是要宣佈聖上的什麼旨意?”
太子面上一笑,桃花似的眸子一轉,卻讓吏部侍郎與那大理寺卿背後都生出些冷汗來。爾後太子輕輕開口,那聲音卻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我奉了父皇旨意,前來審理朱智一案,吏部侍郎與大理寺卿作爲輔助。可有異議?”見吏部侍郎露出思考的神情,太子便在後面加上了這句可有異議。
大理寺卿推了吏
部侍郎一下,他立馬反應了過來。兩人齊聲道:“微臣無異議。”
太子這才又笑了一下,爾後問道:“爲何城門口那裡會聚集了那麼多的災民。”他剛纔大致眼睛掃了一下,那些災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吏部侍郎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我們到了這南順才知道,原來那朱智不僅沒有向聖上稟報堤壩坍塌,還強行徵稅,那些百姓收的糧食,有一多半都入了那朱智自己的口袋裡啊。而我們只好先拿出自己帶來的銀兩以分給百姓,只是那有些餓極了的窮兇極惡之徒,都搶起來,那一些老弱婦孺根本就搶不到,不僅如此,他們還想趁亂搶了我們的刀,要在此……”說到這裡,吏部侍郎斜著眼睛小心的去看太子的臉色。
太子見他看向自己,心中有些不快,道:“要在此如何,繼續說下去。”
禮部侍郎抹掉頭上的冷汗,得了太子這句話,才又開口道:“他們說要在此揭竿起義,我們不得已只好將他們都趕了出去。還有一些,聽說這南順城中來了官員,逃亡到這裡的。”末了還不忘拍馬屁,道:“他們也不瞧瞧他們是什麼樣子,敢這樣異想天開,好在太子殿下您來了。
太子眉頭皺起來,沒想到這南順城中現在竟然這般亂,這朱智竟然敢也如此大膽,倒真的棘手的很吶。想到這裡,太子不由出聲問道:“那朱智現在何處?”
吏部侍郎心裡咯噔一聲,見大理寺卿遲遲不開口,這纔回答道:“啓稟太子殿下,那朱智知曉捕快送了告發的書信到京都裡去,便殺了那捕快,與家人趁亂一起帶著那銀兩逃竄了。我與大理寺卿到達朱府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那些下人們爲了搶府裡的金銀玉器之類大打出手,有好幾具被踩爛的屍首。”
果然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但聽到朱智失蹤的消息,太子還是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他在太子府裡,有一名十分器重的心腹叫做陳遠。這陳遠滿腹經綸有年考中榜眼之後卻稱家中有喪事,因此並未等文成帝爲他張羅官職,便早早的離開的京都。可是在半月之後,太子府的門房卻稟報他說有一名男子說要見他,太子心下好奇,不過還是跟著去看了,竟然是那陳遠。陳遠道願意在太子府裡甘心做一名幕僚,爲太子出謀劃策。太子對陳遠此人印象頗深,便留下了他。事實證明,他留對了人,陳遠此人計謀頗多,幫助他解決了不少難題。
可問題就在陳遠身上。原來太子被文成帝一道口諭,命他去南順之前,他先去見了這陳遠。陳遠聞言卻十分震驚,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陳遠與朱智是遠方表親。可是在陳遠來到太子府之前,那朱智原本只是在一個偏遠的山區裡,買了一個縣令的官職當著。陳遠見事情不大,便沒有阻止他。誰承想今日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陳遠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謎了,可是那朱智倒是知道他在太子府裡做著幕僚。朱智那人愛財卻也膽小,若是被有心人抓到,定然會牽扯到太子身上。
故太子一路上快馬加鞭,想要早些趕到這南順來。此時聽到朱智失蹤,便鬆了一口氣,唯恐那朱智講了不應該的話來。
太子從自己身後叫來了一名護衛,那護衛跟著他許久,衷心的很,他在那護衛耳邊悄然說了幾句話。那護衛聽聞,面上無甚表情,也不出聲詢問,轉身就離開了,留下大理寺卿和吏部侍郎在旁邊看的膽戰心驚的。這別不是回去稟告聖上他們倆的辦事能力不行吧……
太子在那護衛耳邊說的話,其實也簡單的很。他說:“找到朱智,殺了他。旁邊若有看清你們樣子的,也殺無赦。”
幾句話決定了一羣人的生死,自古帝王之才,沒有幾個人是手心不沾著血的。
太子這時卻微微皺起了眉頭,難不成父皇派自己來這裡是別有用心,難道父皇他已經知道了?這不可能啊。太子思索一番無果,便不再去想。正準備走向城中,見禮部侍郎與那大理寺卿一副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不禁有些不豫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吏部侍郎推了大理寺卿一下,示意他去說。大理寺卿不察,往前走了兩步,都要撞上太子,只得瞪了吏部侍郎一眼,低下頭道:“太子殿下,在此之前,微臣想先請您看個東西。”
哦,太子眉頭一挑。既然他這麼說,太子也便不問,只開口道:“你帶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