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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大師的突然圓寂,讓這院子裡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大理寺卿看著這麼多人突然在那都幫著唸經文,大理寺卿也不好當衆說要將蘇秀才帶走,也一同幫著念起來,過了片刻,聽到衆人都停了下來,大理寺卿輕輕咳嗽一聲,示意他現在想要將那蘇秀才帶走。
衆人聽過之後覺得有些詫異,方纔這蘇秀才死之前不是說過想要與那貞娘同葬的嗎?不過也是,嘖嘖,這蘇秀才殺了那貞娘,現在還想要與你貞娘同葬在一起,不是笑話嗎?所以衆人便都不吭聲,準備任由這大理寺卿帶走那蘇秀才。
沈若水是單純之人,聽到大理寺卿這麼問,忍不住有些困惑道:“那蘇秀才不是想要同貞娘在一起嗎……爲什麼不讓他與那貞娘同葬在一起呢,大人,你看這蘇秀才是多麼可憐啊。”
話雖然這麼說,大理寺卿心內對那蘇秀才也有幾分同情,但是王法是王法,人情是人情,是不能這樣妄自菲薄的。
所以就算是沈若水是鎮遠將軍家最爲疼愛的小女兒,這麼說也不能給人情的。除非是聖上開口,但是聖上纔不會有這個閒心。所以大理寺卿笑了一下,儘量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的看著沈若水道:“姑娘,我們有我們的苦衷,請你莫要爲難。”
沈若水咬著嘴脣不說話了,其實她也只是想要問一下,也心知不會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她只是有些同情那蘇秀才,知道他是愛貞娘,纔會殺了她。雖然這麼極端的行爲讓人很不齒,但是沈若水心裡卻有些希冀會有一個男子也這般愛自己,愛的失了心智。
可能年少的愛情,需要的便是癲狂。
宋玉兒嘆口氣,她只是同情那蘇秀才,看見他失去的眼淚覺得自己心內也有些難過。如果給她選,她也會選擇幫助自己爹爹,捨棄心愛之人。就像是現在的嫁給祁乾元一般……宋玉兒有些失神,可是她是嫁給了自己心愛之人沒錯。
所以比起那蘇秀才,宋玉兒算是幸運了百倍,她也十分想珍惜這份幸運。此時,宋玉兒才覺得自己沒有同祁乾元說一聲便來了這宏兒廟,實在是不厚道的很……
而在此時,宋玉兒的小小心裡,滿滿的都是祁乾元。甚至在心內想著,回去的時候見到他,一定要告訴他自己很在乎他。
不過……宋玉兒這樣的膽子,怕是借給了她是個膽子她都不會說出去的。現在嘛,只是一時衝動而已。
方纔陳老闆聽到那小姑娘說,這蘇秀才想要與自己的女兒同葬在一起,真真的是嚇壞了他。在陳老闆的心內,本來都是對這蘇秀才都不甚滿意,現在又聽到他殺了自己的女兒,若是沒有旁人在場,陳老闆都忍不住想要像方纔那樣踹那蘇秀才一會兒的再往那屍體上鞭策一番。
那蘇秀才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想要與她同葬,進入自己陳家的祖墳?啊呸,陳老闆忍不住心內悲
痛又嫌棄的想。這蘇秀才自己的行爲自己負責去吧,憑什麼要拉上自己的女兒!
最可憐的人也便是陳老闆,陳老闆想著自己女兒乖巧的總是在自己面前伺候,就忍不住想要老淚縱橫。所以這蘇秀才害得他失去了一個女兒,還是唯一的女兒!那些人若是覺得這蘇秀才深情,只管覺得去,他只要自己的女兒,恨死了那蘇秀才了!
所以在大理寺卿帶著蘇秀才那屍體走出去之後,陳老闆也招呼著自己府內跟著來的小廝和那小媚去將自己的女兒帶回家。
起初那小廝還不甚滿意,表情上好似是說沾上了屍首之後,他會倒黴運的。陳老闆看到那小廝嫌棄的表情,正愁心內的怒氣沒地兒撒,一擡腳,朝著那小廝的屁股就踹了過去。
那小廝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屁股雖然疼,但是這小廝知道自己的賣身契還在老爺手裡。這下吃了教訓,也不敢在心內多加埋怨,那小廝急忙手腳麻利的將自己小姐放在擔架之上,與小媚一起擡著自己小姐,哦不,是已經死去的小姐出去了。
陳老闆有些讚許的看了一眼小媚,平日裡便知道這小媚手腳靈活,看起來也比較伶俐。現在看到這小媚臉上一點抱怨的神色沒露出,還將貞孃的手腳擦得乾乾淨淨的,最後才用一條綢緞給蓋了起來。
是啊,是啊,他這個當爹的剛纔都沒有想起來要蓋起來。他的女兒現在臉色那麼蒼白,又去了……不能讓那些傢伙平白的看自己女兒的笑話!陳老闆看到小媚這貼心的舉動,不禁想起了很早以前,自己女兒便笑著同自己講是不是要將她的丫鬟小媚收爲乾女兒。
陳老闆還記得那個時候,貞娘是一邊算著賬簿,一邊笑著說自己總是任性,讓他操心勞累。小媚十分乖巧,不如就再收個女兒。不過當時的陳老闆一心只在自己貞娘身上,也沒有再收義女的想法,便也笑笑過去了。
不過現在陳老闆覺得自己女兒的提議也未嘗不錯,因爲這小媚看起來乖巧,容貌上也不輸他的貞娘。再說收了這小媚當義女,自己晚年之後也好有人送終呀。
心裡有了這個想法,陳老闆纔有些鬆了一口氣。看著小媚的眼神也柔和了起來,想著回去將貞娘好生安葬了之後,就收小媚爲義女。
只不過……陳老闆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他可憐的貞娘。
希望貞娘下輩子還能投生到好人家那裡,一輩子情路平坦,無甚煩心之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若水總覺得那陳老闆在離開之前,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裡好像還有責怪戒備……總之不是什麼好眼色。沈若水有些害怕,鑽進了宋玉兒的懷裡。
再看一旁的冬梅,這個傻丫頭,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起來。還一邊哭一邊咬著小手絹看著自家王妃,嘴
上囁喏道:“王……王妃,他們……都都,好可憐……憐哦。”說著說著,她還抽噎了幾聲。
宋玉兒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心內的傷感也沖淡了許多。末了,宋玉兒將自己荷包裡的絹子拿出來,輕輕的幫冬梅擦掉了眼淚。
爾後看著那還一直盤腿坐在地上,像是還活著的劫色大師,微微的發著愣。
那些和尚此時也都不再念往生咒了,他們收起那些悲痛的神情,強壓著自己心頭的悲痛,由那些輩分高的和尚走到班主持面前,爾後由八個和尚一起,將班主持大師平舉了起來。而其他的那些和尚們,都忙著去後院收拾柴禾去了。
宋玉兒穩穩心神,忙喚過來一個小和尚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那小和尚眼角的淚水未乾,看起來十分稚嫩。他看了一眼宋玉兒,也忘了阿彌陀佛,顯然也是很慌。爾後纔回答道:“回女施主,師兄們是去堆柴禾,等到將班主持的屍首放在殿內供奉三天之後,便會將班主持給火化掉。”
火化掉?是啊,德高望重的大師們,死後是不能留全屍的。就爲了那一顆顆所謂的聖靈的舍利子,就要毀去好好的一具屍首。這是宋玉兒無法阻止的,也是順應天命的。
所以宋玉兒默默的雙手合十,送這小和尚去了。
還有一些和尚正在忙著請香客們離開,說著班主持大師超度這三日,廟裡不接待任何香客。
宋玉兒與沈若水她們對視了一眼,卻也不知道現在能說些什麼好。不過爲了劫色大師好,她們現在最要緊的,也是趕緊離去吧。
收拾完了東西,宋玉兒她們走出這宏兒廟。離開之前她們三人又都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宏兒廟,這一日裡的時光裡,教會了她們許多的東西,有感悟有歡笑也有淚水。
到了約定的時間,可是車伕還沒回來。沈若水不禁有些懊惱,還不如讓車伕就在馬車裡睡,就停在這廟外面好了。但是又覺得那樣有些折騰人,也不好。三人就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站在了宏兒廟外有些不知所措。
只不過,這宏兒廟外停著一輛褐色的馬車,上面有一個沒有什麼表情的車伕,旁邊還拴著一匹馬。只是這馬車也不說有人,那馬也不說動,叫沈若水不禁想要上前問問這馬車有人坐嗎,若是沒有的話,租給她們好不好。
只不過還沒等沈若水上前詢問,那馬車上便走下來了一名男子。劍眉星目器宇不凡,嘴角含著自信的笑意,就那麼走了出來。
呀,宋玉兒定睛一看,竟然是祁乾元。
見到祁乾元朝著自己走過來,宋玉兒心內噔噔的跳了起來。但是面上又要裝作不在乎,輕輕嘟著嘴巴,不知道她滿臉上都是笑意了。
輕輕哼一聲:“你來做什麼。”
那男子笑意更深了一些,我來接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