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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看著這一羣人急不可耐的神情,覺得這條計策現在才叫做成功。
過去了一個時辰,又二十人歡天喜地的走了進來。而那沒輪到的也不泄氣,繼續等待著,等著這一縷可能有的希冀。
大理寺卿放下心來,現在這城外災民的事情也已經解決,就剩下朱智還在外面逃亡,沒有抓到他,還是不能讓人放心。但是瞧著太子的神情,好像不那般著急。
進入南順縣內的這二十人與那原先的那些人待遇一樣,仍然是兩個饅頭一碗米湯過後,詢問他們的親戚所在。而那第一批進入到南順城內的那些人,已經和自己親戚見面了,還是當著這批人的面,看來吏部侍郎辦事效率也很是不錯。
南順城內的那些人,在聽到自己親戚回來,面上都是又驚又喜。甚至有些人和這些親戚都是原先有些矛盾的,但是災難讓他們的心格外寬容起來,這便是驚訝之後的一點喜了。
瞧著那羣人相擁喜極而泣的樣子,大理寺卿都有些動容了。
到了後來,進來的災民的人數依次增加,他們得了好處又見到了自己的親人,所以表情都漸漸柔和起來,不似在城牆之外那般猙獰。
而這些從城外歸來的災民們,也每人得了五斤糧食,足以維持他們半個月的生計。這些人看到太子對待自己與一般的縣民無二,都不禁有些感激涕零起來。
這幾日,大理寺卿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要將這些事情都上奏給朝廷,但每次都沒有得到太子的允可。太子每次都是撿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飛鴿傳書的送往京都。文成帝的態度每次也是淡淡的,這卻愈發讓大理寺卿膽戰心驚。
現在情況好轉,城外災民也沒有了,大理寺卿又向太子請旨是否要將這些事情告訴文成帝。太子依舊沒有點頭,朱智未死,他的顧慮還沒有消除。
太子思索一番,令人磨墨,修書一封告訴文成帝災民已經安撫,只剩下修葺這南順城一事,請文成帝儘早安排這南順新的縣令,而自己過幾日便會回去。
大理寺卿面有疑慮,上前問道:“太子殿下,那這朱府挖出的銀兩……”
太子不悅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些本王自有主張,大理寺卿何意,是擔心本王假公濟私,吞了這十萬兩銀爲己用嗎?”
大理寺卿吃了一驚,面上覆上一層冷汗,膽戰心驚道:“下官不敢……”
太子桃花眼微微往上一挑,說不出的動人心魄。末了又道:“做好你的本分,本王不希望看到有任何的片面之詞被其他的人聽到。”
大理寺卿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道了一聲是。
看見大理寺卿離開,太子面上那抹微笑消去。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只好逼得那朱智自投羅網了。
翌日,南順縣內放出消息:太子仁慈,那逃亡的遠的人可以憑藉南順身份證明回到南順,有銀兩和糧食供給。
京都,御書房內,文成帝看著八百里加急從南順送來的情報,以及一同到達的太子奏報。文成帝面上的表情玩味,看著下首的跪著的臣子與自己的兩個兒子,開口問道:“太子已然將南順城中災民制止,列位愛卿,對於這修建南順一事,你們有何看法。”
下面站在的大臣們面面相覷一番,實在不知文成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爾後,還是推了一人站出來道:“南順百姓流離失所,聖上慈悲爲懷,憐憫衆生。還是早日派人並批下銀兩,好讓南順的百姓早日出那水深火熱之境。”
說的就像沒說的一樣,還要溜鬚拍馬一番。文成帝瞇起眼睛看著這人,見他是平日裡總附和太子言語的那羣人中的一員,如今見太子這麼久都未歸,果然坐不住了嗎。
那臣子見文成帝用審視的眼光看向自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急的露出了馬腳,急忙又高聲喚道:“聖上明斷,一切還是要以聖意爲主。”說完便又退回了那羣臣的隊列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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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帝收起面上的凌厲,裝作輕鬆的問向祁乾元道:“老六,這南順要派誰去做這新的縣令呢,你可有自己的見解?”
祁乾元本一直恭恭敬敬的聽著,此時聽到文成帝點名到自己,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雙手向前做了一揖道:“兒臣以爲,文成十年中的探花當能堪此大任。此人被父皇調往小山村做了一村之長,但兒臣聽聞該人不僅沒有抱怨,反而將那山村治理的非常之好,是個可塑之才。”
文成帝想了一下那探花的模樣,纔想起此人是在那洗塵宴上諷刺祁乾元爲一女子不娶妻是爲自甘墮落之舉。沒想到,老六竟然舉薦了這麼一個人。文成帝眉心擰起,一旁的小太監見了,急忙端上了一杯冰鎮過的烏梅湯來。文成帝擺擺手,對著一旁的史官道:“將這人的資料拿來給我。”
見文成帝開口,那史官急忙去了。不出一刻鐘,這史官便帶著一堆文書回來了。
毓國治國,一般是以文治國,武爲輔助。因此年年各地事蹟功
德便會被專人呈上,遞到這史部這裡,再由史官們編訂成冊,放起來好供後人觀看。
文成帝翻看了一下這探花的資料,覺得還算合心意,便道:“擬張聖旨,讓這人早早赴任。”一旁的太監見文成帝開口,急忙研起筆墨,寫了起來。寫完讓文成帝過了一眼,待等到文成帝點頭,便蓋上玉璽,急忙送了出去。
見太監步履匆忙的離開後,文成帝開口道:“你們都退下吧。”
那些下首的大臣們一聽這句話,都略微的放下了那緊繃的神經,依次離開了這御書房。祁乾元面上一直帶著笑容走在衆人身後,待要離開御書房之際,老丞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而在端王府內,宋玉兒每日便是陪著冬梅他們聊聊天,看著糰子越來越胖的身子,考慮著是否要給它找只母貓的時候,祁乾元站在一旁啼笑皆非道糰子本來就是這母貓。
這可真是委實嚇了宋玉兒一跳……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每每都是冬梅幫它洗的澡,自己因爲不好意思,只當糰子是隻公的,而且糰子實在是太胖了,渾身的毛髮又密,不扒開那毛髮仔細觀看一番……還真的委實看不出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倒也不算太過無趣。宋玉兒唯一的心願就只剩下那日祁乾元所說的回到望月山莊去了。
南順城中,太子手指輕輕捏起那剛剛被飛鴿傳書送來的紙條,看著它被火舌完全吞沒,這才站起身來,好戲要上演了。
自從太子那附近躲走的災民可以憑藉相關證明回到這南順城中後,很多思鄉情切跑遠投奔親戚的人也都陸續的趕了回來。其實大多數人,還是爲了傳聞中的糧食與銀子纔回來的。
再說那朱智,本只帶了錢莊的兩萬兩銀票和幾百兩銀子,按說日子也應該過得十分舒坦。那些小妾都帶著自己的金銀細軟,當初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他的大腿說要跟著他一起走,可是女人心啊,果然善變的很。他發現自己的銀票無法兌換成現銀且那錢莊的夥計跟他和聲卻笑得十分古怪的叫自己留下等待的時候,他發覺事情十分不對勁。急忙掙脫了那店小二抓著他的一雙手,撒開腳丫子就跑了起來。
那些“柔柔弱弱”的他的小妾們一聽沒有兌換到銀兩,當時沒有說什麼,但是臉色委實也是古怪得很。但是朱智想著那些小妾在自己身下吱吱呀呀還有抱著自己大腿那一股子風 騷勁兒,因此並沒有想什麼,蒙著臉謊稱面上生了疹子,便住到了客棧之內。反正他們還有幾百兩銀子,還能度過一些日子。至於以後,總會有其他的路子的……
誰知第二日早上醒來,那晚上還在自己身下婉轉求歡的女子們竟都消失的無影蹤了,就連自己那裝著幾百兩銀子的包袱都不見了痕跡。他這才慌了起來,卻發現桌上留了一張紙條,說的還叫一個情真意切,但最重要的是那紙條後面的幾個字:奴家們去了,這裡還有幾塊碎銀子,可以給大人付清這晚上的費用了,至於那其他的幾百兩銀子,只當做是她們的青春費了。還有給他留下了一張那南順縣內的地契,倒也叫仁至義盡了。
朱智心裡窩著一頭火,急忙收拾了剩下的東西,奔出客棧,奈何人應該早早的走了,怎麼找都找不到。朱智看著自己這幾身衣裳以及那南順的一張地契,有些絕望起來。南順現在是無法回去了,這地契……以後應該用的上吧。想了一會兒後,朱智又覺得這羣女子膚淺的很,不知道自己在那南順裡還藏著十萬兩銀子,呸,等爺尋到了好時機東山再起,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
但事情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朱智實在無法,只能一路沿著漂泊起來。誰知還沒到自己能投奔的人那裡,他卻在路上聽說南順人可憑藉證明回到南順得了糧食還有銀子?其實他本身是十分不介意這些銀子的,但是他那一處宅院裡埋著的銀子,那十萬兩卻是讓他猶豫了許久。
想了一會兒,朱智打定主意,決定回到南順城內,取了那十萬兩銀子,再弄個小生意,定會賺的鉢盆俱滿。
其實他這麼做委實有些草率,只是剛被那羣女子因爲錢財騙了,叫他實在咽不下去這口氣。
一路只靠著買的幾個饅頭,啃著走到了南順城外,見這裡還是自己離開時的殘亙斷壁,不禁嘖嘖一聲,但是心內毫無任何的愧疚之感。走了一路,朱智臉上身上都是灰塵,因此並沒有人認出他。而他在過那城門之時,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的。只是那檢查的人只是看了一下那張地契,看著眼前與他人無異的災民,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若說進來之前朱智心裡還是抱著一絲竊喜的話,現在他的心裡就是憤怒了。
合著這些人吃的都是他後院的糧食?朱智覺得徹底憤怒起來了,憑什麼?這些人就是一羣強盜,若說之前他還有一些理智存在的話,現在卻是一點都沒有了。
但是白天他還不能行動,他只好等著晚上。街道上有家醫館在施粥,他急忙擠了進去,討了一碗粥,蹲
在一邊急急的喝了起來。
一旁的其他人當他也是同他們一般的流離失所的災民,都笑著與他交談道:“嘖嘖,這個太子還算不錯,沒有忘了我們百姓。按道理說,還是咱們聖上的意思。我們南順還是有福的,跟了這麼一位明君。”
朱智見多了這種誇耀聖上的話因此不以爲意的繼續吃了起來。
只是另外一個人接過了話頭,道:“對啊,還是聖上英明,要我說,最可恨的就是這南順縣的縣令了,叫什麼朱智,直接叫豬不就得了,哼,就會搜刮民脂民膏。聽說他跑了,我咒他不得好死!”
正在喝著粥的朱智聽到這句話,險些噴飯。他帶著滿臉怒意看著剛纔說話那人。那人只當他是噎著了,便問他有事沒有。
朱智瞧著那人雖然面黃肌瘦,但是自己有些太胖了,動起手來估計也不是那人的對手。只得咬著牙齒,臉上帶著笑容道:“無事無事。”
那人也不甚放在心裡,哦了一聲,轉身涎著臉問那施粥之人是否可以給再盛一碗。
朱智恨恨的吃完這粥,當即決定晚上自己就去挖自己的銀子。每天晚上往外面挪上一些,不出幾日便可都弄出來了。
現在這時辰,已經到了晚上,沒有更夫報時,十分安靜,連雜草叢中的蛐蛐叫聲都聽的十分清楚。
正所謂夜黑風高時,正是殺人夜。
一條可疑的人影笨拙的進入了這城內的一間宅院內,仔細去看,正是那挖出十萬兩銀子的宅院。
不用問,這可疑的笨拙的肥嘟嘟的正是那朱智。
一路走來,並未碰到有任何人阻攔,朱智心裡有些竊喜。他在心內想道那些人估計沒有這樣的智商,想到他買了這麼一間的院子裡竟然埋著有大筆的銀子,因此也並未派人來盯著這院子。
太好了!這樣就方便做事多了,朱智摸著牆壁,順著牆角走了過去。
院子正中,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上,照的這院子也有些亮。朱智看著院子和以前一樣,不禁心跳加快起來。十萬兩啊,就又要回到自己手裡來了。
想到這裡,朱智急忙開始找工具準備挖起來,他轉來轉去都沒找到,只好拿了地上掉了的枯樹枝,開始慢慢的挖了起來。邊挖邊在心裡琢磨:明日一定要帶把鐵鍬來。
好不容易纔挖了一個小坑,朱智擦擦汗,正要繼續挖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朱智有些疑惑,覺得不對勁兒,正要從這撤離的時候,便看見一堆火把靠了過來。
不,不是一堆火把。走進了他才瞧得清楚,是舉著火把的幾名捕快,穿的還是他南順縣衙的捕快服。而走到他們前方的是一個十分俊美生的一雙桃花目的男子,朱智沒有餘力來欣賞這份俊朗,他只覺得是地獄裡來了催命的小鬼。
就在這神思的一轉一換之間,那些捕快便賭住了他的出口。朱智心一驚,舉起那枝枯木舉在自己胸前,做出保護自己的樣子。爾後又像是才反應了過來,另一隻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臉:還好,他在來之前撕了衣服的一角遮住了臉上眼睛以下的部位,那些捕快暫時還認不出自己。
朱智腦子裡拼命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讓自己逃出去,但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來,只得拿著樹枝繼續與這些人僵持著。
那面容俊美的男子,也便是太子了,瞅著面前這渾身髒兮兮,面上覆著的面巾也是髒兮兮的肥胖男子,開口道:“閣下何人,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朱智又氣又怕,直想問他們半夜來這個地方是做什麼。想著身邊的捕快能聽出自己的聲音,他便故意尖著嗓子喊道:“在下走錯路了,勞煩各位讓一下。”
那些捕快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和那蹩腳的藉口,都忍不住嗤笑出聲。
朱智神經一直繃著,此時見這些捕快嘲笑自己,也不敢妄自反駁。
太子卻是哦了一聲,道:“如此,那便給朱兄讓路了。”
朱智心裡一笑,覺得這人也太好哄了,正要小心翼翼的從後面繞過去的時候,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錚的一聲響了起來:等等,他剛纔叫我朱兄?
朱智這時才知道害怕,他立馬站在原地不動了,神情緊張的看著眼前的這羣人。
太子見他已經反應過來,又笑了一下,道:“莫若朱兄還是自己跟著我們走吧,我們考慮放你一條生路”纔怪。從這朱智拿著那地契走進這南順縣之內,他就暗中派人一直盯著他。幾次想要下手要了他的性命。祁乾陽覺得自己瘋了,腦子裡一直都有一個人在不停的叫道:快殺了他,快殺了他!
是啊,快殺了這眼前之人,他會給你帶來難以言喻的損失,可能還會要了你父皇對你的信任。
可是他不能殺了他,至少現在不能。他要完完全全的不落人口實的,讓朱智自己來送走。
更何況,他已經來送死了。
太子心中冷笑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