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一個燕語鶯聲的聲音在叫我。

我回過身來，眼前是一條青石鋪成的街道，有行走來走去。王迪在我身旁註視著我，剛纔就是她在叫我?？磥砦矣謮艮挼搅饲屣L寨。

“二哥，你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王迪用玉手在我面前晃了幾下。

“噢，我在看天邊這隻飛翔的雄鷹?！蔽液鷣y說了句。

“是嘛，在哪兒？在哪兒??？”王迪四周張望著。

“好了，別看了，它飛走了?！蔽艺f。

王迪似乎有些失望，但她想起了什麼，“二哥，昨晚宋先生髮來了電報，他說隊伍集結的很順利，他還說了許多袁世凱的部隊也想參加起義?！?

“這就太好了，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老四，這個好消息你有沒有通知大哥呢？”我問。

“沒有，這事我只告訴了二哥?！?

“老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哥是一寨之主，什麼事都要請他定奪，什麼事都要向他稟報。你是新來的，不知情也不能怪你，以後要注意。”我嚴肅地說。

“可是二哥，我覺得以大哥的能力很難領導這次起義。大哥雖然是一條好漢，但指揮千軍萬馬可不是兒戲啊?！蓖醯险f。

“老四，我不許你胡說，山寨之所以能到今天的規?？康镁褪且粋€義字。大哥義薄雲天，我們兄弟之間，山寨的嘍囉之間，包括整個山寨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講的是義氣，一切以義氣爲重?！蔽业哪樕陵幜讼聛?。

看到了我的反應如此強烈，王迪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不起，二哥、、、”王迪說。

“沒關係，你剛來，不知者不怪，慢慢的你會明白的。”我的表情和緩了許多。

“二哥，你剛纔說這裡所有的人都有義嗎？”王迪問。

“沒錯，我對所有人講義氣，所有人對我也講義氣?！蔽艺f。

“我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人人爲我，我爲人人。”王迪說。

“這句話挺好的，誰說的？”我問。

“我也不知道。對了二哥，你對青梅姐姐也講義氣嗎？”王迪反問。

“她、、、也是義氣也不是。”我回答的有些含糊。

王迪抿嘴一笑，大眼睛笑得彎彎的，猶如兩彎新月?！拔颐靼?，但是你對她是情多一點兒還是以多一點兒？”王迪問。

“老四，你問這個幹嗎？”我不想回答。

“我好奇嘛，二哥英雄氣慨，難道還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嗎？”王迪用了激將法。

“看你說的，咱們兄弟之間無話不談。我和青梅之間，可以說是情大於義，男人和女人之間都是如此?！蔽艺f。

“是麼，那二哥和我之間也會是情大於義嗎？”王迪問。

被王迪這樣一問我愣住了，我竟然忘記了王迪也是個女人，而且也是如花似玉。王迪的話頗有些挑逗的意思，所以我一時間無法回答。

王迪的話出口後也覺得有些唐突了，畢竟一個姑娘家說出這樣的話著實讓人難爲情。

一時間尷尬充斥著我們周圍的空氣，使我們誰也無法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好像我們兩個在玩著“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

遠處傳來一串串清脆的馬蹄聲，從街的盡頭跑來十幾匹馬，那是山寨的騎兵在巡山。當他們的馬跑到我們跟前時，嘍囉們紛紛跳下坐騎。

“二爺，四爺，你們好。”嘍囉頭目說。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王迪這種場面似乎很少見過，“你們好，你們大家這是去哪兒??？”王迪問。

“回四爺的話，大爺派小的們去山外巡視?！鳖^目回答。

“噢，大家去吧，注意安全?！蓖醯险f。

“是，四爺，小的們去了?！闭f完，這些嘍囉跳上馬背揚長而去，後面揚起大片的沙塵。

“騎馬的樣子太帥了，我從小就特別羨慕騎馬的人了?！蓖醯险f。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不就是騎馬嗎？”我不以爲然地說。

王迪的眼睛一亮，“二哥，你騎馬騎得那麼好，教教我好嗎？”

“這不好吧，很危險的，還是不要學了。”我拒絕了王迪，因爲我曾經答應過青梅，不會再教第二個女人騎馬的。

“我不怕危險，二哥，就教教我吧，好嗎？”王迪像個孩子般的央求我。

“不行不行，你畢竟是個女兒家。”我說。

“可是大哥不是說我是女中的丈夫嗎？”王迪反駁我。

“還是不行，出了危險我怎麼向宋先生交代？我怎麼向大哥交代？”我依舊拒絕。

“不教就不教，二哥真小氣，哼、、、”王迪撅起了小嘴，小女生的性子盡顯無疑。

“二弟，老四，你們在這呢?！备吡x和林風帶了幾個嘍羅走了過來。

“大哥?！蔽亿s忙向高義一抱拳。

“大哥?！蓖醯舷褚浑b小燕子似地飛到了高義身邊，聲音甜美的說了一句。

王迪這甜甜的一聲，足以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骨酥肉麻。

高義見到王迪立刻眉開眼笑起來，“老四，你在山寨住的還習慣嗎？我已經派人給你建房子了，有時間你就過去看一下，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說出來?！?

“謝謝大哥，大哥，你對我太好了?！蓖醯嫌中n著高義迷人的一笑。

“自己兄弟，客氣啥啊?！备吡x被弄得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哥，我還有一點點要求、、、”王迪有些羞怯的說。

“你是山寨的四當家，有啥要求就讓小的們去幹，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說話就等於我說話?！备吡x說。

“是這樣的大哥，我想、、、我想騎馬?！蓖醯险f。

“行啊，山寨駿馬多得是，老四想騎儘管騎。”高義回答。

我在一旁趕緊插話：“大哥，騎馬很危險，會傷著老四的?！?

“哎呀、、、”高義一拍腦袋，“我忘了老四她是女兒家了?！?

“大哥，我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大哥不是說了我是江湖兒女嗎？作爲江湖兒女，作爲山寨的四當家，怎麼能夠不會騎馬呢？”王迪對高義說。

“也是啊，老四說得很在理?！备吡x似乎又被王迪說動了。

“大哥，老四、、、”我還想阻攔。

“大哥，你可要給我做主啊。”王迪說。

“好了，老四雖是女兒身，但是有一顆爺們膽，想騎馬就騎吧。”高義被王迪的伶牙俐齒說服了。

“謝謝大哥?！蓖醯先杠S了一下，同時也不忘向我調皮的做了個鬼臉。

“等一等老四，你二哥說的也有道理，騎馬確實是很危險的，再說山寨的馬多爲烈馬，都不適合你騎。要說最適合你騎的馬也只有你二哥的那匹了，這樣吧，就讓你二哥陪你吧?！备吡x說。

“太好了，大哥最好了。”王迪又一次高興地跳起來。

“大哥，這樣做不妥吧、、、”我想拒絕。

“媽了個巴子的，啥不妥啊？人家老四初來咋到的，咱們這些當哥哥的就應該多照顧她。就這樣了，你陪著老四去騎馬，要是她傷了一根汗毛我就拿你是問?！备吡x用命令的口吻說。

“大哥，我、、、”我還想拒絕。

“行了，就這樣吧。”高義說著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了。

林風拍拍我的肩膀，“我說二哥，要把老四陪好哦?！闭f完，林風帶著一干人等追趕高義去了。

王迪看了看我，故意氣我似地笑了笑，“二哥，走吧，我們去騎馬?！?

眼看大局已定，我沒辦法再說什麼了。

王迪騎在我的“玫瑰”背上，我牽著馬的繮繩，我們去往了後山的開闊地帶。一路上我的心裡唱著《忐忑》，生怕被青梅看到使她誤會。通過上次的那個雨夜，我深刻的明白青梅是一個醋勁兒十足的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顆十分倔強的心。我之所以帶王迪來後山騎馬就是爲了躲避青梅的視線，避免不必要的誤會發生。

“二哥，這裡真美啊?！蓖醯献隈R背上，看著兩旁的花紅柳綠不免發出了感嘆，她好像有些走馬觀花的感覺。

“是啊，這裡是個好地方?！蔽艺f。

“大哥說的沒錯，二哥的馬確實很乖?！蓖醯蠐崦R的鬃毛。

“它跟隨我了多年，已經通了人性?！蔽艺f。

“它不但乖，而且很漂亮，它叫什麼名字？”王迪問。

“它叫玫瑰?！蔽一卮?。

“玫瑰，好好聽的名字啊。二哥，你在下面走累不累啊？要不然換你上來？”王迪說。

“沒關係，我們已經到了?！?

說話間我倆已經來到了後山，後山有一片寬闊的開闊地，這裡很大，很平坦，就像是一個天然的跑馬場，特別適合騎馬。

“二哥，你把繮繩放開吧，我想自己騎馬跑一跑?！蓖醯险f。

“你行嗎？很危險的?！蔽艺f。

“沒關係，我不怕，要不然二哥你也上來一起騎吧？”

我一愣，男女授受不親，這怎麼使得？要是被青梅知道了，後果可是不得了。

王迪也覺得失言了，她的臉一紅，搶過我手中的繮繩，“駕！”王迪一抖繮繩，馬跑了出去。

“老四，你慢點兒、、、”我大喊著。

“放心把二哥，我學過一點點騎馬的?！?

看來王迪說的是實話，她的確有騎馬的功夫底子，再加上馬速不是很快，我真的沒有替她擔心的必要。

王迪騎馬往返跑了幾圈，或許是覺得駕輕就熟了，所以提高了馬的速度，跳躍的馬蹄開始在地上揚起了沙塵。

此時王迪騎著馬又一次從我的面前掠過，這是馬的速度已經是很高了。

“老四，你慢點、、、”我喊著。

但是我的喊聲未落，狀況就已經發生了。在前方有一個挺大的坑，“玫瑰”這次沒有繞過去，而是徑直朝著坑飛奔而去。

我見勢不妙，身體就像離弦之箭一樣射了出去。這時“玫瑰”的一隻前蹄踩入了坑中，馬失前蹄一下子跪了下去。由於強大的慣性作用下，馬背上的王迪被甩了下來，身體向前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已經趕到了出事地點。我一個魚躍去接空中的王迪，這個動作很像足球守門員撲球的動作。

在空中我接到了王迪，爲了不讓她受傷，我的後背重重的摔在地上，地上的小石子各得我後背生疼生疼的。王迪則是躺壓在我的身上，有了我這個肉墊，王迪得以毫髮無傷。

“老四，你沒事吧？”我強忍著疼痛問王迪，因爲我感覺我的腰疼的就像斷了似地，後背的衣服似乎有些潮溼，可能是出血了吧。

王迪有些驚魂未定，“我沒事，二哥你呢？”王迪反問我。

“我也沒事?！蔽艺f。

“那就好，剛纔嚇死我了、、、”王迪不經意的把臉伏在我的胸口上，由於剛纔在空中的一系列的動作，王迪的帽子已經不知去向了，一頭濃密的短髮散在我的胸口。

由於我的腰很疼，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我倆之間會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我很熟悉，是青梅。

“青梅姐姐，是你啊？”王迪趕緊從我身上爬起來。

我也忍著疼痛從地上站起來，果然出血了，地上出現了一灘血跡?！扒嗝?，你怎麼來了？”我問。

“你們、、、”青梅的柳眉都豎起來了，銀牙咬著嘴脣。

“老四說要騎馬，我在陪她?！蔽艺f。

“是啊姐姐，二哥是在教我騎馬?！蓖醯险f。

我走向了青梅，“你怎麼來了？”我一笑。

“對啊，我不該來，我不該來打擾你們、、、”青梅說著轉身就走，由於她的腳還沒有好，走起路來還是一跛一跛的。

可能是出於女人強烈的直覺，王迪意識到了什麼。“姐姐，你別走，你誤會我和二哥了?！蓖醯献飞狭饲嗝?。

聽到王迪這麼一說，我也覺察到了這一點，“青梅，別走，你聽我解釋?！蔽乙沧愤^去。

青梅咬著嘴脣怒視著我和王迪，“好，你解釋一下，剛纔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青梅質問著我。

“姐姐，你別誤會，我剛纔騎馬摔下來，是二哥他救了我。我們兩個什麼也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蓖醯鲜紫冉忉尩?。

“是啊，老四說的都是真的。”我也說。

青梅這時竟然轉怒爲笑，可是這笑卻是冷笑。“我的二爺，我的四爺，你們就這樣欺騙我這個無知的女流之輩嗎？孤男寡女的在這摟摟抱抱、、、”青梅停住沒有往下說，因爲她羞於出口。

“姐姐，我和二哥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真的是二哥救了我。其實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遠，男男女女也是可以互相幫助的。”王迪說。

“我不聽，你不要再說你的大道理，我也不懂你的什麼進步。”說著青梅向前走去。

“姐姐，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王迪抓住了青梅的胳膊。

“別碰我，讓我走。”青梅甩開王迪的手。

可能是由於青梅的憤怒使得她用力過大，這一下把王迪甩得差點兒摔倒。

我這時也追過去，“青梅，你真的誤會我們了，老四她沒有錯，你不要這樣子對她。”我說。

“怎麼，你心疼了？什麼老四，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她就是你在山下救得那個女學生？”青梅質問我。

“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可是沒有時間?！蔽艺f。

“你沒時間和我講，卻有時間和她騎馬？”青梅的大眼睛裡淚水在打轉兒。

“對了，我們在這裡騎馬是誰告訴你的？”我問青梅。

“怎麼，你心虛了？”青梅反問我。

“不是，我和老四真的沒什麼。你聽我說好嗎？不要這麼的不可理喻好嗎？”我說。

“我就不聽，我就不可理喻、、、”青梅跑了，一時大概也忘記了腳疼。

“姐姐，你真的誤會了、、、”王迪還想去追。

“老四，別去追她?！蔽覕r住了王迪，可能是以時間來了大男子主義了吧。

“可是二哥，我要向她解釋這個誤會啊。”王迪說。

“不用了，我相信清者自清，不要因爲向她解釋而委屈了你。”

“二哥、、、”王迪的明眸看著我，瑩瑩似水。

此時從前山方向傳來陣陣急促的鼓聲，隆隆的，就像悶雷在山間滾動。

“二哥，怎麼了，爲什麼會有鼓聲？”王迪問我。

“我也不清楚，當時肯定出事了。這是山寨在擂鼓聚將，只有出了大事纔會這麼做的。走，我們快點回結義堂?！?

“好的?！蓖醯险f。

我吹了一聲口哨，“玫瑰”嘶鳴了一聲跑了過來，看來剛纔摔得那一跤沒有傷到它。我飛身上馬，“把手給我，我們回去?！蔽覍⑹稚煜蛄送醯?。

王迪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小手遞給了我，好一雙十指尖尖的蓮藕玉手啊。

我拉住王迪的手稍一用力，將王迪拉上了馬背。我用雙臂環住王迪的嬌軀，王迪的骨骼要小巧的多，她給我的感覺不同於青梅給我的感覺。難怪男人大多都花心，原因也許就是因爲每個女人的感覺都不一樣吧。

“玫瑰”飛奔向前，前面很快就出現了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不用看正面我就知道那是青梅。

“二哥，是青梅姐姐?！蓖醯险f。

“沒事，不用管她，正事要緊?！蔽疫`心地說著。

“玫瑰”很快就從青梅的身旁掠過，當掠過的一剎那，我的餘光看到了青梅那張已是淚奔的臉，她哭得就像海棠帶雨，哭得猶如杜鵑泣血，她的淚好似強酸，一點一滴的都流到我的心裡，燒灼著我，令我痛不欲生。

馬跑到了結義堂，我和王迪下了馬走進結義堂。此時的結義堂內已經擠滿了大大小小的頭目，高義和林風坐在金交椅上。見我和王迪進來，高義擺手示意讓我們坐下。

“大哥，出什麼事了？”王迪按捺不住問了句。

高一環視了一下衆人，“老二老四，各位兄弟們，據探子回報火雲寨的陳老七和禿鷹已經被官府招安了。媽了個巴子的，陳老七手下有兩千多號人馬，如果全都降了官府一定對咱不利。所以我找兄弟們來是想和你們商量一個對策，大家有話就說吧?！?

高義的話音落下，結義堂裡鴉雀無聲，幾十個人相互看著誰也不做聲，或許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漸漸地，衆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此時的我毫無覺察到這一點，因爲我在想別的事情，我在想青梅，我在想我的做法很可能真的傷了她，而且還傷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