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了結義堂,只見大廳裡站滿了大大小小的頭目,他們一個個表情凝重,沒了往日的笑語歡聲。似乎真的是出了什麼大事,隱隱的有如臨大敵之感。
“二弟,快坐下,有事情商議。”高義有些急躁的說著。
我坐在了高義身邊的豹皮椅上,“大哥,弟兄們都在這裡,出什麼事了嗎?”我問。
“媽了個巴子的,你來告訴二爺吧。”高義命令一個頭目。
那個頭目衝我一抱拳,“稟報二爺,據咱們的探子回報,從省城方向來了一隻官兵部隊,大概有七千人馬,說是袁世凱派出的剿匪部隊,他們的目標就是咱清風寨。另外從縣城裡也出了三千人,兩支部隊要協同作戰,兩股人馬最遲也會在明天早上在咱的山下集結。”
我一皺眉頭,“這次來了上萬人,看來是來者不善啊。”我說。
頭目接著說:“二爺,聽說官兵們放出話來,說要把咱山寨殺個雞犬不留,凡是咱山寨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要砍頭,而且每個人頭有十塊大洋的賞錢。”
“欺人太甚!”我龍吟虎嘯般的一聲吼叫,真的大廳的頂棚掉落了塵土。
“二弟,你說我們該如何應對?”高義問。
我沒有回答高義,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衆頭目,“弟兄們,你們說該怎麼辦?”我問。
“二爺,這還用說嗎?打啊,官兵只會欺負老百姓,聽到咱的槍一響就嚇得尿褲子。”一個頭目說。
“對,咱們和他們打,打他個狗日的、、、”衆人嚷嚷道。
我又轉向了高義,“大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辦法有了,弟兄們都是這個辦法。”我說。
“可是官兵有上萬人,咱山寨能打的還不到一千人,媽了個巴子的,差得很多啊。”高義仍然有些疑慮。
“沒問題的大哥,您還記得我上次向您要的那五萬大洋嗎?”我問。
“記得,怎麼了?”高義反問。
“大哥,我已經用那筆錢託人從德國買來了四挺最新式的機關槍,另外還有十萬發子彈。這種機關槍是新產品,威力驚人,聽說袁世凱的正規嫡系部隊裡面都還沒有呢。還有咱的清風寨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重型武器和大規模集團軍都無法施展。我敢說,有了這四挺機關槍和山寨幾百條精壯漢子,足可以抵擋他十萬雄兵?”我慷慨激昂地說。
聽了我的話,高義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來,“二弟,聽你這麼說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高義大笑道。
我立即對衆頭目喊道:“弟兄們,加緊巡邏做好戰鬥準備,等官兵來了,我們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他個片甲不留、、、片甲不留、、、”衆人齊聲喊道。
羅娜來到了我家門口,她輕敲了幾下門,聽裡面沒有動靜,於是她就用力地敲了幾下。
客廳裡沙發上躺著的我此時已經昏厥了,房間裡的一氧化碳濃度幾乎已經達到了最高值。
羅娜見還是沒有人來開門,她以爲我沒在家。正當她要轉身離開時卻聞到了一種味道從屋裡飄出來,於是羅娜便透過鎖眼兒往屋裡窺視,發現了客廳裡亮著燈。羅娜猶豫了一下,最後拿出鑰匙開了門。
羅娜走進了客廳,一股強烈的煤氣味兒令她窒息。羅娜趕緊捂住了鼻子和嘴巴,她發現了沙發上昏迷不醒的我。
此時的我臉色已經是鐵青,躺在沙發上就和死人一模一樣。
“大鵬,你醒醒,你快醒醒啊、、、”羅娜不停的推拉著我。
我毫無反應,就像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體。
羅娜知道我已經煤氣中毒了,她也知道再呆下去她自己也會煤氣中毒的。她想把我抱起來,但是由於我太重了,失敗了。她沒有辦法了,只得將我弄到了地上往門外拖去。
“大鵬,你要堅持住,我會救你的、、、”羅娜用盡了全力,她完全已經顧不上了自己的安危。
晨曦的山風很清涼,山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登高遠眺,就像是童話裡的仙境一般。
我和高義帶著衆嘍羅在寨牆上面嚴陣以待,因爲我們已經得到消息,上萬的官兵已經在山下集結完畢了。
漸漸地,太陽升高了,薄霧也逐漸的消散了。我跳往遠處,山腳下果然有大批的人馬,由於距離太遙遠了,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
有一個黑點兒由遠而近,原來是一個騎馬的官兵打著一面白旗。官兵來到寨門前,“別開槍,我是來傳信兒的、、、”官兵大喊。
“傳什麼信兒?”有嘍羅問。
“你們這誰是當家的?”官兵問。
我身子一挺,“我就是浴血蒼狼,有話快說。”我喊道。
官兵擡頭看了看我,“是二爺啊,久仰久仰。我是奉了我們旅長之命向你們傳達消息,希望你們放下武器,否則、、、”
沒等他說完,我一甩手一支狼牙刀插在了官兵的軍帽上。“你回去告訴你的旅長,叫他把脖子洗乾淨了前來受死吧。”我說。
官兵嚇得屁滾尿流的騎馬跑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官兵們開始發起進攻了。與我所預料的一樣,這裡山勢陡峭,重型武器無法運過來。嘍羅們藉助高大而又堅固的寨牆居高臨下用機關槍向官兵掃射,而且四挺機關槍交叉火力,官兵們一次又一次的衝鋒都被打退了,留下了漫山遍野的屍體。
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們打退了官兵十幾個波次的進攻,官兵們屍橫遍野,損失慘重。或許是怕了,官兵們不再進攻了,遠遠地退出去,把山寨包圍起來,封鎖了進出山寨的道路。
見局勢穩定了,我與高義回了結義堂,留下了兩個頭目在寨牆上繼續督戰。
高義一屁股坐在了虎皮金交椅上大笑起來,“媽了個巴子的,德國的槍真帶勁兒。”
“是啊,德國人別的不行,殺人的東西倒是一流的。”我說。
“有了這些槍,媽了個巴子的咱們還怕誰?”高義得意的說。
這時候一個嘍羅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啓稟大爺,二爺、、、”
高義一下子站起來,“怎麼,官兵又進攻了嗎?”高義問。
“不是官兵來了,是三爺回來了。”嘍羅說。
嘍羅的話音剛落,林風從外面進來了。只見他衣衫襤褸,全身血跡斑斑,滿臉都是泥土,手腕上還鎖著鐵鏈。“大哥,二哥,小弟回來了、、、”林風大喊道。
高義一把抱住林風,“老三啊,你可回來了,大哥都想死你了、、、”
“都是小弟不好,害大哥操心了、、、”林風哭著說。
兩個人熱烈的擁抱,而一旁的我卻一副冷眼旁觀的的樣子。因爲我覺得有些奇怪,好多探子都打探不出林風的下落,他家竟然自己回來了,不得不讓人懷疑。
等兩個人都恢復了平靜後,我問林風:“老三,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林風抹了一把淚水,“是這樣的二哥,我在縣城的大牢裡裝肚子疼,趁看守不注意用手上的鐵鏈勒死了看守就逃出來了。不知爲什麼,縣城裡的官兵好像少了好多。我怕被官兵追趕,就從後山的斷魂嶺回來的。”林風說。
林風所說的斷魂嶺是後山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由於是懸崖峭壁,所以除了登山的頂級高手以外是沒有人可以出入的,進而也不需要有人在那裡把守。
“不管怎麼樣,老三能活著回來就好啊。”高義說。
我的眼珠轉了轉,還是挺懷疑林風的。
“對了大哥,我聽說官兵在攻山,給我一把槍,我要去迎敵。”林風說。
“不用了老三,你二哥的買的機關槍大發神威,官兵被打的屁滾尿流。媽了個巴子的,我量他們一時半時不敢再來進攻了。”高義說。
“對啊老三,山寨現在也算是固若金湯,你剛剛回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說。
“你二哥的話很在理,休養身體要緊啊。打仗的事有我和你二哥就足夠了。”高義也說。
“謝謝二位哥哥,不過小弟還是很擔心,假如官兵持續封山斷了咱們的糧草該怎麼辦啊?”林風問。
“老三放心,我已經在糧倉裡囤積了足夠吃一年的糧食。媽了個巴子的,官兵們耗不過咱們的。”高義得意的說。
“既然是這樣,小弟就沒什麼可擔心了。”林風也笑了。
“好了老三,快回去歇著吧,晚上大哥擺下酒宴給你接風。”高義說。
“多謝大哥,小弟先告辭了。”林風說著走出了結義堂。
“咱們山寨兵強馬壯,現在老三又回來了,真是想啥來啥,看來天助我也,哈哈、、、”高義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大哥,我總是覺得老三回來的有些蹊蹺、、、”我說。
“我說二弟,你也太多慮了吧?現在媽了個巴子的誰也休想打咱山寨的主意,你就別再疑神疑鬼的了。”高義安慰我。
“但願如大哥所言吧、、、”我還是心事重重。
夜幕降臨在這片大山,從寨牆上眺望遠處官兵們的營地,只能望見星星點點的火光。
由於今天白天取得大勝,再加上三當家的回來了,所以除了值班站崗的嘍羅外其他人都可以去喝慶功酒。喝酒可以提升士氣,士氣尤其是對山寨裡的嘍羅們更爲重要。
酒足飯飽的我出了結義堂,今夜的風比較大,在外面挺冷的。突然聽到遠處人聲嘈雜,我轉頭一看,熊熊的火光把天都映紅了。
這時一個嘍囉匆匆忙忙的從遠處跑來,我一把揪住了他,“怎麼回事?哪裡著火了?”我問。
嘍羅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腳下,“二爺,不好了,糧倉失火了、、、”
“什麼,快去擂鼓聚將,召集所有人趕快去救火。”我大叫著。
整個山寨都響遍了鑼鼓聲,所有的人們不分是百姓還是嘍羅都去救火了。但是由於風勢太大,滅火的方法又原始陳舊,大火燒了整整一夜,糧倉和裡面的糧食都付之一炬了。
結義堂裡,三位當家與大小頭目們在開會。大家誰都不出聲,偌大的結義堂靜的鴉雀無聲,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高義滿面愁雲的坐在虎皮金交椅上,憂愁之情溢於言表。
“我說大哥,弟兄們都等半天了,您倒是說句話啊?”林風說。
“媽了個巴子的,我說啥?所有的糧食都燒光了我還能說啥?”高義大喊著。
林風動了動嘴脣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沒有說出來。
高義站起來,在堂前來回的度著步。“告訴我咱們山寨還剩下多少口糧?”高義問。
“回大爺的話,口糧僅夠吃三天的了。”一個頭目說。
“那要是把戰馬和其它牲畜都宰了能夠吃幾天?”高義又問。
“小的說的就是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算上,可以夠吃三天。”頭目說。
高義聽到此話一下子癱坐在了金交椅上,這下他近乎絕望了。
衆人見到高義這樣子無不意志消沉,個個蔫頭耷腦的,沒有了昔日摩拳擦掌的士氣。
“大哥,看來我們只能用那個辦法了。”我一字一句地說。
“哦,什麼辦法?”高義精神一震,興沖沖地看著我。
林風和衆人也向我投來期待的目光,都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說大哥,您怎麼忘了,只要咱這個辦法使出來就可以扭轉局面的。”我邊說著邊朝高義使著眼色。
高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是、、、是啊,看來只有這一招了。”高義說。
衆頭目聽到這話頓時又來了精神,鬥志又高昂了起來,一掃剛纔的頹廢之勢。
“大哥二哥,什麼辦法啊?”林風不解的問。
“老三,你怎麼也忘記了?”我反問林風。
林風有些懵了,“我不知道啊、、、”
沒等他說下去,我立刻站起來大喊:“弟兄們,你們先回去各守其職,防止敵人偷襲。山寨不會有事,永遠也不會有事,山寨永遠都是同幫鐵壁、、、”
高義也站起來,“都回去吧,糧食不是問題的。”
衆人見我和高義這樣的信心十足,紛紛精神抖擻的出去了。
等頭目們走後,林風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打的什麼啞謎啊?到底有什麼好辦法?”
高義也轉向我,“二弟,到底什麼辦法?”高義問。
“哪有什麼好辦法,我是故意這樣說穩定軍心的。山寨斷糧,人心必定不穩,如果造成大規模的恐慌我怕咱們山寨就會不攻自破的。”我說。
高義點點頭,“不錯,二弟你說的很對。”
“可是二哥,糧食只夠吃三天的,你的緩兵之計能瞞得了多久呢?”林風說。
“時間確實緊迫,所以今晚我就行動。”我說。
“二哥,這麼說你要去山外運糧食?”林風問。
“上萬的官兵圍山,要運糧進來堪比登天。我的意思是圍魏救趙。”我說。
林風和高義相互的看了一眼,然後兩個人一臉迷惑地看著我。
“其實很簡單,就是今夜我帶著一支敢死隊從斷魂嶺出去,老三說現在的縣城十分空虛,所以我就去攻打縣城,趁亂劫持縣長。官兵回去救援縣城,山寨的圍就可以解了。”我解釋道。
“這樣不行,你這一去無異於是去送死。”高義說。
“大哥,這個時候不能婦人之仁,假如我死了可以換取整個山寨的平安,小弟義不容辭。”我說。
“還是不行,這次行動還是我去吧。”高義說。
“大哥,您不要再爭了。您是山寨的大旗,您要是不在了山寨的人心就會不穩的。您和老三好好的守住山寨,等我的好消息。假如我失敗了,你們就帶著百姓們往後山的林子裡撤退,能夠多保住一個人就多保住一個人。”我說。
“可是二弟,山寨不能沒有你啊、、、”高義說。
“不,只要有活路大家都能夠活,只要活著沒有了誰都是一樣的。”我堅定的說。
“是啊大哥,二哥的主意已定,他的脾氣你我都很清楚的。”林風勸說高義。
高義一跺腳,“好吧,不過你要答應大哥,一定要活著回來。”高義說。
“那是自然了,我還等著回來讓大哥給我擺慶功酒呢。”我一笑。
“不但要擺慶功酒,而且還要把你和青梅姑娘的喜事給辦了。”高義說。
提到青梅,我的心裡不禁泛起一絲酸楚。男人最牽掛的就是自己深愛的女人,唯一能夠殺死英雄的只有情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