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神色分毫不變,脣瓣一啓,繼續出聲道:“王妃之言,扶玉謹記在心。只不過如今,扶玉身上定穴已解,待內力卻是受制。是以,王妃若是真要助扶玉一臂之力,那便,爲扶玉尋來能解開扶玉內力之人。一旦長玥內力恢復,王府的侍衛,自也是攔不住扶玉。”
慕容錦繡神色微變,面色之上再度漫出了幾許陰柔,“解了定穴,卻又禁了你的內力。如此看來,王爺對你,倒是煞費苦心。”
長玥冷沉無波的道:“王爺心意雖好,但扶玉卻無心承受。而今王妃既是應了扶玉之求,那扶玉,便告辭離開了。”
慕容錦繡冷笑一聲,“王府後院,好歹也是官宦之地。你雖得王爺重視,但只要有一日呆在王府,那你便需安分守己,莫要壞了王府規矩。”
說著,話鋒稍稍一轉,“回去吧。好生在主屋呆著,更莫要在這幾日內突然改變主意,狐媚王爺。”
長玥面色分毫不變,冷沉無溫的掃她一眼,並未言話,僅是默了片刻,才坦然轉身,無波無瀾的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待出得屋門的剎那,冷風迎面而來,涼意割臉。
而那主屋的婢子,早已是眼眶通紅,眼見她出得屋門來,婢子紅腫驚急的眼睛才陡然一怔,而後片刻,便徹底平緩下來,猶如大鬆一口氣般,當即跑至長玥面前,脣瓣張了張,欲言又止一番,卻又有所顧忌,未曾道出話來。
長玥神色淡漠,面色森然,目光也僅是朝婢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掃了一眼,而後緩步往前,依舊是一言不發。
婢子一路在長玥身後小心跟隨,待出得慕容錦繡的小院時,她才忍不住終於出聲,“姑娘,方纔在王妃屋內時,王妃可有爲難於你?”
長玥眼角一挑,陰沉冷笑。
那慕容錦繡雖是這惠王府的主子,但如今瞧來,卻也是極不得人心了。而今這主屋婢奴,開口閉口便是問她那慕容錦繡是否爲難於她,如此瞧來,慕容錦繡既不得蕭意之的心意,又不得王府婢奴之心,這處境,倒也尷尬可笑。
思緒至此,心底也略生浮動,卻也並未回答婢子之話。
婢子怔了一下,神色微動,脣瓣咬了咬,終歸是未敢再言。
待回得主屋後,時辰已快接近上午,早膳的飯點,也早已過了,婢子恭敬問候是否要用早膳,則被長玥一口回絕,隨即,待環顧主屋後,長玥淡然朝婢子吩咐,“拿盤棋,拿檀香來。”
婢子忙點頭,應聲而去。
則也僅是片刻,她便帶棋而歸,待將棋盤與棋盒放於矮桌上後,便又著手在屋中燃了暖爐,點了檀香,待一切完畢後,她便恭敬告退,出得了屋門。
一時,暖爐火苗子搖曳,暖意逐漸驅散了周遭涼意,一股股檀香也撲鼻而來,鬆神怡然之中,透著幾許沁人心脾。
長玥兀自在軟榻靜坐,修長的指尖微微而動,於面前矮桌上獨自對弈,氣氛沉寂幽然。
待一局完畢後,不遠處的門外,則突然揚來幾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待那腳步聲近在門外後,有婢子開始在門外吼道:“扶玉姑娘,我家王妃差奴婢等爲您送人來了,你且出來看看。”
長玥充耳不聞,淡漠而坐,並不言話。
屋外之人再度喚了幾聲,眼見長玥毫無迴應,幾人便在外嘰嘰喳喳商議起來,待片刻後,嘈雜之聲驟然而停,已有幾道腳步聲再度響起,漸行漸遠。
長玥神色微動,這才緩緩起了身,待行至窗邊,漫不經心的推窗而觀,淡漠的瞳孔內,則驟然映入白梨那張慘白無色的臉。
天寒地凍,此際的白梨卻僅著褻.衣,髮絲凌亂不堪,面上毫無血色,連帶眼睛,都顯得蒼然無神,只是在望見長玥後,她瞳孔稍稍動了動,似是努力了幾許,開始扯著乾裂的脣瓣顫抖出聲,“姑娘,白梨無能,未能請得王妃過來。”
短促的一句話,卻因格外顫抖的腔調而顯得蒼涼慎人。
長玥眉頭微微一皺,麻木的心底,也終歸是生了半許漣漪。
她並未回話,僅是將目光在她面上流轉一圈後,便轉眸朝扶著白梨不住哭泣的婢子望去,陰沉吩咐,“帶白梨回屋休息,再喚劉琇,爲她診治。”
婢子忙點頭,隨手抹了一下眼淚,當即扶著白梨離去。
一時,周遭氣氛再度沉寂下來,風聲寒涼。
長玥合了窗,轉身入屋,神色沉寂淡漠,手指也微微一動,再度兀自對弈。
整日,長玥皆對弈而過,偌大的主屋,無人再來拜訪,除了婢子送膳之外,這主屋著實清靜至極。
直至夜裡就寢,蕭意之極爲難得的不曾出現,而白梨,則因傷勢發炎,加之受了涼,發起了高燒。
夜,沉寂。
長玥在榻上略微輾轉,卻是毫無睡意,直至夜半三更,打更聲略微落下後,她才睡意來襲,微微淺睡開來。
翌日一早,婢子恭敬入屋伺候,在服侍扶玉梳髮時,言道昨夜白梨發燒兇險,但因劉琇極力救治,此際白梨的高燒已是緩和不少。
長玥兀自在銅鏡中望著自己的面容,神色淡漠沉寂,卻並未對婢子回話。
早膳剛過後,便突然有慕容錦繡的婢女在門外恭道:“扶玉姑娘,我家王妃有請。”
那慕容錦繡能光明正大差人過來邀請她過去,如此說來,蕭意之此際定不在府內,亦或是,徹夜未歸。
自打那日她襲擊晏親王,致使宮中大亂,蕭意之雖公然在御林軍的刀劍下帶走了她,但卻是留下了一大推爛攤子,也著實傷人頭腦,難以全然解決,而今晏親王對蕭意之已是不滿,甚至若那妖異之人也趁此機會在宮中繼續煽風點火的話,如此,想必蕭意之的處境定是不樂觀,而那偌大的大昭皇宮,怕也是暗潮涌動,岌岌可危了。
心思至此,冷意微起。
待片刻,長玥便回神過來,轉眸朝不遠處的屋門冷沉無波的道:“知曉了。”
這話一落,她便緩然起身,待踏出屋門並隨著慕容錦繡的婢子一道往前時,眼見主屋那婢子仍要跟隨而來,她眉頭微微一蹙,足下一頓,陰沉冷冽的朝主屋婢子一掃,冷道:“你無需跟來。”
這話一出,也不顧那婢子愕然擔憂的目光,長玥已是淡漠無波的回神過來,隨即足下微微而動,繼續緩步往前。
一路上,長玥神色幽沉陰冷,並未言話,而待入得慕容錦繡的院門時,昨日那開門朝長玥叫囂的五旬婦人見了長玥,整個人倒是抑制不住的顫了一下,而後足下也稍稍朝旁挪開兩步,這回倒是不曾朝長玥言道半字了,連帶她那略微皺紋的面上,都隱隱浮現出了幾許後怕與畏懼。
長玥冷眸朝她一掃,瞳孔之中,森涼之意盡顯,隨即繼續往前,循著昨日之路,站定在了慕容錦繡的屋門前。
“扶玉姑娘稍等片刻。”婢女當即恭呼一聲,尾音剛落,便幾步上前,伸手輕叩前方屋門,恭敬道:“王妃,扶玉姑娘來了。”
這話落下後,屋內並無動靜,沉寂無聲中,透著幾分慎人的壓抑。
婢女怔了怔,待猶豫片刻,正要再度伸手叩門時,奈何指骨還未觸碰上屋門,屋內便揚出一道挑高冷然的嗓音,“讓她進來。”
婢女忙恭敬稱是,而後伸手輕輕推開屋門,朝長玥緩道:“扶玉姑娘,裡面請。”
長玥面無表情,神色冷沉無波,足下也微微而動,淡漠緩慢的踏門而入。
慕容錦繡的屋內,依舊是暖爐旺盛,氣溫如春,本是怡然諧和的氣氛,奈何卻因太過靜默與沉寂,而稍稍彰顯出了幾許壓抑之氣。
長玥心下平寂,淡然無波,待目光微微一擡,便見那慕容錦繡正端然的坐在軟榻,纖細的指骨正執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微微而飲。
而她的軟榻前,則立著三名身材或修條,或壯實的三名男子,這幾名男子皆打扮得略有武人風範,腰間也各自佩劍,整個人呈現出了幾分江湖之味。
“來了?”正待長玥淡眸朝那三名男子打量時,慕容錦繡已是冷沉出聲。
長玥微微轉眸,目光朝她凝去,卻也正這時,足下也停在了她的軟榻前,而後脣瓣一啓,麻木無聲卻又開門見山的道:“王妃喚扶玉過來,便是要爲扶玉解穴?”
慕容錦繡冷笑一聲,隨即慢騰騰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狹長微冷的目光朝她落來,紅脣一啓,冷道:“本王妃答應你的事,自會盡快辦到。而今這三人,皆武功不弱,縱是你內力受制,略顯特殊,但本王妃爲你找來了三人,這其中總有一人,能解開你的內力纔是。”
她嗓音挑高,語氣冷冽,卻又略微卷著幾分算計之意。
長玥神色分毫不變,冷沉涼薄的道:“王妃想得倒是周到。再者,王妃的辦事速度,著實讓扶玉佩服。”
慕容長玥冷笑道:“鄙陋之人,何必刻意討好本王妃?若非看在王爺不允旁人動你的份兒上,你以爲,本王妃能讓你活過明日?”
“王妃心狠手辣,扶玉如何不知。只不過,扶玉若是一日不曾踏出這惠王府,王妃,便一日不可要扶玉性命呢。而今,王妃找來這三人的目的,其一,是爲扶玉解開內力,但待扶玉內力解開,甚至是,逃出王府後,王妃,是否會讓這三人追擊而出,將扶玉,斬殺在這惠王府外?那時,扶玉亡在府外,既與王妃毫無關係,而王妃,又可徹底除卻扶玉這隱憂。”
她眼角微微一挑,雖裝得一片淡定,然而那雙瞳孔卻驟然一縮,隱約席捲出了幾許複雜與陰沉之意。
片刻後,她才慢騰騰的挪開目光,傲然冷沉的到:“你到時想得遠。只不過,你命如螻蟻,本王妃,又豈會與螻蟻計較。”
說著,嗓音一挑,“閒雜之話,而今便少說。此際本王妃已爲你找來了這三人,你身上的內力,解還是不解?”
長玥麻木無波的冷眼觀她,嗓音沉然無波,莫名的卷著半許陰森涼薄,“自然要解。”
這話剛落,慕容錦繡倒是意料之中般的冷笑一聲,隨即轉眸朝軟榻前方立著的三名男子望去,微微示意了一眼。
幾名男子頓時會意過來,恭然點頭,隨即紛紛轉身面對長玥,那立在長玥最前的男子,目光在長玥面上流轉幾圈,瞳孔之中,也乍然間盈出了幾許驚豔之色,隨後忙強行按捺心神,朝長玥道:“姑娘,在下王禹,得罪了。”
長玥滿面麻木,冷沉森然的目光朝他一掃,並未言話。
男子微微一怔,面上也浮出半分尷尬之色,隨即再度按捺心緒一番,逐漸開始運氣,而後微微伸手擡起,眨眼,指尖已是迅速在長玥身上的幾道穴道處各自點了幾下。
片刻,男子便收勢一番,朝長玥緩道:“姑娘先稍稍嘗試運氣。”
長玥神色沉寂,仍未言話,待默了片刻後,她瞳孔才微微一縮,冷沉無波的道:“無氣可運。我身上的內力,並未解。”
男子眉頭一皺,面上頓時漫出了幾分愕然之色。
卻也僅是片刻,他忙按捺住略微詫異的心神,踏步後退,爲他身後立著的那名身材壯實的男子讓出了位置。
那壯實男子倒也乾脆,目光也不曾朝長玥面上多加打量,待稍稍上前一步站定在長玥面前後,他便驀地伸手,驟然在長玥身上點來。
只奈何,他指法剛落,臉色卻驟然一白,剎那間,他足下也當即踉蹌,整個人朝旁猛然跌落而去,最後重重摔倒在地,嘴裡也猛的噴了口血來。
一時,在場之人紛紛色變,慕容錦繡也已是驚愕出聲。
長玥陰沉淡漠的立在原地,目光朝那地上的壯實男子掃了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嚮慕容長玥,森冷無波的道:“這些,便是王妃找來的所謂的武藝高手?不過是爲扶玉解內力罷了,他則自己口吐鮮血,如此高手,倒也奇怪,甚至奇怪得,讓人咋舌嘲諷了。”
慕容錦繡頓覺顏面掃地,怒沉沉的盯著長玥,袖袍內的手指,也已微微成拳。
這時,地上那壯實男子,面上染血,猙獰不堪,卻又似是受了什麼刺激,竟努力的擡手朝長玥顫抖指來,而後張了張嘴,露出了滿是鮮血猙獰的脣齒,掙扎了半晌,卻終歸是不曾倒出一句話來。
慕容錦繡冷眼朝那壯實男子掃了一眼,瞳孔也是驟縮得厲害,片刻,冷沉道:“沒用的廢物!”
這話一落,她便將目光朝那最後一名身材修條的男子望去,紅脣一啓,威儀冷冽的道:“愣著作何!還不爲她解開內力?”
那身材修條的男子忙點頭,神色之間也略顯慌然,奈何待他上前伸手爲扶玉解穴之後,他的反應則是更大,甚至還未及伸手收勢,他渾身已是顫抖不穩,最後則是面色慘白且緊咬脣齒的朝後緊急的大退幾步,顫抖的身子也踉蹌了好幾步才站定,隨即滿面慘白的朝長玥望來,雙眼驚瞪得似要裂開,連帶脫口的嗓音,也顯得驚顫不已,“靈,靈御宮的內力?”
說著,竟像是被自己的話語嚇到,而後身子再度朝旁縮了縮,驚愕顫抖的朝長玥問:“你是靈御宮的人?”
“靈御宮?”那人嗓音剛落,最初那名名爲王禹的男子已是驚聲而出。
慕容錦繡也變了臉色,當即轉眸朝王禹盯去,“靈御宮是何之處?”
王禹的目光也驟然顯得顫抖,隨後脣瓣一動,正要朝慕容錦繡解釋,奈何嗓音未出,長玥已是出聲打斷,“身爲公主,卻如井底之蛙,縱是身披錦帛,卻也不過是敗絮其內的蠢人罷了。”
慕容錦繡頓時一怒,陰沉沉的朝長玥望來,“你放肆!你竟敢辱罵本王妃,來人,將這……”
她後話未落,長玥面色已是一狠,足下迅速靈活而動,僅是眨眼功夫,她涼薄細長的手指已是扣住了慕容錦繡的脖子。
慕容錦繡脣瓣動了動,後話也驟然噎住。
周遭幾名男子,也已是臉色大變,震驚的朝慕容錦繡喚了聲王妃,卻又顧忌滿身冷冽殺氣的長玥,待猶豫剎那後,幾人竟紛紛連走帶爬的奪門而出。
“王妃有難,救王妃,救王妃。”瞬時,幾名男子在外扯聲高吼,奈何縱是有奴婢們聞訊後緊急上門觀望,卻眼見長玥扣住慕容錦繡脖子,紛紛不敢再上前。
長玥陰森冷眸的朝門外衆人一掃,滿是殺氣的目光使得門外的婢奴們紛紛一震,卻也正當這時,長玥脣瓣一動,冷冽麻木得似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寒涼嗓音揚出,“滾。”
婢奴們渾身一顫,紛紛抑制不住的後退,眨眼便消失在了門外。
一時,周遭氣氛,再度沉寂下來,無聲無息之中,透著濃烈的壓抑與殺伐之氣。
慕容錦繡滿面蒼白,脣瓣都緊張得略微發顫,那雙落在長玥身上的目光,也沒了最初的傲然與冷冽,反倒是畏懼一片。
長玥淡眸掃她,臉面微微一低,陰沉涼薄的朝她道:“我倒是未料到,你今日找來的幾人中,竟還有人識得靈御宮的內力。”
慕容錦繡震顫觀她,卻是言道不出半字來。
長玥瞳孔微微一縮,漫不經心的默了片刻,而後繼續陰沉森然的道:“那日宮亂,我不曾殺了你父皇,而今,以命抵命,你慕容錦繡這條性命,我此際是務必收下了。”
說著,在慕容錦繡越發驚恐凌亂的目光裡,長玥雙手微微一緊,越發的將她的脖子與身子鉗緊,嗓音微微一沉,薄脣也極爲難得的詭異一勾,而後在慕容長玥驚懼恐怖的目光裡冷然而笑,似鬼似魔的繼續道:“只是,你慕容錦繡好不容易當了公主,又做了王妃,麻雀,也飛上枝頭當了鳳凰。只不過,麻雀終歸是麻雀,靠不義手段得來的榮華富貴,便是當了鳳凰,也不過是僞鳳凰罷了。而今你落在我手裡,既是要亡,我自然得讓你死得明白纔是。”
話剛到這兒,長玥嗓音微微一頓,而後陰沉慎人的輕笑一聲,待慕容錦繡面色越發的驚恐惶然時,她瞳孔微微一縮,繼續出了聲,“皆道人死不能復生,如今的我,雖活生生站在這兒,然而,卻是鬼呢。你與你父皇,還有蕭意之欠我的,甚至欠我一家的,我皆會一點一點的拿回來。今日,我取的是你的性命,明日,便是你父皇,你母后,甚至蕭意之的,我會將你們這些人,一個一個的殺掉,讓你們墜入陰曹地府,好生的,爲我父皇母后,爲我慕容氏一家,磕頭認罪,永世,不得超生。呵,如此驚恐,可是當真怕了?”
“你,你,你是,你是……”慕容錦繡滿面蒼白,渾身劇烈震顫,那早已被牙齒咬得血肉橫飛的脣瓣,也開始艱難開啓,一道顫抖至極的驚恐嗓音斷續道出。
長玥目光一狠,陰沉而笑,未待慕容錦繡將顫抖驚恐的話斷斷續續的言道完全,手指稍稍用力,眼見慕容錦繡難受得滿面皺縮,整個人也憋屈猙獰時,她才如鬼如魅的道:“是,我便是,你取而代之的,甚至在你大婚之日慘然撞死牢牆的大昭公主,慕容長玥。”
尾音一落,慕容錦繡蒼白的臉已是驚悚得全然扭曲。
長玥指尖狂然一扭,霎時,只聞骨骼咔嚓幾聲,慕容錦繡慘叫一聲,頓時脖子無力耷拉,雙目*,整個人瞬時癱軟在榻。
終於是,死了,死了呢。
長玥陰森冷冽的朝慕容錦繡望著,手指微微從她脖子上收回,沉冷的目光也在慕容錦繡的面上打量了幾眼,心下深處,卻並無殺人的快.感,更多的,則是麻木,是冷冽,更有一絲絲還未來得及徹底泯滅的良知在叫囂,叫囂她殺人了,她也如那妖異之人一樣,殺起人來,都不會眨眼分毫了。
本以爲慕容錦繡死了,自己會如釋重負,然而長玥僅是坐在了軟榻上,靜靜的聽著屋外一片驚慌失措的吼聲。
慕容錦繡一死,王府之中,定生動盪。
長玥心下了然,也未在軟榻多坐,待片刻後,她便按捺心神,開始緩緩起身,而後麻木冷冽的,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奈何,足下剛出屋門,寒風凜冽中,那屋門之外,已是層層用來幾十名御林軍。
瞬時,有婢奴悲慼驚恐的叫吼,“快,快殺了她,她方纔殺了王妃,殺了王妃!”
驚慌的嗓音挑然而起,卻使得在場之人紛紛變色。
侍衛們更是滿面驚愕,片刻至極,便已層層的朝長玥涌來,然而長玥未動,僅是冷眼朝他們觀望,只是身上的內力,已是微微縈繞而起,連帶渾身上下,都隱隱的升騰出了幾許灼熱。
一時,氣氛肅肅,冷意逼人。
眼見侍衛們的刀劍就要襲上長玥,千鈞一髮之際,當即有人在不遠處怒吼,“住手!”
高吼之聲,雖不曾中氣十足,但也是怒意沉沉,焦急驚顫。
這話剛落,在場侍衛們當即下意識的停住手中刀劍,轉眸循聲而望。
長玥兀自靜立,目光朝那聲源方向一望,眼見那一身修條的劉琇正焦急踉蹌的朝這邊速速奔來,她瞳孔則是微微一縮,未待那劉琇跑近,她已是內力一涌,足下一點,身子也驟然離地,而又狂風急驟一般,迅速在侍衛們頭頂高出刮過。
一時,在場氣氛再度亂了。
“追!”侍衛們中有人驚吼。
層層的侍衛們也驟然涌動,步伐凌亂迅速的朝長玥追去。
劉琇當即駐足,急不可耐,身子也被行動迅速的侍衛們不注意的碰倒在地,他來不及痛呼,僅是急急的盯著那空中騰飛的長玥,扯著嗓子焦急大吼,“公主莫慌,更莫要離開王府。王爺很快便歸來了!待王爺歸府,定會護公主周全!”
焦急的嗓音,悲慼急迫得似要炸開,奈何縱是如此,他的嗓音卻全數淹沒在了周遭凌亂奔走的腳步聲裡。
便連空中的長玥,也不曾將他這話聽得分毫,整個人也猛然迅速的騰身而前,卻未及靠近院門,已是有侍衛在地面舉著弓箭朝她射來。